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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四魔初了解(1 / 1)

新奇的材质、特别的形状,隐秘的保藏,每一处都透露着不寻常。

井甘心情有些激动,是自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从未有过的兴奋。

“什么怪东西……”

韩凡边嫌弃嘀咕着边打开了第二层盒子,里面露出的东西彻底肯定了井甘那微妙的猜测。

这绝不是这个是世界本该有的东西,和她的感应耳塞一样,这是个外来物。

隐形眼镜可是有期效的,这东西却在这藏了不知多少年,也没有什么特殊药水保存,就这么干巴巴放在盒子里,却既没有变形也没有缩水干瘪。

这可不是她穿越来的那个社会有的东西,它应该和感应耳塞一样来自更超前的时代。

“两个圆片,这是干什么用的?”

隋江也忍不住好奇地凑近了些看,只见第二层盒子里一左一右放着两个圆圆的东西,薄如蝉翼,颜色是透明的,不仔细看都可能发现不了。

韩凡将透明圆片放在指头上,对着阳光照了照,居然还能反光。

手指捏了捏,能够变形,手感很柔软。

“这难道……是吃的?是什么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仙丹妙药?”

韩凡笑看了隋江一眼,没想到这书呆子想象力还挺丰富。

“你敢吃你尝尝看,和我们说说什么味。”

韩凡把手指头上的东西往隋江面前一送,隋江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

“你们把它藏这么严实,可见是很重要的东西,我可不敢乱碰。”

“谁知道是我家的还是你家的,万一是你家老祖宗藏在这的呢。”

隋江闭了嘴,这还真说不好。

“这到底什么古怪东西……不过肯定是宝贝,拿回去给老头看看。”

韩凡脸上的茫然转为惊喜,乐滋滋地把东西装好藏进袖子里,还一脸得意的拍了拍。

没想到今儿还有这样的收获。

韩凡这会断手的疼也忘了,也不再找阿兰算账,吊着断手迫不及待地离开了阁楼,想要回家给老头子看。

结果他们刚从阁楼上下来,便撞见伙计到处找他。

“少东家,原来您在这,杨公子来了,正在菊园等您呢。”

“今安来了?”

韩凡面上一喜,连忙道,“快,带本公子去见他。”

井甘适时提出告辞,韩凡这次急着去见好友,也没再犯浑,便放她走了,约她下次再出来玩。

最后还气哼哼地冲阿兰哼了一声,说了句“今天打我的帐下次再和你算。”

却又忘记了自己还没问到井甘的名字,哪儿还有什么下次。

几人在楼道口分手,韩凡急匆匆就要往菊园去,还没走出几步,远远便见到一个衣着华贵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中。

那人头发高高束起,腰束宽带,环佩叮当,当真一位尊贵体面的贵公子。

韩凡一眼认出他,举起手臂就大喊一声,“今安。”

结果忘了自己右手断了,当即疼得后背一阵冷汗。

杨今安也一眼看见了他,悠哉地一甩长袖,双手背在身后,埋怨地道,“好小子,让我好等,你不是说要请我喝茶吗,就那么把我晾在……”

他话还未完,突然断了声音。

他视线绕过韩凡定格在楼梯口那个瘦长的身影上,一股热意从头蔓延到脚底,愣愣地半天反应不过来。

他怎么在这,他的脸……

阿兰也听出了杨今安的声音,却云淡风轻,全无波动。

“今安,怎么了?”

韩凡见他发呆,用没受伤的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杨今安喔了一声,问道,“这几位是?”

韩凡顺着他的目光回了头。

井甘几个还没来得及走就被杨今安瞧见了,对方有打招呼的意思,他们也不好不理会,只能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喔,他们呀……隋家的人。”

韩凡如此介绍。

经这么一提醒他又想起还没问到那小姑娘的名字,差点又忘了。

阿兰如今生活的环境杨今安早已查得清清楚楚,自然知道那个坐着轮椅的少女就是救了他的人,也是如今与他生活在一起的人,叫井甘。

如此,姓隋的便只可能是那个不认识的小个子男人。

“隋家的人……倒是许多年不曾听说了。”

杨今安打量了隋江几眼,神清淡淡的,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隋江有些惊讶,他知道隋家,加上又姓杨,莫非……是读书会的那个杨家?

隋江没有忍住问出了口,杨今安微笑了一下,肯定了他的猜测。

隋江激动地脸颊微微泛红,接着心底又泛起一丝酸涩。

爹要是也在这就好了,他看见杨家的人,必然会特别开心。

听闻杨家已经许多年不管读书会的事了,没想到今天会出现在这。

隋江觉地今天运气不错,一下子把赵家、杨家、韩家的人都见到了,这应该算是几年、甚至十几年来第一次四家人齐聚。

但与读书会建立之初相比,早已是物是人非。

隋江心头满是感慨,情绪也变得有些低落,并没有因机会难得而与他们过多攀谈。

如今杨家、韩家如日中天,怕是根本不愿与他这个破落户往来。

韩凡急着和杨今安去喝酒,没有过多停留,揽着杨今安的肩膀就说说笑笑地走了。

井甘几人也下楼离开了墨香茶楼。

走到茶楼门口时就见老秀才靠在墙上边捶着腿边等他们,见他们出来,拖着站得酸疼的双腿走上前去,脸上的担忧终于消散开去。

隋江心头微热,快迎了两步,扶了他一把,“您还在呢。”

老秀才瞧他好好的,瞬间又板起脸来,“你们是我带来的,要出了什么事,我可担不起责任。”

隋江抿嘴一笑,“多谢您。我们走吧,先送您回家,我们再回留仙县。”

隋江搀着老秀才出了茶楼,等走下门口的台阶,老秀才便一把甩开他的手。

“我自己回,你们回你们的,有什么好送的。”

“我们有车速度快,您腿也不方便,还是先送您吧。”

隋江还在劝,老秀才却是个固执的人,坚决不用他送,一甩袖子,背着手就走了。

可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隋江。

“你当真不愿科考?凭你的实力,定然能轻松考中秀才,便是考个举人想来也不是难事。”

隋江有些不敢看老秀才的眼睛,却是坚定地摇头,“我无心官场。”

“科考也不一定要做官,有了功名便再不是布衣平民,人生将截然大同。你就不想光耀门楣,给你爹增光吗?”

隋江微垂着眼睑,半晌才道,“我爹说,只要无愧于心就好。”

老秀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惋惜和酸涩。

有天赋的不愿科考,他这般没天赋的却挣扎执着了一辈子,天意弄人啊!

街道两侧商铺林立,热闹纷嚷,好不繁华。

老秀才混在人群中,背影却透着凄凉之感。

隋江坐上牛车,车子缓缓行动起来。

井甘见他情绪低落,问道,“想什么呢?”

隋江抿了下嘴唇,突然抬眼,用求教般的眼神看向井甘,认真地问道,“你说他们为何不愿重建书楼呢?”

从方才在楼上见到韩家人和杨家人亲密地走在一起,隋江心头便压上了一块名叫疑惑的石头,越来越沉,面对这个比他小七八岁的小丫头却不自觉问出口。

或许在他心底,不知不觉已经对这个合作伙伴产生了信任和依靠,并且认可了她的聪明才智。

她年纪虽小,能力和眼光却远远超过自己,或许她能帮自己解答。

“什么意思?”

井甘看他憋着一腔情绪很不好受的样子,调整了一下躺姿,摆出认真倾听的样子。

隋江便将事情细细讲来,原来他的父亲曾想重建书楼,挨着拜访赵、韩、杨三家,想重现曾经四家祖先的荣耀和光彩。

这本是件好事,且对他们几家如今的实力来说也不是多难的事,但没想到全都拒绝了。

他父亲抱着一腔热血重振家声,却遭到连番打击,这才郁郁寡欢,早早离世。

父亲想不通,隋江也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何?

井甘等着隋江讲完,压抑的脸上露出一丝一吐为快后的轻松感,这才开了口。

“原因很简单,如今的隋、杨、韩、赵,早已不是曾经的朗朗读书会四大创建者。”

隋江面露迷茫,“此言何意?”

井甘手指轻轻敲击着手背,看着隋江热切的眼眸,回答道“意思就是,你们四家如今差距太大了,早已不在一个层面上。

杨家如今乃京城大族,何等尊贵,为何要与平头百姓有深入的牵扯,完全是自降身份的做法。

杨家从读书会抽身,你当是为何,不过是看不上罢了。

而韩家弃文从商,早已不是同一个圈子。”

“那,那赵家呢,他们没理由拒绝啊。书楼重建,赵家也是有好处的。”

隋江表情挣扎而迫切,却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

井甘像看天真无知的孩子一样,唏嘘一声,“杨家有权、韩家有钱,而你隋家……有声名,一旦书楼重现,最没地位和存在感的就是赵家,到时赵家只会沦为其他三家的陪衬。

宁头不做凤尾就是这个意思。

赵家想做领头的,所以宁愿读书会保持现状,完全由他掌控。”

隋江僵硬的身躯突然像泄了气的球一样垮了下来,整个人都处在恍惚的状态,半天消化不了。

井甘伸长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隋家虽落魄,但隋家天才的名声到如今也是口耳相传,不容小觑。赵主簿其实有些忌惮你,读书会上才会想要打压你。所以你要自信起来,无需妄自菲薄,你隋家的潜力还大着呢。”

井甘非常不擅长说教,也不喜欢说教,偏偏隋江这种胆怯压抑的性子就要不停给他自信心。

他是隋家的招牌,可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不堪用,日后还多的是需要他镇场子的时候。

牛车晃晃悠悠走了一会慢慢停了下来,隋江有些奇怪,到留仙县不会这么快。

他掀开车帘往外一看,他们居然来了揽书阁。

“你是有事找书先生?”隋江放下车帘问道。

井甘道,“想找些书看看。你要一起去吗?”

隋江点了下头,“都来了,自然要进去看看,我正好也有些书想来找一找。”

井甘被阿兰抱下车放进轮椅里,仰头就看见一个伙计正爬在高梯上擦着匾额,另有伙计正将门边‘第一藏书阁’的牌子摘下来。

那牌子正是藏书比拼赢家的标志,上面刻有读书会的徽章,是独一份的,由藏书比拼获胜者拥有。

因为书先生连续多年都是藏书比拼的赢家,所以这个牌子也就一直挂在揽书阁门口,从未摘过,几乎成了揽书阁的专属。

揽书阁掌柜指挥着伙计动作利落些,瞧见门口停下的牛车,以及上面下来的坐着轮椅的少女,一下猜到了她的身份。

今天读书会上书先生输给了一个轮椅少女的事此时已经在文人圈子传开了,把门口第一藏书阁的牌子摘下来也是书先生吩咐的。

想着这么多年连任的荣誉今天被一个小丫头抢了去,掌柜心里很不痛快。

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偷偷瞪了井甘一眼,转为正脸时立马又恢复成笑脸迎人的模样。

“几位想必就是沧海书铺的东家和小股东吧,这是刚从墨香茶楼过来吗,不知有何贵干?牌子我们已经取下来了,东家说过些天会去沧海书铺一趟,届时一道送去,没想到诸位便来了。”

掌柜以为他们是迫不及待来拿牌子回去挂起来,脸上虽在笑,语气却有些阴阳怪气的。

隋江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们是来找书的,并非专程来拿牌子。”

掌柜笑了笑,“是小的误会了。既是来找书的,那几位里面请。”

说着微侧开身,朝几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井甘根本没理会掌柜的小情绪,由阿兰推着进了揽书阁,明亮宽敞的大厅内客人繁多,藏书琳琅满目,环境亦是雅致清幽。

不愧是湘安省最有名的书铺!

“几位想找什么书,小的可以让伙计帮你们找。”

一进来,看着一座座书架上琳琅满目摆放着的书籍,隋江眼睛都亮了。

此时眼里再看不见其他,瞧见自己感兴趣的立马就走开了。

见隋江理都不理他,掌柜心里埋汰一句没礼貌,就听坐轮椅的小姑娘道,“我想找关于四魔的书。”

掌柜惊了一下,目光机警地打量了井甘几眼,下意识放低声音。

“那些可都是,我们揽书阁怎么会有。”

井甘拧起眉,掌柜这表情莫不是以为他们是来找麻烦的?

“有没有你问问你们东家,或许太过稀缺被收藏起来了,你不知道。”

掌柜越看越觉得井甘是来找茬的,没事来他们书阁找,要真被她找到了,说不定立马就会跑去衙门状告。

揽书阁与沧海书铺是同行,这少女又是今天夺了书先生光彩的敌人,掌柜看他们时自然带了偏见,警惕心很重。

井甘不与他多说,只道,“你若做不了主,还请问问你们东家。我与你们东家还约了过些日子到沧海书铺交流藏书,揽书阁的肚量不会连我个小姑娘都比不上吧。”

掌柜一下子语塞,这小丫头年纪不小,嘴巴倒是利得很。

掌柜没再固执,说了声稍等,便去找自家东家去了。

书先生正在整理前不久刚到的几卷古书,听闻沧海书铺的东家和小股东来了,当即露了笑,甩着折扇亲自出去相见。

揽书阁的客人们见到书先生纷纷上前打招呼行礼,书先生客气地一一回应,目标明确地走向了站在一排书架前找书的小姑娘。

“掌柜说你想找四魔的书?”

井甘将手中一本书插进书架,循声回头,颔首见了一礼。

“也是兴致突起,想着揽书阁是湘安最大的书铺,便来您这寻一寻。”

书先生轻轻摇着折扇,兴致颇好地玩笑道,“小股东青葱毓秀,没想到会对四魔感兴趣。”

“读史以明智,知古而鉴今,如此才能避免重蹈覆辙。”

书先生愣了一下,倏地朗声大笑起来,舒畅而充满欣赏的笑声引得许多人侧目,很快都认出了那是朗朗读书会上的那个女子。

瞧见书先生和井甘相谈甚欢的样子,都不免有些惊奇。

这女子抢了揽书阁今年的第一藏书称号,书先生却毫无芥蒂,果然度量非凡。

“小股东果非寻常女子,令在下刮目相看。冒昧请问姑娘芳名,日后姑娘想寻什么书尽管来我揽书阁,定不吝共赏。”

书先生示好,井甘求之不得,微笑着回道,“小女子井甘。”

“井甘……井清而甘,清新宜人,好名字。”

井甘只是颔首微笑。

书先生自第一眼见她便这副宠辱不惊、泰然自得的模样,倒不像个寻常农家的小姑娘,颇有高门贵女的风范。

“井姑娘要的书在后宅,井姑娘请。”

井甘跟着书先生出了大堂,自私家小径去往了后院,穿插过一片生机勃勃的园林来到了书先生居住的后宅。

井甘被请入厅堂入座等候,书先生很快拿了两本书出来,一本《红魔起居录》,一本《四魔全瞰》。

井甘双手接过,简单地翻看了几页。

《四魔全瞰》概括性地讲述了四魔时期的一些重大事件,和百姓们苦不堪言的生活。

《红魔起居录》则是一个曾在红魔身边当差的太监偷偷记录红魔的言行,后来被整理为书,独独记录关于四魔之一的红魔的琐事。

“多谢书先生,不知可否容我带回去细细研读?”

书先生爽快地一挥大手,“请便,这两本书可是我的宝贝,井姑娘可要好好保存啊。”

井甘真诚保证,“定不会有丝毫闪失。”

井甘没有在揽书阁多留,很快就告辞离开。

隋江却很是舍不得走,艰难地放下手中的书,缓慢地挪动步子,还不时一步三回头。

他若有钱,定然就买下了,可惜揽书阁没有外借的规定。

找到了想看的书,井甘心情大好,将书放进了自己的图书馆里,掀着车帘瞧着外面的街景。

省城不愧是省城,比留仙县的小县城自要繁华热闹地多,街道也比县城宽阔了一倍不止。

井甘瞧着好玩、好吃的就让林木去买点,带回家给大哥和弟妹们当礼物。

牛车比来时慢了许多,悠悠哉哉从街上逛过,路过交叉路时停了一下,让拐弯的车子先过。

就在等候的短暂时间里,井甘透过车窗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愣了一声,扬声喊,“萧捕快,好巧啊,在这都能遇到你。”

萧千翎正和一个高大英挺的男子走在路上,男子穿着一身松绿色杭绸圆领长袍,英武不凡,浑身充满贵气。

两人说说笑笑看着很亲近,男子还替萧千翎提逛街买的东西。

萧千翎被这一喊下意识回头,对上井甘戏谑的目光,猛地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了。

“你,你怎么来省城了?”

“省城是你家的,我不能来?昨儿我就和县老爷说过今天要来参加朗朗读书会,你又不是没听见。倒是你,这么悠闲跑来省城逛街,身边还跟着位贵公子……”

井甘最后‘贵公子’三个字念得又慢又暧昧,萧千翎紧张兮兮地一把抢过男子手里的东西,低声催促着让他走。

她声音虽低,却躲不过井甘的耳力。

井甘捉弄地低笑起来,“欸,也不介绍一下,别走啊……”

而那一脸茫然的男子已经被萧千翎半警告半哀求地赶走了。

“你要回县城?正好捎我一起。”

萧千翎不客气地拉门上车,一只脚都踩了上去才发现除了阿兰还有隋江,车厢里根本没多余的地方给她。

隋江感受到萧千翎充满压迫的视线,后背生出了一层细汗,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终于识趣地下了车子让出位置。

“您坐里面,我跟着走就行了。”

“多谢。”

萧千翎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毫不客气跳上车,接着便是砰一声响。

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隋江摸了摸鼻子,认命般地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和衙役们走路去了。

“刚才那公子谁呀,那般俊俏,莫非是情郎?”

井甘还是忍不住打趣,难得看萧千翎紧张的样子,不愿放过这个话题。

“什么呀,别乱说,我们才不是那种关系。”

萧千翎回答地很坦荡,目光清正,舒服地靠在车壁上,将身前堆得东西挑挑选选地往井甘脚边放。

“给你,都是省城的特产,你第一次来省城肯定不知道。”

井甘瞧着那些快把他一双腿埋起来的特产,调侃地挑了下眉,“这是想堵我的嘴,还说不是情郎?”

萧千翎白她一眼,“爱要不要,不要我自己留着送人。”

看她要把东西拿回去,井甘连忙道,“不花自己的钱,为何不要。放下。”

萧千翎切了一声,到底收回了手。

萧千翎挑选东西时露出了两串糖葫芦。

井甘眼睛尖,一眼就瞧见了,手一伸还发现了一个笑脸娃娃。

“这么大人了还喜欢吃糖葫芦,还买笑脸娃娃。没看出来,我们威风凛凛的女捕快外表女汉子内心萌妹子,还有这么反差萌的一面。”

女汉子,一听就不是好词,萌妹子是夸她的意思吗?

萧千翎倒顾不上和井甘赌气,虚心求教,总能从她口里听到一些新鲜有趣的词。

井甘道,“萌妹子就是指喜欢软软萌萌、可可爱爱的东西的女孩。”

“谁软萌了——”

萧千翎当即怼了回去,脸颊却染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井甘无语凝噎,以前都是她看错了,什么凶悍女捕快,传言不可信啊——

井甘先把隋江送回了沧海书铺,提醒他三日后与白面书生比试的事,好好做准备,之后才把萧千翎在县衙门口放下来。

走之前萧千翎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喊住井甘,“尚野的事已经调查完了,今天就能出来,你要不要顺道把他带走?”

井甘想了一会,点了下头,“行,我在这等你。”

萧千翎便提着东西大步进了县衙,两刻钟后又带着尚野出现在了大门口。

尚野形容有些邋遢憔悴,在牢里呆了这些天,也不曾梳洗,身上的衣服都臭了,但人瞧着却很精神,眼神明亮,给人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他走到车窗前,朝着井甘深深一礼,真诚地道,“多谢井小姐指点之恩,在下才能逃离沼泽,重新开始新生活。”

“是你本心向善,才有如今的造化,起来吧,先回去洗漱一下,你这味真是能熏死人。”

井甘前一顺还一副小大人的深沉模样,后一刻就毒舌起来,对她这变脸功夫萧千翎已经无力调侃。

“人交给你了,我回去了。”

然后扭头就走了。

尚野也有尴尬地笑了笑,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离车厢远一些,免得熏到井甘。

他一路跟在牛车边一道回了井家,樟子婶烧了热水,拿了一套井长富的干净衣服给他。

等尚野梳洗完,换上干净衣服,便被请到了堂屋说话。

孙小娟他们还在铺子里忙,井文松几个也还未下学,家里就樟子婶和小星陪着井和在院子里雕木头。

井甘喝了口茶缓了缓坐车的疲倦,等尚野落了座便开口道,“我为你寻了个武师的活计,在阿兰习武的雄风武馆,但能不能留下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这事井甘是征求过尚野意见的,尚野感激地拱手,“劳井小姐费心了。”

“还有一事,便是我的二弟。他一直想要习武,我想请你做他的师父,不知可否?”

井甘边说边观察尚野的表情,见他沉默,又继续道,“当然,这看你自己的意愿。那小子读书不行,却是个好动的性子,天赋应该不会太差。”

“井小姐……是想让我收令弟为徒。”

尚野沉吟了许久才开了口。

收徒和武馆里教那些寻常弟子可不同,是要在祖师爷面前磕头敬茶行拜师礼,日后正儿八经当长辈敬重,如同半个父亲。

这等关系绑上便是轻易拆分不得。

井甘搁下茶盏,“你不愿意?你可先看看我弟弟的资质,若天资不足,我也不勉强。”

“不,是在下多谢井小姐的信任。”

尚野突然起身,朝着井甘真诚地深深行礼。

“在下来历不明,还曾帮助状爷劫掠过井小姐,您却愿将令弟交到在下手中,这份豁达令在下敬佩。这份信任亦令在下汗颜。”

“人皆有秘密,你的来历既不愿说,我自也不强求。我看中的是你一身的好功夫及内敛真挚的性子。长青是个泼猴,我想也只有你能制住他,希望你能给我个惊喜。”

“蒙井小姐不弃,在下定尽心竭力教导令弟。”

尚野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从井家离开直接就去了雄风武馆,等井长青下学回来,听说给他找的师父已经来了,整个人兴奋的像是喝了一斤二锅头。

“我现在就要去找师父,磕头拜师。”

井长青一蹦三尺高,迫不及待就要去雄风武馆见尚野,被井甘喊住了。

“给我回来。尚野是去雄风武馆应聘武师,有正事,你别去添乱。等他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好了就会过来,你着什么急。你最好把你那些上蹿下跳的动作收一收,老实点,他要是瞧你不上不愿收你为徒了,我可不帮你。”

井甘抓着他的软肋威胁,井长青果然立马老实了,虽然心里还激动地不行,却不再上蹿下跳。

他在院子里走了几圈,一屁股坐到井甘身边,抓着她的胳膊问他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哪儿寻来的?

师徒关系在这时代算是除父母、夫妻、子女关系外最亲密且庄重的关系,井长青自然有资格了解尚野是个怎样的人,让他自己选择愿不愿意做尚野的徒弟。

井甘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尚野的一切,包括尚野曾是状爷的手下,之前自己也是被他掳走的,全部细致地讲述了一遍。

井长青听完这些,久久沉默。

井甘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尚野武功了得,不过他的来历有些神秘,日后你们若成为师徒,便要荣辱与共,将承担对方所带来的无论荣耀还是灾难。所以你自己想清楚,这关乎你的一生,完全由你自己决定。”

井甘话音才落,就听砰地一声拍桌声,井长青一下站起来,大呼一声,“太酷了,我要拜他为师,我一定要拜他为师……”

说着像个二傻子一样哈哈大笑着跑了出去,直奔雄风武馆的方向。

井甘望着月亮门愣了好一会,突然回头看向阿兰,“他什么时候学会的词儿?”

太酷了,这是这儿的话吗?

看来又是一个被自己影响的人。

晚上孙小娟回来后,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欢迎尚野,吃完饭就在一家人的见证下,举行了拜师礼。

井长青激动地脸通红,他想了好多年的高手师父,今天终于有了。

等他学到厉害的武功,以后见谁不顺眼就教训谁,在留仙县横着走了!

他这想法要被他娘知道,肯定又免不了一顿打。

井长青越想心里越美,磕头的时候跪地十分干脆,在地上咚咚咚砸了三个响头,诚意十足。

尚野也对这个徒弟很满意,方才试了试他的根骨,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将来定能成为一方高手。

用了暮饭阿兰又去武馆练武去了,不浪费一丁点的时间。

住宿的弟子们全都各回房间休息去了,白日热闹的训练场此时空空旷旷。

阿兰独自持着一把剑在训练场上反复练习着招式,一举一动颇有章法,却还显生疏。

咻——

一声轻响突然在身后响起,似有不速之客夜探武馆。

阿兰一个利落动作收了木剑,停停站在那,不惊不慌,似乎早料到会有人来,故意等在这。

杨今安见他连一丝惊讶和惊慌都没有,顿感无趣。

他不转向自己,自己只能主动走到他面前。

“才多久没来看你,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你母亲要看到不得心疼死……”

杨今安瞧着他那张本来风神俊朗的脸如今伤成了猪头,又是气恼又是无奈。

他就没见过他这么犟的人,好好的日子不回去过,亲人不理睬,偏要在这小县城里给人当仆人,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你身体不便,何苦要受这份罪练什么武,又是为了那井甘吧,她就对你那么重要!”

阿兰只是站在那,闭上眼,似在感受夜间的风刮过指尖的感觉,方才练武的燥热和疲倦都被抚慰了。

杨今安瞧他理都不理的样子,叉着腰,轻叹了口气。

“行,你要练武也行,多少高手我给你找不来,你要拜那岌岌无名,小小武馆的馆主为师?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真把自己当仆人了?”

阿兰听着他不停在耳边唠叨,脸上终于露出不耐烦的神清,用木剑在地上画出两个字——啰嗦。

杨今安都被气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哼了一声。

“还说我啰嗦,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承受着多大的压力。日后要让杨家知道我找到了你却不告诉他们,替你瞒着,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还不好好爱惜着自己,做这么危险的事,你要有丁点纰漏,我也不用回去了,找条河跳进去淹死算了。

我告诉你,你现在已经不属于你自己了,还关乎着我的小命,我可不许你再有丝毫差池。”

阿兰灵活地甩动着胳膊和手腕舞着剑花,手臂一垂剑尖直戳地面,又画下两个字——不送。

杨今安瞧见那两个字,当即瞪大眼睛,气哼哼地一甩袖子背过身去。

还赶他走,没良心的东西!

“我警告你啊,我可随时派人看着你呢,你给我老实点,别再把自个儿伤着,否则我立马告诉你母亲。保命要紧。”

阿兰终于将脸转向他,表情带着警告,在地上快速画下‘不许’两个字。

杨今安这些日子暗中调查阿兰这些年的经历,亲自去他被囚禁的硝石矿看过,难以想象他又瞎又聋又哑,是如何在那种地方生存下来的。

那如同地狱般的地方,平常人都很难熬得下去,他却平安活了下来。

杨今安能理解如同天神降世、将他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井甘有多么重要,但报答恩情的方式多的是,还有更加可怜、痛苦的人在等着他回去。

这些话杨今安与他说过很多次,都被他无声拒绝了。

杨今安无力地叹了一声,“我能帮你瞒一时半刻却瞒不了永久。我这次外出游学最多三个月,三个月后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都必须带你回去。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想。”

最后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杨今安根本不理解阿兰在纠结什么。

井甘是他的恩人,他回了家,日后李家、王家、杨家都会还报她的恩情,井家一家人也能跟着飞黄腾达。

便是他喜欢井甘想要留在身边,凭这份恩情,想来他母亲也不会不同意。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件无需考虑的大喜事,换了旁人早双双携手把家还了,他还舍不得那穷家破户不成!

阿兰只是沉默,明明不过十六岁的少年,却有着不符合年纪的老成。

也是,那种环境下能活下来便已是大幸,心性早已非寻常少年。

杨今安走了,阿兰却久久站在练武场中。

夜风吹起他的衣角簌簌作响,空气也渐渐湿润起来。

应该就要下雨了。

他仰头,视线却比夜色还要黑。

他已经八年不曾见过星星了。

他瞎了八年,时间过得好慢——

尚野成了雄风武馆的武师便住在了武馆,离井家很近。

井长青这个徒弟当得孝顺地很,每天早上先去给尚野请安才去私塾,下了学立马往武馆跑,片刻不耽搁。

这勤奋劲看得孙小娟啧啧称奇。

“果然是人各有长,遇到自己喜欢的事自然而然就会变得努力勤奋。不管读书好、习武好,只要他能安安生生不惹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井甘只是笑了笑,继续看着手里的书,没有接话。

那可说不好,一个人的性子可不是那么容易转变的,井长青习了武,日后闯起祸来怕是只会更加惊天动地。

这两天她一直在看书先生借给她的两本书,对四魔时期有了大致的了解。

其实就是四个超现代的人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他们外貌与这里的人不同,应该是其他人种。

他们很快掌控了这个落后的世界,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宰者,享受起了这种至高无上、万民臣服的感觉。

他们一味享受,不治理国家,不关心黎民百姓,社会运行很快就乱了套,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们便发起了反抗。

如今大熠的开国皇帝便是领头人,本来都已经将四魔擒获,准备在天下人面前诛杀四魔,不想四人在刑场上突然消失了,顿时天下人心惶惶。

不过十天过去、一个月过去、一年过去,四魔再也没有出现过,百姓们便纷纷传言四魔是因造下太多罪孽被天上的神仙发现,抓回去受审去了,再也不会出现。

随着时间慢慢流失,百姓们心头的惶恐和不安这才渐渐消失,到如今已然成了史书上寥寥几笔的过去。

而通过《红魔起居录》上对红魔生活细节的一些详细记录可发现,四魔之所被称为魔,除了他们长得与大众不同、作恶多端以外,还因为他们身上总有无法理解的怪事发生。

红魔能够诅咒,凡是他下达的诅咒必定成真。

而另一个白魔似乎会读心术,凡是背后辱骂、诋毁过他的人,皆被他凌迟处死。

正因为他们拥有这种非常人的特殊能力,才让他们轻而易举地掌控了整个世界。

井甘一页页地翻看着手中的书,心头划过大胆的猜测。

白魔所谓的读心术,会不会就是耳塞感应器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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