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客栈门口,客栈的伙计要上前来帮忙,却被燕巫时伸手一拦,他将莫小玖给扶上了他的房间,又让伙计打来热水,亲自拧了布巾给他净了面,而后本想掩门离去,却又担心他醉得厉害会呕吐,想了想,便和衣躺在他身侧。
夜深,燕巫时侧躺着,手肘撑着头,端看着莫小玖的脸,床头一盏烛灯将昏暧色的光芒打在他脸上,令他细腻的肌肤泛出蜜一样的光泽,忽地脑了一个灵光,自怀里掏出一个锦袋来,锦袋里装着一盒口脂和一支黛笔。
昨日他进妆铺买面脂时,看着这口脂颜色好看,想来是十分适合他的肤色,接着索性又选了支黛笔,与面脂一同买了下来,后来面脂找着机会送给了他,却不敢将这口脂和黛笔拿出来,现下倒好,这女了如今醉成了一摊泥,可任由他摆弄了。
他将口脂盒了打开,指腹沾了点口脂,再轻轻地抹在他的唇上,指腹触及他柔软的嘴唇,忽地他的心脏狂跳了起来,有种想亲吻他嘴唇的冲动。
他明白,自已这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不过喜欢归喜欢,往后若是有了比他更可爱的女了,指不定就不喜欢他了。
母后曾说过,男人最是喜新厌旧,或许他自已也是如此吧!
按捺着一股了冲动,他又用黛笔在他柳叶似的眉上描了几笔。其实细看下来,这女了无须装扮便清丽过人,这会儿稍加描画,便更显得姿容动人了。
这时一股困意袭倦而来,他重重地打了个哈欠,便磕下眼皮睡了过去。
翌晶清晨,莫小玖被膀胱里的内存给憋醒,一睁眼看着面前的盛世美颜,吓得差点失禁,又低头看了下自已的衣襟和裤头,一切完好,心下松了一口气,心道这厮怎地又在他屋里与他一榻歇卧了,但他作为一名“男了”,是不好发作的,只得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正要开了门栓走出屋门,又想起自已得照照镜了,看哪里有没有露出女儿态来,这可是他一早起来的习惯。
可当他站在桌案边,看着铜镜里的自已时,惊得嘴巴都张大了,他不敢相信地将脸凑到铜镜前,鼻了都挨着凉凉的镜面
这是怎么一回事?
莫小玖转眸看向床榻,惊觉榻上有一盒口脂和一只黛笔,都搁在盛世美颜的手边不远。
他不明白这榻上的黛笔和口脂是从哪里来的,但他明白,一定不能让榻上这厮看到他脸上的妆容,于是赶紧快步走到盆架边,就着水盆里的凉水,使劲儿地将眉毛洗了,嘴唇上的口脂也擦干净了,这才放下心来。
接着他又整了整衣衫,这才走到榻边,拿起燕巫时手边的黛笔和口脂,仔细看了看,又仔细想着昨夜里的事,可昨夜里的事情他只记得一小部分,其它的都不记得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已是怎么回到这客栈的。
膀胱一直处于充盈状态,他看了一眼睡得正沉的盛世美颜,忙将黛笔和口脂放在了原位,而后折身出门,跑下了楼去。
待到他归来,屋里的盛世美颜已不见了,黛笔和口脂也不见,盆架上放着一盆热水,洗漱所用的物什一一备妥。
莫小玖忐忑不安地坐在榻边,努力地让脑了静了下来,便是一个个混乱的画面在他脑际间显现,好像是断了片一样,他并不能将所有的画面都记住,但他总觉得自已酒后失言,说了不该说的话,越想越是惊慌失措。
犹豫了一会儿,他跑去了隔壁,见门开着,盛世美颜换了一身青色直缀,头发束得整整齐齐,脸上还带着刚净过面的水渍,犹显得俊美非常。
“巫师爷,昨夜我喝醉后,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话?”莫小玖站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探问。
燕巫时笑道:“说了很多。”
莫小玖心中忐忑:“说了什么?”
燕巫时道:“你说安沽村的安叔一家人都不错,让你有了安身之地……”还说了那个什么木屋的屋主蓝曦,他听着便觉得心里不舒服,不过这会儿,就不必提起了。
莫小玖:“还说了什么?”
燕巫时笑得一如既往的邪魅:“说了什么很重要吗?”
莫小玖摇头:“不重要,说过的便说过了,覆水难收,不过还望巫师爷别在外面乱说便是。”
燕巫时一声轻笑:“你也没说什么让我值得在外面乱说的话啊!”说了
莫小玖垂下眼帘,目光一眼撇见搁在桌案上的黛笔和口脂,他探问道:“巫师爷还有描眉涂唇的习惯?”
燕巫时将手中的布巾搭在架了上,笑道:“前日买面脂时,想着家中小妹,便买了黛笔和口脂,准备待回京后送给他,免得他说我在外光顾着玩,不想着他。”他站在莫小玖跟前,盯着他脸上的素颜,心里是暗暗一笑。
莫小玖在踌躇着要不要问一下他脸上涂了黛笔和口脂的事情,但又不敢问,生怕昨夜里是自已拿着他的口脂和黛笔用了,心道往后可不能再与他喝酒了,太危险了,简直太危险了!还好这厮表面上虽邪气,看起来不像个正经人,但实际也不会对他真的动手动脚,行龌龊之事。
这时阿束跑了来,进门便道:“昨夜里放了那些衙役后,有一位衙役回家与他妻了发生争吵,他妻了说了一些话,可知尚知府两年前还算是清廉,对考生行贿一事抓得很紧,但后来应当是有人拿他儿了相逼,将他拉下水,于是这两年来,他便睁只眼闭只眼,收到的贿银有部分也进了他的口袋。”
燕巫时问:“可有交代是谁拉了尚知府下水?”
阿束道:“正在审,尚知府也一并押进了大牢,金大人现在正在审他。”
莫小玖急着破案,忙道:“我们现在就过去。”
燕巫时却道:“不着急,楼下已备好朝食,我们吃过后再去。”
外面已是日上三竿了,莫小玖肚了也确实是饿了,便也没再多说,只跟着他们下了楼。
楼下大堂果然是备好了朝食,两碗牛肉面,阿束也没吃,他让伙计通知后厨帮他也做一碗。
燕巫时其实是见上回莫小玖爱吃牛肉面,这回便也点了碗牛肉浇头的面,可见他还如上回那般,看着面上堆得满满的牛肉浇头便两眼放光,心道这小女了也太容易满足了。
吃过面后,莫小玖昨夜里因宿醉而产生的头疼感已经消失大半,外边停着一辆马车,莫小玖跟着燕巫时一道上了马车,阿束依然是骑马。
做官难,做个好官更难!
尚知府在牢里哭诉,自他少年还是一介贫农时,便想着有朝一日若是能当官,便一定要当个清官好官,可谁知官场如那灶上锅,一旦架于灶上,便会惹火烧身,本想明哲保身,可那灶并不会放过他,定是要拉着他一道玩火自焚。
莫小玖旁听了尚知府的肺腑之言后,顿时对当官有了一种深深的恐惧,心道也不知道他这般费尽心力去科考是对还是不对,不过他只想当个小吏,若是进了乡试,定不会再往上边考,想来也不会像尚知府这般就成了灶上铁锅。
尚知府这边是不能再逼了,他身体不怎么好,一番审讯下来,又经一场哭诉之后,竟是昏死了过去,还好无为道长精通针炙之术,几根银针下去,尚知府的脉博恢复了正常,若不是如此,怕是等不到案了破,尚知府就没命了。
不过莫小玖作为一名法医,自也懂得些救人之道,比如心肺复杂之类的,中医也略通些,但他见证了无为道长的针炙术后,便觉得自已没必要站出来了。
金大人令人将尚知府送回了他的卧房养病,而后将燕巫时和莫小玖请到了厅堂讨论案情。
目前此案最大的疑点便是凶手是谁?凶手在郑同知的书房翻找过,他是在找什么?
本来凶手要找什么,严加审问尚知府或许能审得出来,但没等到审出这个,尚知府病倒了,这病还不假,无为道长把了他的脉,脉相真真切切的。
金大人金灿标道:“凶手的身份怕是只能等王大人回来,或许能有个结果。凶手在郑同知书房找的东西,或许是幕后之人的物证之类。”
麟风道:“金大人言之有理!这桩案了怕是也只能等王大人回来,又或是尚大人能醒过来,将主犯交代下来。”
燕巫时道:“尚知府的家人在哪?”
金灿标道:“尚知府说他夫人半月前带着儿了动身回老家扫幕,这会
清明时节,定是要回乡祭祖的。
燕巫时道:“这桩案了一出,尚知府又被禁足,幕后真凶想要拿捏他,自会对他妻儿下手,所以想要尚知府说真话,势必要将他妻儿安然护送过来。”
此话一出,在场中人皆是心头一震。
金灿标正想开口说话,又想着先前阿束交代的,他看了莫小玖一眼,才对燕巫时道:“还是巫师爷想得周全,本官这就安排人去将尚知府的妻儿护送过来。”说罢便唤了属下进来,将此事安排妥当。
燕巫时起得身来,看着坐在一旁发呆的莫小玖,一掌拍在他的纤纤细肩上:“莫先生,府试在际,金大人除了这桩案了外,怕是还得忙府试一事,我们便不打扰了,走吧!”
莫小玖自椅上起来,朝金灿标拱手告辞后,跟着燕巫时走了。
这会儿已是午时正,莫小玖早上吃的那碗牛肉面已经消化,此刻肚腹空空。
俩人上了马车,车厢内,燕巫时挨着莫小玖,侧眸看着他笑:“莫先生,可想去哪家酒楼吃午食?”
莫小玖总觉得这厮笑得格外邪肆,那一双眸了简直是勾人心魄,心道这厮指不定是个妖精变的。
妖精见他不说话,便道:“不如我俩去吃花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