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可以搞出来更多的和氏璧,但不停的重复一件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也是很烦人的。这又不是那种捶打金属个几百万次之后就能铸造出来令人满意的艺术品,天天削方块刻字,还是在这种极为坚硬的宝石上面削方块刻字,耗费的心力根本就不是一般的玉石雕刻可以比的,就算是她,也是会厌倦的。
“果然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米亚盯着一堆的精仿和氏璧,又想要叹气了。
艺术品之所以是艺术品就是因为每件艺术品中都蕴含着创造者的心血,而不是机器上面的流水线制造出来的一模一样的产品。
就像是和氏璧,只有亲眼看到它,才会知道这是一件多么美丽的艺术品,就连上面刻着的篆文,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
以至于她光是为了仿造这种独特的气韵就花费了不少的时间,总不能让人觉得拿到手中的和氏璧就像是刚入门的玉匠学徒制作出来的东西一样,呆板而毫无灵气,根本就不像是传国玉玺!
总之,说来说去,她是不打算继续制作这东西了。
再说了,物以稀为贵,要是和氏璧太多了,还有什么意思?
去掉一个给李世民的,再去掉一半有可能拿到和氏璧之后惶惶不可终日准备苟起来的,明面上的数量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我可真是太善良了!”米亚在心里面给自己点了个赞,像她这么为人着想的人不多了吧?
哪里是不多,简直就是绝无仅有!
若是那些得到了和氏璧的人知道自己手中的和氏璧还有一堆的兄弟的话,大概会直接被气死吧?
不过这不在米亚关心的范围之内,她在列出来的名单里面挑挑拣拣的,终于选出了六个人准备派发和氏璧大礼包。
襄阳现在的主事人钱独关就是其中一个。
根据她最近早起晚归打探出来的消息,这个人十分神秘莫测,有可能同时跟佛门跟魔门之间有勾连。
身为一个把搞死阴癸派作为任务的人士,米亚但凡是有机会就总是要给这个门派添点儿堵的,那用他作为第一个出头鸟引来各方的注意就是非常不错的主意了,顺便还可以给师妃暄来上一个惊喜。
没错,就是惊喜!
既然都把代天择主这种话挂在嘴边了,那为了天下苍生,借个名头不是什么难事吧?
早点儿让这帮子心怀鬼胎的人打完了好早点儿统一天下,大家一起混战起来,总比一家一家的打过去要快多了。
于是没两天的功夫,坊间就传出了钱独关得到了慈航静斋仙子的认可,而且已经暗中得到了和氏璧。
“竖子敢尔!”洛阳的皇宫里面,王世充重重的一拍桌子,满面狰狞。
从几天前和氏璧被盗,到了现在的漫天风雨,王世充这段时间里面简直就是过的水深火热。
原因无他,盖因早先在他跟寇仲交易,请对方去盗取和氏璧之前就已经派人去净念禅宗试探过底细了,甚至因此被净念禅宗给警告过,不要自找麻烦。
这几个字简直就是深深的刺痛了王世充的心,什么叫做自找麻烦?
明明整个洛阳都是他的,难道他还没有逐鹿天下的资格吗?
更让他暴怒的是,之后和氏璧被盗,净念禅宗居然又找上了他。
对方倒是没有直指他派人盗走了和氏璧,可是言语之间的意思却让他暗自心惊,那位了空禅师似乎是看透了他跟寇仲之间的交易一般,每句话都让他心肝乱颤,逼得他不得不站在了寇仲的对立面,跟佛门联手起来迫他交出和氏璧。
虽然他自己也怀疑和氏璧就在寇仲的手中,可是若是有可能的话,他当然想要独占和氏璧,而不是把这件宝物给交出去。
谁知道才几天的功夫,就传出了师妃暄选中了钱独关,并且将和氏璧交予了对方的消息,怎能不让他愤怒?
王世充倒是想过此事有蹊跷,明明前几日才听说师妃暄选中了李世民,怎的这几天风向就变成了钱独关这个墙头草了?就算是论资格也轮不到钱独关身上,他这个东都洛阳的主人难道不比钱独关有资格吗?
再说了,和氏璧明明被盗,师妃暄又从哪里去再找一块交给钱独关?
这岂不是笑话一般!
可是坊间传闻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他一时之间也不能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假,万一这是师妃暄的计谋呢?
所谓的和氏璧被盗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真正的和氏璧一直都在他们的手中,现在更是被交给了别人
但为什么是钱独关?窦建德、刘黑阀、杜伏威、李密这些人哪个不比钱独关这个要什么没什么的人强?
便是寇仲这个草莽小儿,论起实力来都比钱独关有资格得到和氏璧,更不用说之前师妃暄看中的人明明就是李世民,突然变成钱独关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还是说这是一个局?钱独关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颗棋子?
他在房中走来走去,焦躁不已。
最终停下了脚步,“来人!”他沉着脸喝道。
“去准备一下,我明日在曼清院中设宴,宴请诸公!”既然不能确定,那就找个能够确定的机会。
将钱独关引出来,派人去他栖身之地搜寻,总能找到一丝线索!
王世充严重闪过一丝狠辣,若是和氏璧真的在钱独关的手中,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总要让他知道这洛阳的主人是谁,想要在他的地盘上带走和氏璧,也要看看他答不答应!
却不知他此番行为正中米亚下怀。
身在洛阳,怎么能不研究一下王世充的行事风格?
此人心胸狭窄,唯利是图,而且翻脸不认人,正是一个十分好用的趁手工具。
他是洛阳现在实际上的主人,只要是在洛阳发生的事情,就几乎没有能够瞒得过他的眼睛的。相对于钱独关在襄阳还要受到各方势力辖制、而不得不左右逢源的境遇,洛阳简直就是王世充的一言堂!
除非是慈航静斋跟净念禅宗这种佛门至高无上的势力,其他的,包括魔门,也是不敢在他的地盘上面明目张胆的撒野的。
而钱独关,一个襄阳城主,还是手中没有多少自己势力的襄阳城主,又怎么会被他放在眼中?
他此次来到洛阳,更是一个败笔,若是在这里死了,正好可以让出襄阳给别的势力,说不得,王世充还能借此机会用襄阳跟别的势力达成协议,便又是一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何乐不为?
不过米亚觉得钱独关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死去。
她这两天都远远的埋伏在他所乘楼船的附近,观察着这艘船上的人,以便潜入进去。这么观察几天下来,她发现了一件事,恐怕钱独关跟魔门之间的牵扯要比她想像的还要更深!
之前她曾在钱独关爱妾白清儿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气机,那种美的魅惑,甚至邪气的感觉虽然跟祝玉妍和婠婠身上的气机有所区别,可是对于跟祝玉妍交过手,杀死了边不负,又亲眼目睹了婠婠跟师妃暄战斗的米亚来说,依然能够轻易的分辨出来白清儿必定跟魔门的关系不浅。
这也是她为什么率先选中了钱独关下手的原因,让一个在他人眼中就是墙头草、又跟魔门关系匪浅的人打头阵,也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看现在,效果不就出来了?
不仅仅是王世充准备设宴宴请钱独关,就连其他的势力也在暗中注视着这个人,以至于魔门的行动都变得小心了起来,甚至因为这一点,米亚还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分析出了他们在洛阳的一些眼线。
但是最令她惊喜的还是在这艘楼船上面不仅仅是有白清儿一个魔门之人,这两天因为和氏璧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的关系,魔门担心钱独关出事,竟然派了不少的人驻扎在这艘楼船上面。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个意外的惊喜,要是没有她们,她想要打探更多魔门的消息还不知道要去找谁呢!
现在有这么多人送上门来,简直让人大喜过望好吗?
她静静的站在码头一处仓库的屋檐下面,在阴沉沉的天气当中仿佛跟雨水融为一体,直到钱独关带着白清儿跟几个侍女坐上马车离开这里之后才动了起来。
就仿佛是一片落叶一般,她轻轻的飘落在了楼船上面,脚踩之地半丝摇晃都没有。
凝神听了一会儿,她走了几步,推开了一扇没有感到任何气机房间的门,闪身而进。
她这几天盯梢虽然把这艘楼船上的人给弄清楚了七七八八的,可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却没有去打探船上的房间布局。纵然是能够推断出个大概,但没有亲眼所见依然不能确定自己所推断的是正确的,那就只能一间一间的找。
直到找到钱独关所在的房间或者是书房为好。
这么想着的米亚就暗中祈祷这间没有任何气机的房间最好就是她想要找的目标,这样能够省掉很多事情跟时间,也能最大的避免她被各方势力趁着钱独关暂时离开楼船而来探查的探子撞上。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间房间里面虽然没有气机出现,可是却有一个躺在床上的人!
而且那人还长了一张看起来就很眼熟的脸,不是傅君瑜是谁?
有意思!
米亚看着那张明明毫无生机,却依然仿若活人的面孔,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魔门的人抓住了傅君瑜,这是想要做什么?
对了,是杨公宝库。
她走到床边,坐在傅君瑜旁边,看着这张美丽的脸孔,傅君婥的妹妹,除了用来胁迫寇仲徐子陵说出杨公宝库的秘密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用处吗?
只是祝玉妍大概也不想要彻底的得罪死了傅采林,招来他的报复,以至于一直没有对傅君瑜真的下狠手。
米亚当然能够看的出来傅君瑜现在是什么状况,生机断绝,体内全无真气行走,可是她的身体却并不僵硬,反而依然有着光泽跟弹性,除了龟息之外还有什么可能性?
从寇仲跟徐子陵一直没有放出消息杨公宝库的秘密已经交给了魔门就能推断出来一件事,这些人并没有用傅君瑜来要挟他二人,再联系到傅君瑜此时的状态,不难推测说恐怕他们也是担心寇仲跟徐子陵见到了这样的傅君瑜之后会狂性大发,更会把这个消息传回高丽,那时候就是不死不休的一个结局!
“那就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值得我出手吧。”米亚看着傅君瑜仿若熟睡的脸孔,微微一笑,从袖口抽出了银针。
若是能够给魔门接下一门傅采林这样的仇敌的话,她愿意暂时牺牲一下自己的私人恩怨。
现在就看这位奕剑大师的高徒是怎么想的了。
“噗——”银针没入□□的声音几不可闻的响起,傅君瑜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一针,两针,三针米亚手若莲花绽放,一口气在傅君瑜的头上插入了二十八根细细的银针。
虽然完全解除掉傅君瑜身上的龟息需要很长时间,可是让她暂时的清醒过来却并不需要那么多的时间。
很快的,傅君瑜就睁开了眼睛,露出了迷茫的眼神,随后在见到米亚的时候变成了厌憎愤怨。
“看着我的眼睛。”可是还没有等到她彻底想明白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自己又是怎么从阴癸派的手中落到米亚手中,这位高丽大师的弟子的眼神就又陷入了迷茫当中。
她只觉得耳边的声音又轻又柔,就仿佛是情人在耳边低语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把所有的秘密跟心事都透露给对方。
也许在傅君瑜的心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现实里面,却根本就没有过去多长时间。
但是已经足够米亚做出对她是杀是留的决定。
“你这是何苦。”米亚看着傅君瑜依然迷茫的眼神,叹了一口气,拔掉了她头上的银针,让这位美人重新陷入了沉睡当中。
都想要杀她了,还留着这人做什么?
米亚轻嗤一声,果然破锅配烂盆,跋锋寒跟傅君瑜这两个人,一个好东西都没有!
想到傅君瑜想要杀她的理由,她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阴郁,这个结是怎么也解不开的。
既然解不开,就不要解了,直接死掉一了百了好了。
米亚掏出一只小小的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一颗药丸,捏开傅君瑜的牙关,喂了进去。然后一捏她的喉咙,让药丸滑入了她的胃中。
死都死了,就别假死,干脆真的去死好了!
她看着傅君瑜冷笑,这药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立时起效,而是会慢慢发作,让人身体里面的器官慢慢的衰竭下去,最后无声无息的死去。
用不了多长时间,只需要七天,傅君瑜就会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
现在的问题是,她该怎么让寇仲嗯徐子陵发现傅君瑜就在这艘船上,把她死亡的消息传给傅采林,让魔门多一个棘手的敌人。
跟这件事情比较起来,和氏璧都不重要了。
不过米亚耳朵一动,迅速收敛自己的气机,翻上了天棚。
有人来了,来的还是一个武功不弱的人。
米亚看着下面的那个一头银发的女人端着脸盆进来,给傅君瑜清洗了一下面容跟身体,又从头到脚的给她按摩了一遍之后,才离开了这间房间。
看来魔门的人也很清楚傅君瑜此时的状态,所以才会这般慎重的对待她,而不是直接毁尸灭迹。
站在傅君瑜的身边,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她的身体,被按过的地方竟然微微有些发红,这无疑是魔门的秘法起了作用。
也许正是靠着这门秘法,傅君瑜这个不知道进入龟息状态多久的人才没有悄无声息的直接死去也说不定。
沉默了一会儿,米亚走到了门边,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待到确定无人在这附近之后,才拉开门走了出去,继续自己此次的任务。
这次她很快就找到了钱独关的卧室,将装着和氏璧的铜匣子放到了里面。
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艘楼船。
本来她是想要抓住一个魔门的高位弟子进行拷问的,可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就让所有的事情保持在这种状态,避免任何她在其中的痕迹。
离开楼船之后,米亚七转八转的,来到了一个距离码头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仓库的屋顶上面。
这里的位置有些偏僻,也看不太清楚楼船上的人脸,但是否有人上下船还是能够看的清清楚楚的。她在这里没有别的目的,就是在等王世充的人来,好确认一下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滴答,滴答”之前的瓢泼大雨慢慢转小,如碎玉一般砸落在地上的小水坑中,几个黑衣人也趁着没有月亮跟星星的夜晚从岸边跳上了船。
“呵。”米亚嘴角微勾,王世充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就是不知道今夜的搜查行动会不会真的有效用了。
而此时的曼清院正灯火通明,一派热闹,钱独关也跟王世充互相敬酒,看上去和乐融融,仿佛是什么至交好友一般。
“不知王某可有幸一观至宝和氏璧?”酒过三巡,趁着众人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观赏着尚秀芳的歌舞的时候,王世充对钱独关道。
他目光深沉,一双眼睛便如秃鹫盯着尸体一般的盯着钱独关,似乎是想要在他身上找出来一丝能够让自己进攻的破绽。
这人虽然是墙头草,可是倒也有几分的脑子,在外界他得到和氏璧的消息满天飞的时候依然能够沉得住气,每日里窝在楼船中从不出门,加上他带来的那些护卫跟江湖人,便成了十分安全的堡垒。
以至于他都没有机会下手,只能趁着他离开楼船,将大部分的人手都带在身边的时候才找到了一个机会。
但愿王麟能够在钱独关栖身的地方有所得,不然的话
王世充心中忖度今日的事情还有何处漏洞,就听得钱独关一声苦笑,“哪里有什么和氏璧,前几日和氏璧被盗,这两日和氏璧就到了我的手里,王兄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钱独关似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笑容都暗淡了下来,“散播这消息的贼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竟然放出了这种假消息,实在是让钱某人苦不堪言!”
他说的倒不是假话,过去的两天时间里面他的生活用水深火热来形容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盖因真的有一些宵小认为和氏璧在他的手中,竟然试图潜入到船上对他动手!
虽然这些人要么就是被他带着的护卫给拦下了,要么就是被阴癸派派来保护傅君瑜的人给处理掉了。可是钱独关依然为了此事烦恼不已。
被甩锅这种事情,真是谁被甩了谁才知道到底有多么的痛苦。他来到洛阳明明就不是冲着和氏璧来的,师妃暄更是从未找上门来,到底是哪门子的选中了他为天下之主,又赠送了和氏璧作为信物?
别说是和氏璧被盗,净念禅宗的主持破了闭口禅这种事情做不得假,便是真的做了假,那个被选中的人又怎么会是自己?
钱独关对自己的处境还是心里有数的,很清楚不管是怎么算,这个持有和氏璧的人都不会是他。
这点从师妃暄来到洛阳之后的一系列行为就能看出来,他不知道这位慈航静斋的仙子到底考校了多少人,但是却知道他自己绝对不在这个考校的名单上面。
若是跟魔门牵扯颇深的他都能进入到这位慈航静斋仙子的视线中的话,那只能说明天佑魔门了,直接把师妃暄给弄成了傻子!
这莫名其妙的传言搞得他有口难言,惶惶不可终日。若不是足够多的护卫守候的话,他怕是连睡觉都没有办法睡觉了。
因为这事,他心里面简直苦的跟黄连似的,结果今天王世充竟然直接用刀子往他的胸口上戳,钱独关的心情能好才叫怪!
他此时恨不得冲到王世充面前揪住他的头发好好的质问一番他是不是脑子都喂了狗,竟然连如此明显的陷阱都看不出来?
可惜就算是陷阱,王世充也是要确定了陷阱底下都有什么东西才会安心,又哪会在乎钱独关的心思?
更不用说他此时正听着随从在耳边密报,简直又惊又怒,看向钱独关的眼神简直就像是淬了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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