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汜道:“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军以后怎么办?”
李儒道:“岳父,事已至此,再去招惹西凉铁骑已然不可能。我军当继续在河南地劫掠匈奴部落,壮大实力,发展自身。待日后有足够的实力,再找锦马超算账不迟。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也!”
董卓颓废地点点头,说:“却也只能这般了。”
说完,董卓下意识看向毡房外的鹅毛大雪,心里凄凉苦寒不已,仿佛他的心里也正下着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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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仍旧在下着大雪,雪一片一片地从天空翩翩飘下,把大地染成白色;天地之间只有一种色调,那就是灿烂的白色。
蔡琰支着颐,呆呆地望着窗外的白雪,看着那灿白的雪,脑海里不由得冒出马超那张与白雪一般灿白的面容。
马超率领大军出了临汾城,在这茫茫大雪之中,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呢?是正在奋勇杀敌,还是在营帐里呆着?若是呆着,那会不会也正好在想起她呢?
蔡琰脸上愁云惨雾,叹了口气,心想恐怕也不会。毕竟他是将军,军营里一堆军务忙都忙不过来,又怎会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她这里?
可蔡琰转念一想,她与他都发生了那么多啼笑皆非的事,就算马超再怎么木头,也总会对她有些心思吧?若真对她没有半分心思,又怎会多此一举地提出什么读书会,借这个由头靠近她呢?
蔡琰不是傻子,在马超一提出读书会时,她心里就知道这不过是贴近她的由头。况且他偷听到蔡邕有意要把她许配给卫仲道后,又竭力阻止。蔡琰想,若他对她真没有半分心意,视而不见就是了,何必多费口舌呢?
可蔡琰又转念一想,若说他真对自己有心思,可读书会时却又表现得那么认真,一心放在书上,根本没有分神;之所以劝阻,说不定也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劝告而已。
想到这,蔡琰这心里,就更为玉惨花愁了。
回想起马超对她说,他与她能够在茫茫人海中相识,是为缘分。可这缘分,蔡琰却也知道,也快要如眼前
这雪花,飘下天空,掉在地上融化,消失不见了。
因为只要白波军与匈奴骑兵被平定,马超势必凯旋而归,率领得胜之师,进入京城,一时风光无两,天下震动。
而她呢,叛乱平息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相反,叛乱平息后,她与蔡邕仍旧要被押送到朔方郡去。听说朔方郡有众多匈奴人,杀人成性,腥膻肮脏。想想蔡琰都觉得可怕。
届时,马超将在京城,她将去朔方,相隔千里之遥,哪还有什么缘分呢?
蔡琰不禁心里有些恼马超,为何既然只是惊鸿一瞥,并不能长久;又何必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让她先得而后失,始于喜而终于愁,到头来只是白白失落一场呢?
想到这,蔡琰恼得银牙咬唇,用小手用力一砸窗台。
蔡邕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琰儿,怎么了?”
蔡琰被吓一跳,她没想到自己这一砸声响居然如此之大。
“没什么……”
“没什么事就快下来,你杨伯伯有大事要与我们商量。”
“哦,来了。”蔡琰便叹了口气,整理了些心绪,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掩盖自己的愁思,下了楼来,看见杨彪与蔡邕已经坐着在商量着。
“杨伯伯。”蔡琰行了一礼。
杨彪点点头,说:“快坐下,老夫正与你父亲商量,要暗中安排你等到江南避祸,免于流放。可你父亲却执拗,不听老夫的话,你快劝劝。”
蔡琰看了看偏过头一脸不满地蔡邕,自己心里也有些吃惊,说:“杨伯伯,你说让我们到江南去避祸?”
杨彪说:“对。老夫与你父亲也是世交,不能阻止陛下下诏已经有负,这次在临汾城能够重逢,说什么老夫也不能让你父亲再去朔方那等苦寒之地受苦。江南虽然偏远了些,但总比匈奴人四处出没的朔方好。老夫在江南也有一些故旧,可以安排你们在江南长住。等陛下气消了,老夫再劝陛下赦免你父亲。可你父亲执意不听,你赶紧劝劝你父亲吧!”
蔡琰一听,心想若是去了江南,距离京城不是更远了吗?
蔡琰黯然低下头,说:“
杨伯伯,小女也不想去江南。”
杨彪诧异地看着蔡琰,说:“可不去江南躲避,你们又想去哪里呢?”
蔡邕生气得没说话,蔡琰脱口而出:“雒阳!”
杨彪更为诧异,难以置信地看着蔡琰。
蔡琰一看杨彪生疑,害怕杨彪是看出了她想回雒阳城的真实目的,赶紧撒谎:“因为我父亲收藏的四千余卷书籍,都在雒阳!”
杨彪诧异地说:“可你们现在正被流放,怎么可能再回到雒阳?雒阳城里官府众多,还有十常侍,一旦回去被发现,那必定是重罪啊!”
蔡琰见杨彪是这么想,并没有看出她的心思,才知道这是虚惊一场,是自己想多了。
蔡邕道:“文先,你不必劝了。倒是上次你曾与老夫说,这锦马超并非我等之前设想那般。你不如给老夫说说,这锦马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杨彪便把他在凉州时,看到马超怎么对待世家大族、怎么对待平民百姓,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以及马超与他相约一同在京城中、在朝廷谋划打击世家大族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蔡邕和蔡琰。
蔡琰一听,心里对于这马超,不禁多了几分敬佩。原来她以为,马超大肆迫害世家大族,只不过是想劫掠世家大族的钱粮来供养他的西凉军。却没想到,马超打击世家大族,是为了打击土地兼并,让天下贫苦百姓得以喘息之机。自己竟然是看错了他,小看了他了。想到这,蔡琰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蔡邕听了,则是不由得想起在白波军中大营中,郭太同他说的话。那次之后,蔡邕也知道,就连白波军的首领郭太都遭受世家大族这般压迫,更不用说白波军普通的士兵了。虽然他自己也出身兖州的大世家,但蔡邕从小学儒,仁义礼智信镌刻在骨子里,对于世家的暴行自然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