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韩遂知道,这些东西丢失了就丢失了,自已为此失了心智倒是愚蠢了,于是死死地克制住自已,让自已平静下来。
韩遂命令部下整理修缮营寨,因为营寨中大多数都被马超放火烧掉了,只有寨墙马超忘记烧掉,营寨里空空如也。韩遂与众将的营帐也未幸免于难,居然沦落到直接在营寨里的空地上,搬来几个矮凳开会。
此时已经进入了深夜,月亮的光辉就毫无遮拦地打在韩遂、成公英、阎行等人的身上。他们就在灰烬废墟之间坐在一起,身边就是刚刚被烧毁的营帐和库房,脚下还踩着灰烬,空气里弥漫着焦糊味,惊乱的战马在不远处不安地嘶叫,哀叹着疲惫着的士卒们牵着马走过他们身边,远处传来修缮寨墙的钉钉声………
韩遂环顾四周,四周都是士卒,有的坐着叹气、有的一瘸一拐的相互扶持着走着、有的心不在焉地吃饭、有的因为父兄战死了放声大哭、有的捂着自已的伤口痛叫着……不一而足更多的士卒则是看向他。韩遂看得明白,那些眼神里不再是对他的崇拜和畏惧,而是怀疑和不屑,甚至是仇恨。
韩遂黯然失色。又看他的心腹们,阎行手臂上的伤口刚刚包扎,血液染红了衣甲;成公英虽然设计成功,却也一脸哀容;其余众将个个垂头丧气。
整个营寨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氛。仿佛所有人都开始严重怀疑韩遂是否真能带领叛军打败马超,眼下这个时候仿佛马超取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这时,正恍惚间,韩遂听见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旋即有人来报,说是有两个氐人渠帅、三个羌人渠帅和汉人渠帅率部突然反水,夺了小门领着一万三千多骑跑向马超的营寨去了。这个消息,让整个营寨里的气氛变得更为低落。
这是韩遂的至暗时刻。他还从来没有遭受如此的挫折。
但尽管如此,韩遂知道他绝不能因此意志消沉。韩遂强打着精神,问道:“今日我军折损多少人马?”
阎行答道:“算上方才投敌的,正好折了四万人马。除去投敌的,就是折了两万七千人马。”
韩遂深吸
“正好十二万。”阎行道。
“那马超又折了多少人马?”韩遂问。
“似乎…只折了三四千骑…”
“那他如今有多少人马?”问到这时,韩遂的双眼已经喷火了。
阎行道:“算上方才投敌的,马超应该有四万两千骑。”
韩遂重重地点点头,道:“还不止吧!马腾不也有兵马吗?他们全家一共有多少?”
阎行道:“应该有五万七千之众。”
韩遂道:“那老夫驻防凉州各地的,还有多少人马?”
“汉阳两千、金城五千、枹罕两千、狄道三千、姑臧两千。其余有些城池,或有一千,或有数百。凉州大部,基本仍在我军手上。”阎行如数家珍。
韩遂知道后,道:“这么说,老夫还是强过马超了?”
“是。”
韩遂得到这个确切的答案后,突然仰天大笑。
全营士卒都看向韩遂。成公英道:“主公为何发笑?”
韩遂笑道:“老夫之实力犹是马超四五倍有余。而今虽然败了几场,但也没有伤筋动骨。老夫只是笑老夫太过愚蠢,明明还占据上风,却蠢到因此意志消沉。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老夫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以前的北宫伯玉可比马超强势多了,还不是让老夫一夜之间就杀了?马超只不过一个黄口小儿,愚蠢到伯英三言两语就把他给蒙住了。这样的蠢才,怎么配和老夫争夺西凉?哈哈哈!”
士卒们听了这话,不再消沉低落了,恢复到战前的状态。其实韩遂心里还是很怕马超的,也对今日的惨败耿耿于怀,但是他知道他作为主帅,一旦他意志消沉,那全军将士也会有样学样,跟着士气低落。这样就全完了。所以韩遂必须试着鼓舞人心,他才会故意以耻笑自已的方式,来提醒士卒们:他虽然惨败,但还没有山穷水尽,目前他仍然是强过马超的。
韩遂看部下果然士气稍稍提升,站起身来,指着士卒们道:“若属听着,不要以为马超胜了我们一场,他就可以继续胜下去。若属忘了是谁吗?”
士卒们茫然不知。韩遂厉声喊道:“你们可是西凉铁骑,纵横西凉的西凉铁
韩遂严厉又痛心的话,骂得叛军士卒们为之沸腾,是啊!他们可是西凉铁骑啊!所有人都兴奋得自觉得站起身来,就连受伤的士卒都忍着痛站起来了。
成公英一脸崇拜地看着韩遂,他觉得韩遂有一种魔力,让全军都为之疯狂。
韩遂继续骂道:“现在!看看若属都是什么样了!衣甲不整,行伍不齐,人心惶惶,简直是惶惶如丧家之犬!遇到强敌就只知道退缩,败了一场就想着投降!真是可耻!老夫都替若属感到可耻!”
叛军士兵们被骂得狗血淋头。
韩遂又道:“好叫若属知道:老夫誓与马超作生死战,绝不退缩!若属如果还想重铸西凉铁骑之威名,让全天下再次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恐惧,就随老夫作战!若自觉不敌者,尽管去投马超,老夫绝不阻拦!”
说完,韩遂背起双手。全营寨里立时静了下来,无人言语。但紧接着三秒之后,所有叛军立即叫嚷起来:“我愿追随主公!”
韩遂这才笑了,道:“好!若属有如此决心,老夫就放心了。”
就是这样,韩遂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再次挽回了军心。叛军不愧是“西凉铁骑”,骁勇善战、悍不畏死都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叛军有一股绝不服输的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