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杭自然听到里头暴怒之声,丝毫不管丫头婆子的阻拦,直接朝着里面走,两个婆子忙不迭上去阻拦。
“怎么,素日给你们些眼色,就敢来当本侯的路了?”罗杭冷哼一声,“这侯府到底是谁的,我看你们都忘记了。”
一句话落下,周遭的奴仆都战战兢兢跪了下来,不敢高声一句。
才踏进去,一个杯盏就飞到了罗杭脚边。
在看看里头,就跟着被打劫了无二,罗老太太衣衫凌乱,头上簪子还落了根在地上。
见送走个孽障又来个要债的人,罗老太太愠色斥起“怎么,你们兄弟是商量好了,一个个来犯恶心我了?”
罗杭侧眸扫了眼,顷刻之间下人鸟兽之散,门也被合上,安静的屋室之中只有母子二人。
罗老太太冷哼,“还是觉得把我气死了,就能让你媳妇或者你儿子媳妇掌家了?我看你们现在一个个都是翻了天了,都忘记自个头上顶着的是什么字!”
“我一次次好心妥协,念着你们在朝中为了侯府奔波辛劳不容易,如今倒是我自食恶果了?”
“你来做什么?给我滚!”张老太太神情撕裂般的难看。
她也不顾体统,指着外头轰人,“你们就当我死了算了,这侯府还要我这个老太太做什么!我把你当亲儿子,罗杭,你摸着良心问问自个,你们长房又是如何对我的?”
她自然这个后娘做的天衣无缝,甚至把罗杭放的比自个两个亲儿子都重要的,若是当年她想,这侯位怎可轮得到罗杭这软绵性子手中。
“母亲是要儿子说什么?”
罗杭并未同曾经那般在盛怒之下下跪,亦或者去劝解,慢慢悠悠的开口,“我今日来不为别的,只想要母亲一句真话,烟儿的婚事,是否是母亲威逼利诱的,在明知安阳侯世子不是烟儿良人的情况下,用阿琅的前程去逼烟儿出嫁!”
他就怎么一个心尖尖的姑娘,就怕给她的不是最好的,岂容外人来欺负的!
“你这个做老子,你儿子分不清楚奉恩国公府和安阳侯府到底哪个能更帮衬侯府的话,若是你也分不清,你这侯爷位置大可退位让贤了!”
罗老太太旁边的内间去,示意罗杭跟着进去,见他不为所动,拂袖拧眉,“两个侯府,和一个只可能在关键时候给侯府一点些微帮助的国公府,你觉得那个姻亲更加适合侯府的?”
说到底她就是看不上谢梅御的身上,不入流的纨绔庶子,中了进士又如何,国公府的爵位不是他的,二房实际掌权者不是他,浪费个侯府嫡女去拉拢这样百无一用的姑爷,太不划算了。
罗淡烟既然是侯府世子爷唯一的胞妹,就应该万事以侯府前程为重。
罗老太太颔首,“安阳侯府不出意外这两代必然是要式微下去的,可若是烟儿做了安阳侯府的世子夫人,将来的侯夫人,那么阿琅必然是会去扶持的,这样两个侯府都会为阿琅所用,难道我有错?”
说着,罗老太太使劲拍着心口,“罗杭,我什么时候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侯府的事情,你说说,我什么时候时候做过有碍侯府声誉的事!”
罗杭目光非常的复杂陌生,“我们这般的家族,若是从里头就是坏开始腐朽起来,还轮得到外面什么事情?”
“我身为人父,若是连自个膝下的孩子都维护不来,还做什么侯爷?枉我一直觉得母亲对烟儿是不同的,因此疏忽许多,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罗杭目光决绝,“今后,阿琅和烟儿的事,还请母亲不要在插手了,否则,休怪我无情了。”
罗老太太眼神忽而一眼,完全没想到一向最听她话的儿子会这般。
“我与弱娘仅有两个孩子,各个看的重要,只求他们安稳和顺即可,谢梅御这孩子我觉得是个让烟儿可托付终身的。”
罗杭顿了顿,继续道“孩子嫁的不是门第,是一个爱她护她之人,即便娘家能给姑爷帮衬,前提也是那男子争气,否则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还要把罗家推入万丈深渊。”
苏家那世子,根本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到现在都还觉得是罗家大惊小怪了些,还扬言两个庶子小妾都容不下的姑娘,还不配当他的世子夫人。
罗杭只觉得这次罗老太太错打发了,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会,就自以为是的瞎指挥,“届时若那头用烟儿威胁侯府,阿琅在乎这个妹妹仅次于慎敏,您觉得他又会做出什么无法收场挽回的事情来呢?”
“他苏家敢怎么勇毅侯府吗?”罗老太太厉声,“我们这爵位手中可是有兵权的,放眼满满朝文武的,谁敢得罪的!”
“儿子今日不是来和你争执吵嘴的。”
罗杭深吸口切,“烟儿的事恕儿子不能释怀,今后我长房的事情母亲还是不要在继续过问的好。”
“老太太,说句过分的,这侯府是我的侯府,并非是母亲的侯府,也不是二房的侯府,你们都是在借屋子躲雨!这一点恳请母亲记住了。”
“您若是不满,大可找个佛堂道观小住个一年半载的回来。”
他这辈子的逆鳞就是一双儿女,儿子婚事被罗老太太阻扰在前,女儿还差点所托非人,他如何还能稳得住!
罗老太太被罗杭的话气得站在原地浑身发抖,阔步过去盯着他,“你们当真是要气死我才舒坦!”
“我想,即便是守孝三年,谢梅御也是等得起了的。”
罗老太太瞳孔肉眼可见的一缩。
这个混|账羔子!
罗杭并未选择妥协下来,“这些年,长房因着祖母妥协的已经够多了,唯独孩子们的事,我是不是一早就说过,不许母亲置喙的,阿琅和慎敏的婚事在前,烟儿和梅御的婚事在后,桩桩件件,都是母亲只手。”
若非不是罗老太太从中作梗,慎敏早就嫁到侯府了,罗琪琅为了娶慎敏付出多惨的代价,他这个父亲都是看在眼中的。
“我言尽于此,母亲听就算了,若是不听,休怪儿子翻脸无情了,这侯府到底,当家做主的事我。”
罗杭一拂袖,见着端茶进来的妈妈摆手,深深的望着罗老太太,“还是给老太太压压火气的强。”
暴怒之声响起。
“罗杭!”
罗杭驻足,侧眸看罗老太太,“还有,烟儿的婚事我已经定下了,这个月底就过门,母亲在此之前就称病不要出院子了。”
“烟儿天真善良,若是让她都彻底恨上了你这个祖母,恐怕这侯府真的喜欢您的也没有几个。”
他那傻女儿现在都还以为是自个闹出的大乱子,在院子自责呢。
“因果循环自在天理,慎敏性子和弱娘不同,倘若您手段太过刚毅,那么,最后倒霉的一定是您。”
说罢,罗杭直接就朝着外面去。
罗老太太见着端来的茶盏,气得直接拿起了朝着出去的人砸过去。
端茶的妈妈直接跪了下来,“老太太您这是又何苦啊,眼线咱们侯府一家是无人敢惹了,此前三老爷不也劝过您的吗,少爷姑娘们这代的婚事算个清白人家即可,否则胜意难揣摩,若是……”
“你懂什么!勇毅侯府自开国以来,多少次风里雨里的,若非不是有强力的外家靠山,还有姻亲关系,早就消失了!”罗老太太气得脑袋都是一晕,“难道我做的有错?”
那妈妈忙不迭起来搀扶罗老太太,“老太太当心急火攻心!”
“我看他们一个个的都巴不得我死了算了!”罗老太太大吼,“慎敏是英国公府的姑娘又如何,张老太太死了,事情可就说不准了,谢梅御就更加不用说了,小小庶出,名胜我足不出户都能知道!”
“他们一个个当局者迷,我如何能?难道要侯府式微在我的手中?”
“老太太何不就此撒手,即便您不喜欢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可到底这二人是把侯爷和世子爷看的极重的,这样不就好了?”
“论谁嫁给这两个人,都是会看的极重的。”
妈妈在也说不出一个字来,“老太太还是先去歇息吧,眼瞅着四姑娘就要出嫁了,不管如何,也应该好好放下身段去哄哄的,祖孙之情不可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