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的车很快开回了冯村,一进村就看见大路口停着一辆警车,再往前又是一辆,大清早把这个边远乡村弄得人心惶惶。
“怎么来这么多车?”沈魏风皱着眉头看着这情景,心里压力陡增。
“命案嘛,再说还和专案有牵连,这边的市局很重视。”进了村子,&nbp;&nbp;东子放慢了些车速。
“真是内忧外患!”沈魏风摇摇头,一声感慨。
“都是警察的事,你们不至于,过两天处理完了,风声过去,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东子想宽慰一下沈魏风。
“你不了解我们的工作情况,&nbp;&nbp;现在正是关键时期,&nbp;&nbp;可偏偏出了这样的事,也是命吧。”
因为事情太过刺激,沈魏风倒是没有因为整宿熬夜而困倦,只是在经历过这样一个不眠之夜和生死之后,心情难以平静。
“你们要的正是这帮人想抢的,因为它的价值大所以大家都盯着,也算情理之中。”
东子过去侦办过类似的案件,知道能引得这帮亡命之徒铤而走险的,必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甚至再早几年都不必什么价值连城,只要有人要,出的价合适,这帮人就可以动手了,他们有的时候连买家是谁都懒得打听。
车子很快到了3号院门口,两人都下了车,沈魏风看了看手表,正是七点多光景,听得见院子里人声、水声和东西碰撞的声响交织着。
刚下车,就见老吴推门出来,&nbp;&nbp;沈魏风知道他这是要去库房做清点和记录。
“小沈,&nbp;&nbp;你回来了!这一晚上你去哪儿了?昨晚总结会怎么等你都不来,蒋宇差不多等了你一一夜。”老吴推了推眼镜,看了看沈魏风,看得出他脸色不好,发现跟着下车的还有东子,点头打了个招呼。
“老吴,今天通知全队就地休息一天吧,村里出事了,现在村西头正乱着呢。”
“是吗,难怪早起我恍惚听见警笛响,还以为听错了,村里是怎么了?”这冯村子就那么大,两头相隔也没那么远,有警笛声这边自然不可能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事挺复杂的,出事的是老猎户家,警察正在处理呢,告诉咱们的人千万别过去看热闹,都老实在屋里待着,白天院门也关上,&nbp;&nbp;防止出意外。”
“好,那你呢?这是还要出去?”老吴看东子在也不好再多问下去。
“你把队里管好,我今天处理完事情就回来,记得把人盯紧了,谁也不许往村里跑。”
说完沈魏风就往1号院走,老吴在后面思量了一下,高声问道:“那工作面上和库房那边要不要多派两个人去值班?”
沈魏风回头看了看老吴,点点头同意了。
1号院门口,沈魏风独自站着没有马上进去,不时一阵小风刮过来,带着些刺骨的寒凉,可他全不觉得,只有心里的事跟一块烙铁似的,烫得难受,但又吐不出来。
他刚回来,小晚的心才松快了一点,昨天午饭后的那段时光真是倏忽而过。
这次回来,他明显觉得小晚变得更沉默了,她只是依偎在他怀里,你不问她不说,你问她也不见得开口,虽然最后她还是一点点地把那戒指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可他听得并不觉得安心,那惴惴之感一直挥之不去。
冯村这儿太苦了,连男人都觉得要咬紧牙关才能在这里坚持下去,何况苏筱晚这么一个弱女子?她确实之前在其他国家做过多年科考,但是那种艰苦毕竟和中国并无共通之处,她在忍受生活条件极端恶劣的前提下,还要努力去适应这儿的人文环境,而她原来那种轻松又热烈的性子在这里是太过耀眼了,总归是要被扑灭的,这是环境的原罪,他纵然觉醒地最早却还是束手无策。
而现在他要把一个更坏的消息带给她,他不知道后果会怎样,不过他直觉告诉自己结果可能会很糟。
绕是绕不过去了,那就只能直面这惨淡的局面了。
院子里没有人,两个房间里的灯都还亮着,院子里的地上有刚泼的水,湿湿的,苏筱晚的窗户已经打开了,碎花布窗帘的一角在微风里飘着,遮挡了屋里的视线。
小雯房间关着门,苏筱晚的房门是敞着的,她这时正坐在桌前,在开着的台灯下努力看着之前带回的陶器碎片上的文字。
沈魏风有些沉重的脚步声惊醒了正沉浸于古文字中的苏筱晚,她抬起头,有些意外,然后脸上挂上了淡淡的笑容:“这么早,你怎么来了?今天不进场吗?”
沈魏风来到她身边,没回答,看了看她平静的容颜,还是开了口:“小晚,今天我带你去见个人。”
苏筱晚有点意外,看了看沈魏风身后,空荡荡的,不解道:“见谁?在哪儿?”
“在离雨镇。”
苏筱晚还是很敏感的,她站起身,仔细端详了一下沈魏风问道:“出什么事了吗?你脸色不好。”
沈魏风此时不想解释,他一把把苏筱晚揽入怀中,紧紧地拥抱着,低头在她耳边轻语道:“小晚,永远都要记得,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沈魏风身上还带着从医院里裹挟而来的来苏水的味道,以及屋外的寒气,他平日里强劲而平稳的心跳此时快得像是敲击的鼓点似的,苏筱晚莫名地感到了紧张,但她还是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心里有一丝伤感逐渐爬上心头。
东子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苏筱晚,很热情地打了招呼后,三人就开车上路了。
路过村口的时候,苏筱晚看到了外面聚集的村民和几辆警车,她意识到大概是出事了,可并没有开口多问,沈魏风一直握着她手,几次欲言又止。
镇中心医院的小院里也停着一辆警车,东子把车熄了火上前跟这里的同僚聊了几句,沈魏风则带着苏筱晚直奔苏长庸的临时病房。
病房门开着,门口有一个民警正在值守,看见来人要拦,沈魏风上前做了一番解释,这人才示意可以进去,但沈魏风并没有马上带着苏筱晚往里走,而是转过身对苏筱晚道:“里面是你二伯苏长庸,他昨晚摔伤了,来这之前他在a市已经进医院抢救过一次,所以这次情况很不乐观。他来这儿我们事先都不清楚,有可能他是想来看看你,不过他找错了地方,半夜三更没看清路就摔了一跤。这镇上的医疗条件不行,准备让他转院去县里,因为怕他走了以后有个好歹,所以今天特意带你来看看他。”
“我二伯?!”苏筱晚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沈魏风,又看了看病房里面那个躺着一动不动的苏长庸,半天都没能挪动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