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看戏的战神,漆黑的眸子划过一丝赞叹之色,唇角微扬。他抬手一捏,一张泛着白光的字笺现于修长的指尖。战神轻轻一吹,字笺碎成沙粒,飘出院外。
战神看了眼和织布上的纬线一样,被穿钉在树上动弹不得的鯈?,道“原来帝君说的没错,司典仙果真不容小觑。”
这位战神依旧记得当初这位司典仙初上天界,太极帝君破格要封她做五大战神之一的人中战神。却哪知这位小仙子并不领情,抬了抬手,道“若天界执意让我做战神、为将仙,那我现在就走下昆仑,去凡界做个散仙。”固执而冷漠地拒绝了恩典。
事后,太极帝君连着叹息了一百多年,也引起了众仙将和其余战神的不服。
当时朱雀神姬尤为不服,连着下了三次战书,奈何这位司典仙理都没理。心性急躁的朱雀神姬忍无可忍,恰巧在一位天君的宴会上遇见了司典仙,于是等到宴会结束便亮了仙器出招。朱雀神姬本以为对方一定会迎战,偏偏这位司典仙不走寻常路,明明察觉到了身后的剑气,却愣是转过身白白挨了一剑。
自那以后,饶是众仙好奇这位司典仙的实力,却也没了要同她比试的心思。众神心想,这般赶着送死的女仙,也许实力就那样吧。唯有太极帝君一如即往,时不时地将她夸上一番。
洬雨转首,默了一瞬,道“君容战神?”
北极战神君容漆黑的眸子里扬过一丝诧异,“司典仙好记性。好耳力。”
林间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君容起身,背手前行,看着洬雨道“都道司典仙面冷情冷,当初两次相遇,本神亦觉如此。倒是这一月才想起,世间万象,本就真假难辨。”
风拂枝叶,君容站定洬雨身前。
十几个银甲天兵穿林而来,看到符阵中的鯈?后紧接着朝君容一拜。
君容负手而立,漆黑的眸子透着冷淡,道“熙诚仙君有事脱不开身,就由你们带它回去。其次,回孟章殿自领戒鞭三十。记着,若再有下次,等着你们的就只剩剔仙骨,重入轮回。”他语气不轻不重,却自有不容忽视的威严。
众天兵闻言,面露惊惶,齐声道“小仙知错!谢君容战神嘱咐!”
君容抬手,一道白光闪过,鯈?触光昏迷。
洬雨撤了符阵,收回长枪长鞭。然后众天兵扛着鯈?离开院中。
“战神回来,可是北天极有异样?”洬雨道。
君容转身往林外走去,他步子迈的不大,边走边道“北天极暂无异常。本神回来,是来看明日玄省行刑。”说罢,他突然回过身子。
洬雨停了脚步。没有开口。
君容看着一身疏离冷漠的女仙,看着她探不到一丝焦虑的身姿,良久,眸色如夜,扯了扯唇角,再次迈步,打算离开。却没成想,身后的洬雨站在原地问道“战神和熙诚仙君相识?”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
君容漆黑的双目打量着洬雨,道“司典仙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他抬手夹住一片落到身前的枫叶,审视一眼,旋即错开指缝。
尽管看不见,洬雨还是抬头面向君容,揖后道“四方霄陵内外九圣法阵遍布,又有玉清四神尊亲画之阵。像鯈?这般的下品凶兽,单凭它自己,逃不出霄陵。战神可知内情?”
在二十九重天,位于众仙宫之外、四天极之内的地方,是天界最凶险神秘之境,囚着创世至今所有排得上号的凶兽煞灵。由仙族四位创世神尊,和历任九圣仙尊亲自设阵。只有每次三界大战和天界每年的星辰赛才会开阵放出凶兽煞灵。
君容看着洬雨。才不过一万多年,但这位人仙给她的感觉,已经和她飞升之初完全不同。君容不觉间剑眉轻蹙,缓缓道“本神是在元省附近的芙蓉池偶遇熙诚的小师弟和鯈?,追随来看的途中又碰到熙诚和守陵天兵。问过他们,是在这鯈?袭击织云宫后,守陵天兵才发现凶兽出逃。自来除了九圣仙尊,无仙主动靠近四方霄陵,此间其它的内情,本神尚不知晓。此时青华帝君已至霄陵,等帝君出来或可悉知内情。”
洬雨蒙着双眼,君容看着她,此刻他无法确凿的解读洬雨的内心,于是猜测道“你怀疑它是被故意放出?”君容的双眸染上一抹霜色。
洬雨保持着不变的姿势,语中多了一分沉重,承认道“事出反常,不无可能。但是,若真有其事,不及早防备,则九重危矣。”
君容漆黑的眸底闪过吃惊,随后寒气隐现,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觉得洬雨最后半句话绝不是危言耸听,想说什么又觉得不是时候,遂道“明白了。告辞。”随即,消失在枫林。
君容离开楠榴院后,洬雨默然站了一会儿。接着来到榴溪旁,飞身立定榴溪正上空。
洬雨双臂开合变化,未几,一道仙符自她掌中拉开。她将仙符固定身前,双手一托一立,掌间白光熠熠,唇间传出清泠之音
“三生之水,借尔清绝。”
霎时,洬雨脚下的榴溪大动,数里长溪浮起颗颗水滴,朝仙符涌去,随之,洬雨身前,莹白之光大盛!
许久,待最后一颗水滴涌入仙符时,在一片烨烨光华中,清泠之音再起
“为吾开阵,去戾安和。”
身前仙符依声大变,刹那间向四周扩展变幻并落在榴溪,又以讯雷风烈之势,掠地穿林漫过整个楠榴院。
最终,满院莹白之光渐渐消散,符阵设成。洬雨落到溪边。她心想只要榴溪不绝,此阵便不会消散。往后日积月累,小半仙体内的戾气当能去尽。
晚间,洬雨在偏室静坐修行到戌末时,自霄陵回来、又在楠榴院耗了大半个时辰的青华帝君,在看过羽苍后找上了她。
紫衣淡容的青华帝君平静无言地喝了一盏茶后,忽然道“本君想请司典仙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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