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主摆手让他先坐下，示意他不要着急：“我知道你必定有所委屈，也知道徒弟受了伤，你这做师父的心里定是非常难受。只是虚无仙尊说的也没有错，你刚才所说的一切的确都是猜测，你可还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或者亲眼目睹之人呢？”
玄天尊者陷入了沉默。
如果有亲眼目睹的人，他当日当场就会让这死老太太好看。
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所说的话有九成可能就是真相。但是仙主明显是偏帮虚无仙尊的，因此他若是拿不出铁证，此事便会这么不了了之了。
他原本预料到了可能会是这样的结局，但真的到这一步时，他又是那么的不甘心。
那可是凤凰巢啊！
他根本就没敢想过把整个巢穴都搬走，只是想要采几株凤衔草来延寿罢了，没想到这老太太竟然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忽然，他身边的雪华站起身来，对着仙主行了一大礼，而后抬起头不卑不亢地说：“仙主，还有一事师父未曾说明。在秘境门口，虚无仙尊无缘无故便对我这个小辈出手，将我打飞出去。当时在场的人不少，都可以为我作证，这样的举动是不是更能表明了仙尊的心虚呢？”
仙主笑容一敛，神色有些严肃，他又转头看向虚无仙尊：“竟然有这种事？虚无仙尊，这件事你可承认？”
虚无老太太干脆地点了点头承认了下来：“确有其事。只不过当时是这个小丫头片子自不量力，试图偷袭我老太婆，我只是随手把她推开而已。倘若我真的出手了，她现在可比她哥哥好不到哪去。我徒儿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其他人也都看见了。”
雪华没想到这个虚无仙尊竟然还好意思与她一个小辈扯皮，不由得咬了咬嘴唇不服气地说：“不管如何，仙尊就是承认了自己当时出手对付晚辈了对吧？”
虚无老太太瞪大了眼睛看向她：“你这小娃娃好生不讲道理。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当时是你先偷袭我，不尊长辈，难道我还不能还手了？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我就得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你对我撕扯不能反抗不成？”
“仙尊口口声声说我偷袭你，可有什么证据？可受了伤？”雪华不禁有些恼怒。
自己当日只是想拦住她不让她走，一时情急才想上前拉她而已，这虚无仙尊真是能胡搅蛮缠！
“那你说我打了你，你可受了伤？”虚无仙尊冷笑着斜眼瞥着她。
“你……”
“够了！华儿，坐下！”
玄天尊者终于是忍不住喝退了她。
雪华跺了跺脚，十分不甘地坐回了座位上，还狠狠地瞪了芊芊一眼。
一直在一边看热闹的芊芊莫名挨了一记眼刀，心下觉得好笑。
瞪一下她又不会少块肉，就算再瞪好几下，他们师徒俩也不是自家师父的对手。
事情发展到了这里也都讲述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等着看仙主是怎么决断了。
仙主想了片刻，最终还是给了玄天尊者一个抱歉的眼神。
玄天尊者不想再听他多说，直接起身往殿外走去。
这个结局他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走到门口时，他停住了脚步，回过头。
身后的雪华站到了他的身侧，让出了视线。
玄天尊者身子挺立，迎着正午的阳光，浑身泛着金色：“虚无仙尊，世事有轮回，无人逃得过因果。就算你再费尽心机，天道也不会容下你这等投机取巧之人。不信，你就看你的徒弟什么时候才能化形。”
放完狠话之后，他便带着雪华离开了。
虚无老太太当然听出了他是在嘲讽自己多次冲击神位失败，自己徒弟也没他的徒弟厉害。
她不屑一笑。头发长见识短的糟老头子，他懂什么！
就这话她都懒得跟他辩白，总是有人把自己的无知当做炫耀的资本。她家徒弟早就化形了好吗？
从仙殿出来，芊芊才好奇地问道：“师父，仙主与你的关系是不是很好啊？刚在他一直站在你这边说话，很偏袒你呢。”
虚无老太太撩了撩额边不存在的秀发，自恋地说：“没什么，只不过是当年做过我的小弟而已。”
芊芊自行脑补了一下仙风道骨的仙主跟在自家师父身后献殷勤的模样，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画面太美，她真的不敢看！
这一次回到了山上以后，几人便清净了下来。
虚无老太太每天督促着芊芊好好修炼，自己则是在门口编了个藤椅，没事便坐在椅子上晒太阳。
芊芊很满足于既温馨又幸福的生活。
然而，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对于修行之人来说，五百年便像是五百天一般，匆匆而逝。
芊芊没有忘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还有三天，便是妖界圣女挑选继承人的日子。
“菱丫头，快把这些鸡都装起来，我徒弟喜欢吃鸡翅膀，你记得没事给她多做一点。”
“院子里的菜一会儿记得都收走，你们走了也没人给我老婆子做菜，我留着也没用。”
“床头那颗大夜明珠也带走，记得小心保管，别碰坏了。那可是去年我徒弟过生日礼物，我特地去南海要的，珍贵着呢。”
“兰丫头，衣服都装好了吗？我徒弟这么多年穿的都是仙界的极品灵丝，也不知道回去妖界能不能穿到舒服合适的料子。哎呀算了，你再随我去讨要一些，把乖徒儿未来一千年需要的料子都先准备出来。”
芊芊坐在角落里，看着虚无老太太忙前忙后地张罗着，心中既温暖又有些酸涩。
即便知道师父是仙人，即便知道师父已经续了命，可她仍然觉得师父就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母亲，还在为自己即将远行的女儿忙活着，生怕自家孩子在外受了委屈遭了罪。
要知道她在这个世界的亲娘都不曾这样关心过她。
这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关心。
虚无老太太拉着白兰出门了。
芊芊走到菱纱身边，看着她忙里忙外地收拾着师父准备的家禽和蔬菜，笑着说道：“菱纱，你想不想留在这里？”
菱纱闻言，顾不得手上还在挣扎的母鸡，一下子跪在地上：“菱纱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永远追随殿下，绝无二心！”
芊芊将她扶起来，叹了口气：“你虽是我的人，却也不是这一辈子就卖给我了，师父她人很好，也很喜欢你，我希望你不要错过这段缘分。”
“回了妖界以后，我大概不能再回来了，你不为自己打算打算吗？”
菱纱低下了头，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