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饭吃的没滋没味儿,唯一高兴的就是贤妃了。她乐得都忘记自己跪了那么久,以至后面都站不起身。
回宫后双膝更是疼痛难忍。但她还是抑不住的笑。。这么多年的企盼,终于到了手。
万岁爷,到底是心疼自己和儿子刘祺的!
皇上回到寝宫,荣亲王微皱眉头问“皇兄,您这是。。。”刘祺做了那么一件大错事,皇兄却给贤妃提了位,怎么想的?
皇上一拦他“这件事,我自有主意。你不须多问。”
荣亲王看着眼袋老大的皇上,无声叹口气。
脱下宴会服,换了舒服的衣裳鞋,皇上斜依椅背,一直在那里琢磨,然后问荣亲王“喂。。。你说。。。。西北之事,刘楚知道不知道?”
没等荣亲王回答,他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又说“会不会是他设的局?他有没有插手?或者是。。。他眼看着事态发生而没去制止?”
荣亲王等他不问了,才说“皇兄,要说,刘楚的手,还伸不到西北。哪个人是他的?”
皇上听罢,歪着头想想,这话倒也不错。点点头,向后靠了靠。
没过多久,他又起身说“朕想着还是不对!今天晚上,大丫头和老三。。。劲儿不对。你去。。。你去探查一下。”
探查?怎么探?怎么查?
刘楚跟刘祺,到底还不太一样。
看着皇上的神态越加的认真,荣亲王说“皇兄,您交个底,是怎么样的打算?”
要是真想弄他,没证据,做一些就是,这样的事又不是没干过。
如果只是想弄清楚,那就凭证据说话,有则有,没有则罢。目的明确,自己也好干活。
皇嫡子王爷,有财有人有能力,身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一个不好,引起朝廷动荡,那可是一步烂棋。
皇上沉下脸,感觉这个弟弟也不贴心了“朕什么打算?朕要事实,要看是不是他这个做弟弟的做局陷害兄长!”
“皇兄。。。。这个。。。”现有的证据,虽然不完整,但自己兄弟都什么人?
还能推算不到?
皇上一拍座椅扶手“那就要看看,他是不是知道!眼看着兄长往坑里跳,而不去拉一把!”
荣亲王很不以为然“皇兄,这种事,没做成,就感觉是陷阱,要是成了呢?拿回来给您看,那就是功劳。就算刘楚早知道,他能怎么办?告诉您?您会认为他在告兄长的密,构陷!点给刘祺?刘祺会认为在他监视自己。。。。您让他怎么办!”
“你!”皇上激动的站起来“你怎么话里话外的护着刘楚?!”脸色极不好。
荣亲王心里急也宁上了,摊开了说“皇兄,臣弟愚钝,没明白您的意思。这是您儿子,不是别人,所以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如果您想把事情安在刘楚身上,臣弟自有办法。”
皇上“你这个。。。”恨死眼前人了,左右看看身边没东西,没办法砸他。。。就又指着他说“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他是我儿子,我会让你去陷害他?!”
那你不依不饶是要做什么?
荣亲王瞪着皇上“如果他们两个人换个位置,您还会这样吩咐我吗?”
皇上哆嗦着指着自己胸口“你又指朕偏心?!”
“臣弟不敢!况且,皇兄,臣弟一直认为,您是有权利偏心的。就算是臣弟,对刘祺,也比对刘楚要更关心,更亲密一些。”
皇上伤心的很“他们都是朕的儿子。。。朕没你说的那么偏心!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朕现在多么伤心。。一个好好的儿子,怎么就这样了?朕是多么认真的教诲他的?他怎么做出这样的事?要是露出来,他怎么办?”
“哼,最轻也交了王位,贬为庶人。。。。”
“你看!你看!所以啊。。。。这是朕的亲儿子!从小就与朕亲厚,朕亲自教会他第一个字的啊。。。”眼圈都红了。
“皇兄,他在筹划这件事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是您的儿子,是朝廷的王爷!”
皇上却根本没听到,他沉浸在自己情绪里,又恼又恨还有些心疼。。。。
————第二天,皇上寿宴开始。
皇帝衣着考究,只是气色很差。
大胖太监手下,还有个手巧的小太监,给皇上的面脂里,放了一点点的粉,还在腮边,晕了一点点的胭脂,抹了一番,皇上气色一下子好了起来,就算身子没那么挺拔,倒还显出几分温和之态。
宴会上果然升了贤妃为贵妃。
丰王系列的,当然对皇上此项决议大为称赞,然后对着刘楚幸灾乐祸。
皇帝病的隐秘,就算刘千知道荣亲王最近一直宿在宫里,也没探寻出什么消息。只盼望寿过后能放他回四川。
蜀王妃朱丽怀揣着疑惑,感觉事情有哪里不大对。。。但仍温声向贤妃道喜。
而贵妃,拨着皇后的份儿。从头到尾的端着高贵,可再看向刘楚和两个姐姐的眼光,就是看得出来的蔑视了。
大公主带着端庄温婉的公主面具,向皇上祝寿,献上规规矩矩但没什么个人色彩的礼物,喝了两杯水酒。皇上看了半天没看到自己的大外孙女儿,心中失望,但真有些问不出口。
没多一会儿,大公主就向皇上告罪说,放心不下家中女儿,要提前退席。然后送二公主先回宫了。
看到自己最贴心的大女儿,郑重的向他行礼后告退,陪着二公主,头也不回的走了。
感觉心里空空的,有中填不满的恐慌,脑子里显现出两个字后悔!那是他多年都没有过的感觉。。。。。
————陈家刚办完喜事,陈大太太已经适应了陈家的生活,早晨起来伺候丈夫梳洗,自己整理完,全家在中厅吃早饭,然后男人出去做事,弟弟出去上课。她跟着婆婆处理家事,一切都走上正轨,下午跟小姑说些闲话儿。。。
平静没两天,又有好消息传来,陈之华怀孕了!
李家父子以及陈家人可高兴坏了。
接到信儿,陈凤若就让人备了一车东西,带着小儿子和赵宜从家里出发去李家。
陈舅母带着陈之珊和陈大太太,也慌里慌张的去了。
赵家人到的时候,舅母几个已经跟陈之华说了一番话儿了,光怕她累着,让她到屋里躺着,舅母把陈之华身边的几个伺候的叫了来,细细的问着,吩咐着。
管家的老婆,跟舅母说“老爷已经请一个好朋友帮忙了,那位老爷说这事儿都包在他身上,京城最有经验的伺候孕妇的婆子,接生婆,伺候月子的,最干净结实的奶娘什么的都能找到。。您什么时候想见,就能领了来,最后让您和大奶奶做主呢。”
舅母暗自点头,当公公的能做到这个份儿上,说明自己女儿在家里很受重视。李家重子孙,这回要是生了儿子,女儿就算是彻底踏实了。
陈凤若来了,自然又进去看了陈之华,吩咐了半天,才出来跟陈舅母说话。
赵宜吩咐人把带的东西都记了账,入了库,才进屋看表姐。
陈之华,半躺在床上,乌黑的头发简单的挽在脑后,绯红的脸,晶亮的眼睛,嘴角带着笑,满足又羞涩。身上穿着薄丝绒小袄,盖着缎子被。干净整洁的院子,摆设讲究的屋子,绛红绣花帐子,床头小桌上闲散着两本书,一副绣绷子。。。。一副富足幸福的少妇形象。
赵宜不由激动的拉起陈之华的手,上一世,她都没见过下一代人,表哥没孩子,表姐嫁进李家也没有生。
自己的命运改变了,姐姐的也是。。。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她深深的为自己感到骄傲,可又无人诉说,憋得脸通红。
陈之华看着她“你怎么也一张大红脸?”她害羞的说
“姐姐,我知道你怀孕了,真是高兴。我们过得真好。”
“嗯。宜儿,咱们过的是好。”
“姐姐,你看舅母,生了四个!我娘也生四个。。。你没问题的!哎呀,再过几个月,我就要有外甥了。。”
“也许是外甥女儿呢。。。”陈之华轻抚着平坦的腹部。
“那更好,我的首饰,都给她!”
“瞧你说的,好像很大年纪的老祖母似的,你自己都是个小姑娘呢。”
“我是姨母了呀。。。。”
前头陈凤若和舅母两个人又是高兴又是担心,凑在一起喋喋不休。
————刘楚依旧整日忙着,果然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
他坐在马车里,眼睛看着鼻子前方的位置。
想起来赵宜所说的“你不能为同一件事,来来回回的伤心。。。”
于是他脑海里在想她的模样,灿若朝阳的笑容。
那么个强势有主意的女孩子,有时却被自己磨的,一脸的无可奈何。。。他心里像揉进了蜜糖,粘稠而无缝隙。。。于是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
如果这时有人看到,都会沉醉于这迷人的笑容里吧?!
最后,这件事带给他的烦恼,只限于轻易不能看到她了呢。
好在于。。。。快结束了。
然后有一天,他坐着马车出去办事,他的幕僚秦先生如往常一样进府,跟门房时打招呼,去到自己办公的地方,做了一会儿事情,拿着一些文件进了景王的前书房。
前书房这会儿只有一个小书童在打扫整理。宽大的屋子里,太阳照进来,很是安静。
那书童看到他,说“秦先生,王爷这会儿不在。”
秦先生“嗯,我要写东西,找点资料。。”
以前也有过,所以书童干着自己的活,并未再注意他。
秦先生就在书房翻起来。
如果这时有人看到,就知道这是个高手,他站在屋中大概一寻摸,就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在哪一部分。找到些东西,看了看,把有用的记了下来,然后环视着周围。
时间不长,果然让他发现了,有暗藏的柜子。
他心里一笑,看了看书童,那小子正哼着小曲,挥着抹布,擦桌子擦窗台。
秦先生的动作自然,表情坦荡,所以书童并未意识到有什么不同。
柜子上有个十分复杂的锁,咧嘴一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有一些工具,他左右看了看,书童还在搬来弄去的忙活,院子里很是安静,他放心的拿出东西。费了一番功夫,把柜子打开了。
里面有些大信封,他伸手拿了出来。。。
“你在找什么?秦。。。。先生?”
他吓一跳,一转脸,却发现刘楚带着人,静静的出现的门口。
居然都没听到动静。。。
刚才的得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轻巧的跳出来,准备逃跑。
刘楚身边几个人立刻包抄过来。。。其中,有个胖胖的人他看着眼熟。。。
马黄?
马胖子正冲他笑着“师兄这易容术,越加的精湛了。。。”
死胖子!他们俩在寒山的时候就是死对头,因为马胖子吃的多,总偷他的东西吃,两个人接长不短就要打一架。输赢各半。。。。他看了看刘楚身边几个眼睛清亮,气质沉静的人。。。今儿跑不了了。
这时,刘楚身后闪过一个,只穿着里衣,头发蓬乱,外头披着一件不知道是谁的斗篷,神情狼狈,此时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另一个自己。
“王爷,王爷。他。。。他不是属下!”那风趣淡定的谋士,也有晕头转向的时候。
假秦先生苦笑了一下,往地上一跪“景王千岁饶命。。。”
马胖子小眼睛充满了鄙视。。没出息。
“荣亲王叔让你来找什么?”刘楚问。
“王爷,这个,您得问问我们王爷了。。。属下只是。。奉命而来。。。。”
“好,那本王就去问个明白!”
机会难得,马黄一马当先的冲上来,用绳子捆人,用的力还真不小,一圈一圈的缠。。
这个可恶的死胖子,你给我等着。
刘楚带上此人,去了荣亲王府。
荣亲王在府里等消息,一会听到门上来报。。
他不禁摇摇头,苦笑一声,这事儿办得。。。
刘楚带人进来,马黄把捆着的人往地上一扔,都先出去了。
荣亲王看着这个属下,人家事先有准备,张网以待了,也怨不得他。
吩咐自己手下“先带下去。”
刘楚坐在那里,垂下眼,没说话。
荣亲王说“这事儿是当叔叔的做的不对。先跟你赔个不是。”
刘楚问“皇叔,丰王兄受伤,贤妃提位。您监视,搜查景王府。。。难道,是怀疑丰王兄的事,与侄儿有关?”
“皇长子受伤,非同小可,调查一下,也是情理。丰王府上,本王也是去了的。”
“那您跟侄儿赔个什么不是呢?”
荣亲王一笑,认真的看着刘楚“皇叔或者应该换种方式,比如直接问你,刘祺的事,与你有关吗?”
最近事情不顺意,荣亲王心里烦,霸气侧漏。
“皇叔,那侄儿冒昧问一句,父皇和您,认为丰王去西北要做的事情,受的伤,与侄儿有关?”他反问回来。
荣亲王“。。。。。”
“父皇和您既然是这样想的,那还找什么证据呢?做一些放我家里不就好了?或者,连做都省了,直接关起我来审就是。”
“大胆!你在跟谁说话!”荣亲王急了。
刘楚俊脸冷静“皇叔,父皇想让我这个儿子如何?您想让我这个侄儿如何?不妨说个明白。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刘楚,这天下是你父皇的,你好歹。。。”
“错!皇叔您错了,这天下,是百姓的。这皇位,是父皇从您的爹我的祖父手里继承来的。是您的祖父我的曾祖辛苦打下来的!侄儿听过家史,读过史记。我高祖,死了七个叔伯兄弟和众多子侄,才最终得了这宝座。。我们刘氏子孙,只有殚心竭虑,承上启下,却没有独搅江山一说!”
“你简直是放肆!”从来没人跟他这样说话,荣亲王气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气势蛮吓人。
刘楚却依旧面目冷静。
“皇叔,您为父皇登基,为社稷安稳,做过不少事。自然知道,皇长兄做了些什么,父皇为什么要给贤妃提位,又为什么让您来调查侄儿。这件事,纸包不住火,侄儿自会请命,亲自去西北调查丰王殿下受伤一事!”
说完他行礼往外走。
荣亲王说“刘楚你站住。”
刘楚站住,气定神闲的回头看着荣亲王。
荣亲王不怎么了解刘楚,今天算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些。
与那个混蛋比起来,高低立现哪!他不由心里叹口怕了,走近刘楚,又轻声叹口气,低低的说“你父皇,最近。。。身子不好。。。这个时候,不能生气,不能激动。你这件事,皇叔知道不应该做,但是为着他安心静养,就顺从他一次。从手法来说,并没拿出皇叔的真本事,也没做得太过难看。所以,从开头,本王就没想过多的瞒你。就算为你自己着想,现在也要冷静。否则,万一。。。。。那你所做的一切,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归零。。。之前,因为刻意的回避,皇叔了解你不多。你虽。。。但皇叔对你刚才所言,心中是赞同的。你,听皇叔一句沉住气。怎么也要等他回来,慢慢看吧!”
“皇叔,侄儿明白。”刘楚郑重的给荣亲行了一礼。
荣亲王看看这个英俊的侄子,都长大了啊。
他点点头,自己走回座位,在桌上倒了杯酒,自己喝下去,也不理他。
刘楚告辞出来,明白荣亲王的意思,看来前几天,父皇确实是病了一场的。
那这场疑心,是身病勾起心病了。。。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