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笑谈和阿贝尔站在螺旋楼梯上往下看,可以看到下方的入口并不太远。
而抬头往上看,也能看到近在咫尺的高层出口。
但是,无论往上走多久,出口却一直保持在很近却够不到的距离。
螺旋上升却永无尽头的楼梯,象征着凯因内心中的悲剧英雄情结,他也被困在这种想法中无法解脱。
“看似螺旋上升却停滞不前的楼梯,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到达的彼岸,这就是悲剧英雄的宿命。”江笑谈说道。
他似乎是在说给阿贝尔听,又似乎在喃喃自语。
或者说,他是在说给这个精神世界的主人凯因听。
“悲剧英雄往往不能站在阳光下,只能在黑暗中负重前行,总是被误解,被冤枉,却仍然为了自己坚信的真理不顾一切——这很符合血族真祖的形象。”
“但是这样的想法是幼稚的,不负责任的!”阿贝尔反驳道。
江笑谈摇了摇头:“正是因为凯因想肩负起一切责任,才做出了看似幼稚的选择,他的选择虽然不是最优解,却让血族和朱夜帝国延续下来了,而且他自己背负了所有的罪。”
“是,兄长放弃了他保护整个血族的义务,却尽到了让血族延续的责任,但他却抛弃了为人子,为人兄的责任...他...”阿贝尔把心中郁积百年的不满都宣泄出来了,但突然感到一阵悲伤。
她实在无法对那个蠢笨地选择牺牲自己的兄长口出责备。
“所以,我觉得凯因没必要再停留在自责中无法前进了,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尽管方法很笨拙,却让血族在巨大的危机中稍稍认清了自己。”江笑谈说道,
“而且,现在不是停滞不前的时候了,血族、人类,乃至桑启尔林斯世界的一切生物,都面临着一场巨大的危机,现在不是继续沉沦的时候!”
江笑谈说完,也像阿贝尔一样狠狠地捶了墙壁一下。
突然,那个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到达的出口,一下子出现在江笑谈捶击的位置,永无止境的楼梯诅咒似乎被打破了。
“凯因的心结似乎又打开了一个。”江笑谈说道。
阿贝尔点了点头,却有些不高兴:“但是,这应该只是暂时唤醒了兄长,让他再次挣扎着站了起来,如果他的悲剧英雄情结不改变的话,等待他的还是悲剧的结局。”
“那就得看你的了,只要你给他足够的支援和信赖,他就能摆脱悲剧的宿命,成为一个普通的英雄,或者凡人。”
“凡人吗,多么奢侈的愿望,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做一个凡人。”阿贝尔一脸不爽地说道。
二人走出楼梯,又被眼前的情景惊讶到了。
楼梯外面不是想象中的谒见厅,而是一个比广场还要大的巨大房间。
在这个房间里,有着成千上百个穿着凯因衣服、有着黑色长发的无面青年,他们在房间中互不交流,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有的在习练剑术,有的在钻研魔法,还有的在配制奇怪的药水。
当江笑谈和阿贝尔走入房间时,这上前个无面青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将空无一物的面部转向了江笑谈和阿贝尔两人。
同时被这些无面的凯因“盯”上,让二人感到毛骨悚然,好在过了大约三四秒,那些无面凯因又同时将脸扭转,继续去做他们原本在做的事情。
“这些是...兄长意识的分裂体...为什么有这么多?”阿贝尔小声说道。
“意识的分裂体?也就是说,伪魂?”江笑谈问道。
“对,为什么兄长的主体意识里有这么多伪魂?”
江笑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这些应该都是操控魔像的伪魂,因为凯因害怕自己的主体意识崩溃后,魔像们会暴走,便把伪魂都收回了。”
阿贝尔还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兄长创造了多少魔像?他怎么能够管得过来这么多分裂意识?”
“其实只要让他们有自主思考的能力,就不难控制。”江笑谈说道。
他环顾了一下屋子里的无面凯因,又心有感触地说道:“在真正的江笑谈主体意识中,可能就有一个残缺的伪魂,那就是我。”
一股莫名的哀伤涌上来,这种哀伤源自体验了真正的人生后,又愕然发现自己不具备生而为人的资格。
如果哪天真正的江笑谈要将他收回,他也会在江笑谈的主体意识中,成为一个仅能重复着机械的动作的无面男。
“如果变成这样的话,真不如死掉。”江笑谈轻叹道。
阿贝尔也意识到了他说这话的意思,便说道:“你最好不要产生这种负面情绪,不如兄长又会受到你的影响,加重他的悲剧英雄情结。”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广场般的房间里穿行,这些无面的凯因让她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江笑谈也无言地跟着她,看着她粗暴地将一些挡住路线的无面凯因推到一边去。
好在那些无面凯因都十分呆滞,被推开了也只是换个位置继续做自己一直在做的事情。
等到二人终于穿过了这个充满了伪魂的大厅,又有一扇大门挡在了前面。
“我想,这里面应该就是兄长意识的核心地区。”阿贝尔说道。
“这个门的样式,很像是旧瓦伦维尼亚的谒见厅。”江笑谈说道。
阿贝尔哼了一声:“夙夜城堡的谒见厅也是这样的大门。”
江笑谈无奈地笑了笑,问道:“那么,我们进去吗?”
“废话!我们辛辛苦苦进来的目的,不就是这里吗?”阿贝尔反问道。篳趣閣
她径直走上前,推开了大门。
里面确实是瓦伦维尼亚朱夜城堡的谒见厅,但却是经历了凯因、莉莉丝与魔龙王的大战之后,残破的谒见厅。
凯因的遗体跪在王座前,胸口被朗基努斯之枪穿透,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
而朗基努斯之枪攥在魔龙王的手里,魔龙王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但却也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
“这就是兄长主体意识的核心了吧?”
看着凯因的惨状,阿贝尔有些心疼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