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颂之怎么也想不到,燕泰乾才刚刚从剧毒缠身中恢复过来,便立刻开始卸磨杀驴。
他与齐天焱一直以来都是玄火帝国震慑外敌内祸的两张强力底牌,与燕泰乾交情莫逆,无论是面对何种困境,也从未闹过不愉快,眼见此刻齐天焱被逼走,连他也陷入泥潭难以抽身,顿时怒发冲冠。
“国主,老臣年老体衰,害怕刚才没有听清楚,烦请你再说一遍!”
何颂之额上青筋暴起,怒目圆睁,牙关咬得咯吱作响,显然已是愤怒之极。
“我看也是,何老将军的年纪确实是有些大了,父皇与本王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近在咫尺,居然听不清楚!”
燕海驰像是没有看见何颂之脸上的怒火,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若不是念你为我燕家出力了这么多年,仅凭你把父皇的话当成耳边风这一点,本王便要治你个目中无人之罪!看在你年老耳背的份上,本王便再跟你说一遍”
何颂之眯着眼睛,目光逐渐变得阴沉,一股冰凉的灵压慢慢地随着他攥紧的双拳升腾而起,令他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发寒。
“燕海驰,你这个黄口小儿,谁给你的胆子对老夫兴师问罪?”
何颂之冷冷地瞪着燕海驰,右脚向前一踏,灵脉中的灵力刹那间透体而出,与他多年来在战场厮杀中形成的杀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冰冷刺骨的灵压围住了燕海驰,厉声喝道“老夫当年碍于情面收你入门,这些年一直没有机会尽一尽师尊的义务,想不到你竟会变成这样!今天就让老夫来教教你,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面对何颂之皇级巅峰的灵压,大殿中的人无不退避三舍,可燕海驰却像个没事人一般,身在何颂之夹杂着杀气的灵压中心,脸色没有一丝异常,满脸戏谑的笑意,仿佛感觉不到一点压力。
“何老将军,都说你已经老了,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燕海驰笑吟吟地盯着何颂之看了一会儿,兀地面色一凛,身上升起一股异常强劲的灵压,来势汹汹地与何颂之的灵压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
“嘭!”
何颂之一早便从齐天焱口中得知了燕海驰今非昔比,实力已不在他之下,故而在释放灵压的时候丝毫没有留手,可即便如此,却也没能占得半点便宜。
两股灵压相撞,直接震得大殿发出了一阵颤动,而何颂之也感到胸中气血翻腾,喉咙口隐隐有一抹腥热。
他看着面前泰然自若的燕海驰,登时瞠目结舌,惊得说不出话来。
“呵呵呵何将军,怎么了?”
虽然何颂之极力掩饰,可燕海驰依旧发现了他脸上的异色,随意地拍了拍手,笑问道“是不是感觉有些不敢相信?当年那个为你所嫌弃的人而今却超越了你,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江山代有才人出,属于你们这些老家伙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也好,齐天焱也罢,都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了,何必要占着茅坑不拉屎,带着荣耀风风光光地退位让贤不好么?非得出来丢人现眼!”
燕海驰见何颂之铁青着脸一语不发,更加得理不饶人,嘲讽道“你可别忘了,玄火帝国乃是我燕家的基业,你何家再强,说到底也只是我燕家的仆人,作为仆人就该有仆人的觉悟,主人叫你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不听话的狗可是不讨人喜欢的!”
“够了!”
燕泰乾眼见何颂之被燕海驰骂得狗血淋头,眼眶中充满了血丝,似乎下一秒便要暴走,急忙抬手制止了还想要继续侮辱何颂之的燕海驰,说道“何老将军,你乃是开国功臣之后,玄火帝国能走到今天,你何家功不可没,但你今日在这朝堂之上倚老卖老,对朕和太子数次出言不逊,却也并非为人臣子之道,太子说的话是过了些,可也不是毫无道理,望你能够好好反思一下,不要因为一时糊涂,毁了何家历代先祖的忠孝之名!”
“呼!”
听完燕泰乾的话,何颂之出人意料地没有发火,他长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笑道“呵呵呵可笑啊可笑,枉我何颂之一直自诩目光如炬,却不想到头来在推心置腹的兄长头上栽了跟斗,真是讽刺!”
“罢了罢了!这个糟心的地方再待下去只会让人烦闷,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老夫走了!”
何颂之自嘲着笑了笑,言毕转身即走,原本高大的背影此时看起来显得十分落寞。
大殿上的众人默默地看着,虽说这个场景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可真当齐天焱和何颂之两名为帝国鞠躬尽瘁的老臣一前一后被燕泰乾父子逼走,众人也情不自禁地生出一股“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感慨。
“唉,齐城主与何将军都是朕的心腹爱将,这么多年以来,朕一直对他们信任有加,也给了他们不少特权,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居功自傲,仗着朕的偏爱得意忘形!”
沉默了许久,燕泰乾拍了拍林昊的肩膀,露出一副难过之色,叹息道“世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可又有谁能理解朕呢?今日之事要是传到坊间,只怕又要变成朕过河拆桥,逼走了两个肱骨之臣了!”
“皇上多虑了,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为君者也好,为臣者也罢,凡事只要问心无愧,那也就行了,他人评述的是非功过,真者听之,假者笑之,没什么大不了!”
林昊抿嘴一笑,拱手说道“皇上今日对齐城主和何将军一再忍让,满朝文武有目共睹,任谁也不可能将他二人出走的罪责怪到你的头上来!”
“哈哈哈林少侠所言甚是,是非功过由人说,流言蜚语作笑谈,朕对他们仁至义尽,他们要走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燕泰乾仰天长笑了一阵,转而又向林昊称赞道“想不到林少侠不止医术和修为通天,为人解忧也是一把好手,朕能得到你这个奇才,可真是大幸啊!”
“父皇,如今帝国内各方势力中的高手如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穷,虽说齐城主和何将军离去是他们咎由自取,可到底还是让帝国的实力遭到了削弱,林少侠与楚少侠二位天赋异禀,假以时日,必定能够成为威震一方的存在!”
燕吉得到燕海驰的推举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御北铁骑军的统领,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可他又一直担心何颂之与林昊将他另有二心的事说出来,见燕泰乾对林昊赞不绝口,急忙上前说道“以儿臣之见,不如父皇将林少侠和楚少侠招入麾下委以重任,一来可以壮大帝国的势力,二来也可以报答他们为你解毒的恩情!”
“且慢!”
燕海驰听燕吉说完,没等燕泰乾表态,便抢先一步站了出来,说道“林昊和楚天行救了父皇一命不假,可他们的身份还是个问题,是否要委以重任,我看还得从长计议,帝国而今内忧外患,潜伏在暗中想对我等不利的对手多不胜数,我们必须得事事小心,千万不能中了敌人的奸计!”
“这”
燕吉瞟眼看了一下林昊,见他嘴角微扬,看不出喜怒,心中顿时七上八下,想了一会儿,争辩道“皇兄,林少侠他们为了给父皇解毒,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极北冰原,一片忠心天地可鉴,我想他们绝对不会对帝国有任何不轨之心的,不然的话,他们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燕海驰回身看了一眼燕吉,饶有深意地瘪了瘪嘴,吓得燕吉急忙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父皇,你执掌帝国这么多年,如林昊这般妙手回春的医者,按理来说早就应该名动天下了才对,可为何在这之前他一直默默无闻,这其中的不合理之处难道不值得深思么?”
燕海驰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昊,分析道“还有,他师承何门何派,为何突然在万兽山庄出现,又怎么会跟着齐天焱一道进宫,三绝杀令一旦现世,手下绝无活口,这么多年以来从无例外,为何偏偏林昊能够从三绝手下逃生,甚至还让三绝不惜损耗数千年建立的名声为他放出假消息混淆视听,他的身份难道不可疑么?”
“呵呵呵精彩,精彩!”
被燕海驰一顿质问,林昊不怒反笑,拍着手说道“太子殿下心思缜密,果然名不虚传,你不说,我都还没发现我自己身上有这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呢!”
“哼,林少侠在万兽山庄一通大闹,把名震玄火的万兽四王打得落花流水,不仅帮助龙子翼除掉了叛徒,还获得了天枢神炉这样的奇物,真可谓是收获颇丰!”
燕海驰冷哼了一声,仿佛洞悉了林昊身上的秘密,说道“天枢神炉那种东西,寻常人听都不一定听过,万兽山庄历来以炼药御兽闻名,天枢神炉整日摆在他们面前,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它的真身,可你竟能一眼识破,要说是偶然,打死我也不相信!”
“哦?是么?”
林昊摸了摸下巴,阴阳怪气地问道“照太子殿下这么说,我应该是冲着天枢神炉去的咯,那你倒是再分析分析,我究竟该是什么人?”
“嘿嘿嘿怎么,林少侠急了?”
燕海驰看着林昊坐立不安的样子,还以为自己真的猜中了,指着楚天行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你们远赴极北冰原的这段时间里,本王也没有闲着,如果我得到的信息没错,这位楚少侠正是神风帝国武阳城主楚天岚的独子,而你则是楚天岚的亲传弟子!”
“什么?神风三皇的传人!”
“难怪,像他这般天赋绝伦的少年,竟会一直寂寂无名,原来竟是来自神风帝国!”
“听说神风帝国这些年国力愈发强盛,隐有想要挥军北上的迹象,现在看来,此事并非空穴来风!”
“神风与玄火之间交恶多年,虽然没有爆发过大战,可小摩擦却是间或有之,你二人身为神风三皇的传人,居然敢踏入玄火帝国的境内,真是胆大包天!”
燕海驰听着大殿中众人的议论,脸上布满了得意的笑容。
林昊与楚天行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事已至此,隐瞒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不错,我们确实是来自神风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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