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圣心城内森罗殿中,一个须发皆白,身形瘦小的绿衣老者将手中精致的杯子重重地砸在地上,怒目圆睁,向身前的一个中年男子大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中年男子看着老者愤怒的样子,心中忐忑,慢吞吞地说道:“师父,神风国来报,说三师弟和七师弟他们......他们死了!”
“啊......”老者闻言,发出一声哀嚎,脑中嗡然作响,身子一歪,险些倒地,急忙扶住身旁的桌子,像是失了魂一般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中年男子见老者满脸悲伤,惴惴不安地立在一旁,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触了老者的霉头。
过了半晌,老者像是回过神来,沉声问道:“桐儿是怎么死的?”
见老者出声问询,中年男子如释重负,急忙答道:“回师尊,神风国的信使一说完三师弟的死讯,便被光明殿的人领走了,其他的消息我也不知!”
老者瞪了中年男子一眼,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把那送信之人带来见我?”
“禀师尊,我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本是想带着那个信使前来觐见师尊的,可是兰师姐说,帝国供奉之死事关重大,她要先带着来人去面见白师伯,所以......”中年男子见老者面露不悦,急忙解释。
老者没等他说完,抬起右手愤怒地一掌击在身旁的木桌上,厚重的实木桌子在老者一击之下顿时化作一堆齑粉。
“废物,她兰心算个什么东西,桐儿是我森罗殿的人,是老夫的亲传弟子,他身死异乡,死因不明,报信之人理应交由老夫审问,哪里轮得到她光明殿插手,这点道理你都不知么?还是你压根就没把你三师弟的生死放在心上?”
老者言语间满是对黄桐的关切,对青木却只字未提,中年男子深知黄桐乃是老者最偏爱的弟子,听着老者言语中的质问之意,急得汗如雨下,跪伏在地申辩道:“师尊千万不要误会,我与三师弟情同手足,得知他的死讯,我也是心如刀割,只是兰师姐说各国的供奉都是归由光明殿管辖,三师弟殒命神风之事,必须要交由她们来处理,便强行将送信之人带走了,我跟她争论良久,可她压根就不听,弟子......弟子也没有办法呀!”
“哼,说来说去还是你自己没本事,她兰心一个黄毛小丫头,算什么东西,你就任由她在你面前把人带走?”老者气急败坏地骂道。
中年男子不知作何解释,只好一言不发,颤抖着跪在地上,静静地等待老者气消。
过了一会儿,老者的心情像是平复了下来,开口说道:“起来吧!随老夫一起去光明殿要人!我今天倒是要看看,那姓白的老娘们凭什么管我森罗殿的事!”
二人正欲出发,却听一阵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七大国十四名供奉,连同圣心城中三千仲裁骑士团,无论出身何处,任免生杀之权部由我光明殿负责,这可是圣神大人亲口所言,司徒伯伯久居深宫,不会是忘了吧!”
殿门一开,只见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带着一个士兵装束的人走了进来。那女子一身雪白,除了头上的黑发外不见一丝异色,面掩雪纱,腰佩玉剑,眼神中带着一丝高不可攀的圣洁,倨傲地看着绿衣老者二人。
老者见自己先前的言语已被女子尽数听去,饶是他脸皮再厚也有些挂不住,而且对方一开口便将圣神大人搬了出来,急忙讨饶道:“圣神大人的命令,老夫怎会不知,只是桐儿是我最心爱的弟子,惊闻他葬身异乡,老夫心神大乱,言语间失了方寸,还请兰仙人不要见怪!”
“哼!司徒伯伯位列森罗殿主之位,怎会将我区区一个仲裁骑士团长放在眼里!”白衣女子面上圣洁,言语间却锋锐异常,显然没想过给老者台阶下。
白衣女子看着老者尴尬的神情,被雪纱掩盖的面容上看不到一丝表情,冷冷地说道:“这就是神风信使,关于你弟子葬身神风之事,你有什么想问的就自己问吧!记得问完之后将人送出圣心城!”
白衣女子说罢,转身便要离去,走至门前,忽然回首又说:“忘了告诉你,我师尊已经向圣神大人请示过了,黄桐为平神风兽乱,力战仙兽,其勇可嘉,其后人可世袭神风供奉之位!青木因为在闭关修炼途中得知同门死讯,气急攻心,走火入魔,被灵气侵蚀而死,实则自身剑心不稳,无奖无罚。现神风供奉之位空缺,圣神大人令你十日内另觅合适人选,赶赴神风就任!”
老者看着白衣女子走远后,才转身向那个信使恶狠狠地说道:“说吧!我的桐儿是怎么死的,你将前后缘由部一字不漏地告诉我,若是有半句假话,老夫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信使看着眼前这位传说中的森罗殿主,脚下直打颤,顺势便跪倒在地,哆嗦着答道:“殿主大人在上,小人不敢!落日森林一月之前爆发兽乱,神风国的庆阳城成了首当其冲之地,我们国主心系庆阳,便遣武阳等七大城主亲率卫队奔赴庆阳平乱。黄桐大人得知后,主动向国主提出由他挂帅。国主起初并未应允,可黄桐大人心系神风民众,一再请战,国主只好答应。有黄桐大人坐阵,庆阳之战神风军团如有神助,将那兽群打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击退兽潮,可谁知兽群中却忽然冲出一只仙兽,仙兽之威哪里是神风军团所能抗衡的,铁角龙一现身,神风军团瞬间陷入困境,眼看着战局顷刻之间逆转,黄桐大人立马出战,与武阳城主一起联手对抗铁角龙,后来就......”
“后来怎样了?”见信使吞吞吐吐的,绿衣老者不耐烦地追问道。
“那铁角龙太过强大,饶是黄桐大人与武阳城主联手抗击也是抵挡不住,两人一兽在庆阳城下恶战了两个小时后,二位大人战至灵力枯竭,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眼看着庆阳城就要被兽群攻破,黄桐大人忽然间灵力暴涨,飞身而起,犹如天神下凡一般一剑刺进了铁角龙,幽郁的剑气化作一道绿光刺穿了铁角龙坚硬的鳞甲,将至重伤!”信使又说道。
“是枯木逢春,桐儿突破了仙级,他突破了仙级!”绿衣老者听到此处,脸上闪现一股抑制不住的兴奋,而后又想到黄桐已然身死,便又垮下脸来,示意信使继续说。
“可惜的是黄桐大人力一击依旧没能将那铁角龙毙命,而且他也像是油尽灯枯般跌落在地,被愤怒的铁角龙一脚踏成了肉泥!”信使说着,也渐渐眼泛泪光,像是在感谢黄桐拯救了神风国一般,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又说:“虽然黄桐大人葬身龙蹄之下,可那铁角龙也伤得不轻,随即便领着兽群退走了!是黄桐大人救了庆阳,救了神风啊!”
绿衣老者看着信使悲痛欲绝的样子,原本低沉的心更加难过,说:“你哭什么,你说的这些,都是亲眼所见么?”
“回殿主大人的话,庆阳之战小人有幸也是大军一员,黄桐大人当日的英姿,小人至今难以忘怀啊!”信使点头答道。
绿衣老者听罢,转身沉思了一会儿,向中年男子吩咐道:“行了,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了,你送他出城去吧!”
“是,弟子领命!”
中年男子抱拳施礼,随即带着信使逃也似的向门外走去,出门后还不忘将大门从外面拉上。
黄桐虽在绿衣老者的座下排名第三,可中年男子以及其他门人都深知黄桐的不同,黄桐与老者的感情比起师徒更像父子,这在森罗殿乃至圣心城中都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此时黄桐身死,老者必定要单独哀思。
森罗殿主脾气古怪,喜怒无常,发怒之时连自己门下的弟子也是任意屠杀,因而森罗殿在圣心城中也有着修罗殿的别名,这也正是中年男子急于离去的缘故,若是他再待下去,免不得老者发怒,他随时可能小命不保!
大门刚刚闭合,老者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桐儿,我的桐儿啊!都怪为父,我当初要是不让你去神风国,你也就不会出事了,你心系为父,为了帮助为父稳固森罗殿主之位,苦命修行想要突破神位,让司徒家可以稳列十大神殿之中,永远做这大陆的主宰者,可现在你却命丧黄泉,是为父害了你呀!”
“父亲,你不觉得二弟死得有些蹊跷么?”忽然,从大厅内的阴影中传出一道声音。
老者闻言,急忙扭头看向黑暗之中,问道:“有何蹊跷之处?”
隐身于暗处的那人嘴角上扬,说:“呵呵......刚才那个神风信使所讲的故事确实精彩,可编故事的人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点!”
老者低头回想了一遍神风信使所说的话,暗自揣测了一阵后说道:“你别卖关子,有话直说!”
“父亲大人难道不觉得信使口中的那个二弟与你所熟知的不太像是一个人么?”黑暗中的人反问道。
老者茅塞顿开,脸色一变,惊道:“你是说以桐儿的个性,如果遭遇不可战胜的对手,他一定不会恋战,优先就会想到如何脱身!”
黑暗中的人没有出声,像是认可了老者的答案。
“对啊,以桐儿皇级巅峰的实力,面对铁角龙,就算不能取胜,想要脱身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他怎么可能会为了神风国的那些个蝼蚁舍命相拼,那个信使在说谎!桐儿身死之事,其中定有隐情!”老者额上青筋鼓起,拳头捏的嘎吱作响,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
“那父亲大人准备作何打算?要我去把那个送信的抓回来么?”黑暗中的人问道。
老者思虑了一会儿,抬手说道:“且慢,对方既然敢放心派此人前来,他的嘴巴必定是紧得很,想要从他嘴里掏出桐儿枉死的真相我看是不大可能。”
“那以父亲之意,我们该当如何?”黑暗中的人又问。
老者踱着步子来回走了几圈之后,说道:
“桐儿作为圣心城的供奉,对方敢对他出手,必定是经过周密的计划。想要查清楚桐儿的死因,切不可贸然行事,否则打草惊蛇,桐儿便死不瞑目了!这样吧,你领着玉栊即刻前去光明殿,接领神风供奉之位,务必要将杀害桐儿的真凶给我揪出来!”
“是,父亲!”
黑暗中的人眼中闪出一道精光,兴奋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