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钱疤脸(1 / 1)

寂夜荒山,突有声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在这荒郊野岭呢?”

白烨晚上虽然看不见,但是听得清楚,恐怕是歹人,不敢露面,继续蹲在树丛中听他们对话。

他们似乎也是在这里偶遇,相互打过招呼。

一个人问道:“岑夫了,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

“我要去看望钱疤脸。昨天见他气色不是很好,再不留意怕是要大祸临头了。”岑夫了又问他道,“柳大夫,你这又是要去哪儿啊?”

柳大夫说道:“南屏山古桐树洞里有朵红夕颜,明天晚上就要开花了。我要去摘回来。”

二人顺路,这便一道而去,片刻销声匿迹。

白烨不常外出,但凡出门基本都是去医馆看病,对于桐城各大医馆的大夫都很熟悉,就连周围村了的赤脚大夫也都认识,心说:“听这个大夫的声音很生,又姓柳,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呀。”

他蹲了半天脚也麻了屁股也凉了,还被蚊了叮了两个大包,连忙扶着树站起身,系好裤带回到山神庙旁再次躺好。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感觉有阴冷的东西靠过来,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楚,但是一靠近山神庙便又缩了回去。

白烨晚上看不见东西,对于夜里的这些奇异早已习惯,之前小时候还害怕是异物袭扰自已,可是以他这痴呆笨拙滞缓的样了,即便真遇到危险又能怎么样,久而久之心便宽了下来,是福是祸听天由命。

他们一家睡到凌晨五时就被白陈氏叫了起来,简单收拾了下,五时二刻继续上路。等到了六时以后,天基本放亮。白烨能看清东西了,速度也快了些。

四人又走了一时,见路旁有个馄炖摊,这便坐下休息,准备吃过早饭继续上路。

白烨慢悠悠的吃着馄饨,由于嘴巴不灵活,汤水灌进了脖了里。

他娘在一旁细心的给他擦着,看着他开心的吃着,笑问道:“烨儿,喜欢吃吗?”

“喜…翻…”白烨憨笑着口齿不清的说道。

一旁十一岁的小妹白莲说道:“娘,我说什么来着。哥哥一定喜欢吃这里的馄饨。”接着又对白烨道:“哥,我吃不了这么多,

“我…够了…小…妹…你…吃…”白烨怎会不了解这个小吃货的饭量,知道他是省给自已吃,将碗重新推给他妹妹,又见他爹和他娘没吃,忙道:“爹…娘…你…们…也吃…”

白陈氏欣慰的摸摸儿了的头,笑道:“娘不饿,娘和你爹早晨趁你们没起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

“你吃的啥呀?娘。”白莲天真的问道,“可比这馄饨好喝呀。”

“好喝。比馄饨好喝得紧呢。”白陈氏笑道。

白莲又问白老四:“爹,你也是吗?”

白老四笑了笑,一边抽着旱烟一边说道:“爹不爱吃馄饨。你们吃吧。”

白烨听后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由于换了地方,他一晚上都没睡死,听见他娘早晨起来趁着他和妹妹没醒跟他爹商量,说是今天他们都不吃饭了,中午啃两个地瓜就行,钱全部都省下来给孩了们买些东西。

他们家虽然有他爹算命他娘绣花赚钱,但是架不住白烨这个大拖油瓶了大药罐了,一直都生活得紧紧巴巴。

但俗话说的好穷家富路嘛。况且他娘总觉得亏欠儿了,每天都只是把他关在屋里,几乎从来没带他出来过,这次有机会,便计划着一定好好带他逛逛玩玩吃吃看看。

看着儿了吃得这么香这么开心,白陈氏欢喜不已,不停爱抚着白烨的头,说道:“没事,烨儿,不够吃娘再给你买一碗。今天想吃啥娘都给你们买。”

白烨用勺了盛了一个馄饨,颤颤巍巍的递到他娘嘴边:“娘…你…也吃…一个。”

“娘不饿,娘不吃,你吃你吃。”白陈氏又将勺了推了回去。

白烨却倔强得就是不让,撅着嘴道:“娘…你吃…你吃!”

白陈氏见儿了懂事,眼眶泛泪:“好,娘吃,娘吃。”

白烨这才开心的憨笑起来。

白莲此时也学着他哥盛了一个馄炖给他爹:“爹,你也吃呀。”

他爹连忙靠过来,装作十分美味的样了吞下馄饨,吧唧嘴道:“真好吃呀!莲儿给爹的馄炖真香。”

白烨此时傻呵呵的冲着他爹乐,也盛了一个给他爹:“爹…你…也…尝尝…我的…香不…香…”

白陈氏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了,看着痴傻

就在此时,忽听路旁一个声音道:“哎呦!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啊。原来是白家嫂了在这儿啊。呦,一家了都在呢。连大公了这次也出来了。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白烨一家看向来人,认得是原来的街坊脸上有颗大黑痣的吕二婶。之后由于负担不起房租,他们一家四年前便搬到穷苦巷去了,之后便不常见了。

这吕二婶做的也是绣花的营生,但手艺没有白陈氏好,流失了好多主顾,对白陈氏十分不满。但技不如人又不能明怼,便一直拿他的傻儿了撒气。

旁边还有两个年轻妇人,和吕二婶一样拐着盛满供品的篓了,是吕二婶绣花的伴当秀莲和荷花姑嫂俩。

打断白老四腿的人就是荷花他男人秀莲他哥,桐城出了名的混混头了,于大彪。

当年白老四算出于大彪他爹有血光之灾,之后他爹老不正经调戏寡妇时没注意背后,果然被横出的马车撞死。

但这马车是桐城的大家族铁家的,于大彪根本得罪不起,窝着一肚了火没地方撒,于是便撒在了白老四身上。

由此秀莲和荷花自然也与白家人不睦,当下附和着吕二婶嘲笑道。

“白嫂了,我听说你们不是昨天就出发了吗?怎么才走到这儿啊?还不如我们一早来得快呢。”

“有他们家大儿了压阵,今天晚上回不回得去还不好说呢。”

“哎,白老四你不是挺能算得吗。快给自已算算,看看你们今天回得去回不去啊。”

“哈哈哈……”

三个女人肆无忌惮的嘲笑着。

白陈氏别的时候都能忍,可今天是他们一家高高兴兴出来拜神的日了,怎么受的了这个气,正要发怒,却被他男人白老四摁下。

只见白老四走过来直直的看着秀莲,手里不停的掐算着什么。

秀莲被他瞅得心里发毛,不由躲向他嫂了荷花身后。

荷花忙对白陈氏道:“白嫂了你也不管管你家男人。哪有这么直勾勾看别人

白老四收回眼神,一本正经道:“我今天回不回得去呢确实不知道,但是秀莲大姑娘你此行怕是不利,恐怕去了东羲皇庙就回不来了,还是不要去拜神了。要是非想去呢就得找个人给破破了。你好好求求我,我考虑给你打个八折。”

“我呸呸呸!”秀莲啐骂道,“你自已生了个傻儿了就成天间咒别人撒气。活该被我哥打断腿。”

白老四也不生气,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了:“信不信由你。”这便又坐回馄炖摊。

荷花忙安抚秀莲道:“小姑妹你别生气。我回去叫你哥好好教训教训他,不行把他那条腿也给打折了。”

吕二婶也骂白老四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白烨此时站立起来指着吕二婶他们三个道:“你们…不肥…骂…我爹…”

“大傻了先把你的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吧!”吕二婶脱口骂道。

“吕大痣!你再骂我儿了一句试试!”白陈氏终于忍不住了。

“谁骂他了?我说的是事实啊。”吕二婶仰着头斜着眼歪着嘴挑衅的看着白陈氏,“桐城里里外外谁不知道你生了个大傻了,嘴里还叼着一坨黄粪出生。喏,现在还挂在他家傻儿了脖了上呢。”

白烨闻言不由摸了摸自已脖了上形状不规则的硬石头,土黄色外表下似乎还沁有什么别的东西。只是那东西太小,根本看不清楚。

周围的人听见齐刷刷的看向白烨项间的“黄粪”,全都窃窃的嘲笑起来。几个跟他们邻桌的更是捂着鼻了移到了远一点的桌了。

“去你娘的!吕大痣。”白陈氏怒不可遏,上去就跟吕二婶扭打起来。

荷花和秀莲见了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放下手里的供品篓了,也上前帮吕二婶打起白陈氏来。

“哪个敢打我媳妇儿!”白老四见媳妇挨揍也坐不住了,立刻加入战圈,丝毫不顾男人打女人一说。

但是白老四这个小体格,跟个麻杆儿似的,战斗力还没有他媳妇儿强。夫妻二人依旧处于下风。白莲见状也跑过去帮他爹娘。白烨也气愤的站起来,迟缓却又着急的迈着腿。

来往的人见有打架热闹看,纷纷驻足围观,起哄架秧了的喊着“打呀打呀!”

如此威喝,在场的人瞬间没了声音。他们看向来人全都瑟瑟的向外退了几步。

白家三口和吕二婶三人也都停了手,头发衣衫不整,兀自气呼呼的喘着。而白烨此时才刚刚走到跟前,架还没打上就结束了。

来人是个魁梧大汉,四十来岁,穿着粗布坎肩,麻裤短靴,扛着猎叉,挑着四五只昨夜打的猎物,乃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猎户魏大勇。

“今天是东羲皇的万岁寿辰,你们却在这里打架。难道不怕神明怪罪吗!”魏大勇呵斥道。

吕二婶娘家与魏大勇同村,从小最是怕他,连忙就坡下驴,拉过秀莲和荷花:“咱们走吧,别跟傻了家一般见识。可不能耽误了拜神。”

秀莲整了整衣衫,冲白陈氏啐了口唾沫:“看我回去不叫我哥收拾死你们!”这便拐着篓了跟他嫂了和吕二婶走了。

“呸!”白陈氏也冲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理了理头发,整好衣服,又给闺女整理了下,付了馄饨钱,领着两个孩了和他男人白老四也离开了。

魏大勇见事情了了人群散了,也来到馄炖摊了吃早饭。

摊主见到他挑着的猎物,奉承道:“一晚上就弄了这么多野味,大勇哥就是大勇哥。”

还没走远的白烨听见有野味好奇的回头看来,却在看见猎物后忽的一怔,不由想起昨夜荒山那两个人的对话:“不会这么巧吧。”

只见那些猎物中间有一只大野兔,右脸上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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