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远一些,才发现是个佛砣像,黑暗中,又逼真,着实吓出他一向冷汗。
抹了把汗,王大人撕下一块衣角为自己包扎,脚上终于传来钻心的痛。
“大人……大人……”有人在暗处呼唤,那声音凄凄惨惨哀哀怨怨,是个女人的声音,他一时没听得清是谁,但四顾中,却没发现半个人,不由汗毛倒竖,紧张地问
“谁?谁在那里?”
“大人,是妾身,你忘了妾身么?”一片白衣飘飘在半这空晃过。
王大人瞪大眼睛“谁?你是谁?”
“呵呵,大人最宠爱妾身,怎么连妾身是谁都忘了呢?这才过去多久啊?都说男人的心是铁铸的,果然,大人,你真无情啊。”女人继续幽幽怨怨地说道,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象就在近前,又象是远在天边,只听得到声音,看不到人。
话说得长了,王大人终于分辩出了一点,试着问道“你是……万氏?”
“万氏?哈哈哈,以前大人可不是这么称呼妾身的,大人会叫妾身……阿霞呢。”
“真的是你?”王大人顿时感觉毛骨悚然,因为万氏早在几个月前就死了,而且,是他着人弄死的。
“你……你没死?”
“死?当然死了,你让人用刀扎穿了我的心脏,能不死吗?”万氏叹息一声,委屈地说道。
“可是你……”
“我怎么在说话是吗?而你又为什么能听见?”万氏笑道。
“是啊,你……你在哪里?你别飘来飘去……”
“我在哪儿?当然是阎罗殿啊,这里是十一层地狱,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呀。”
怎么可能,世上没有鬼,不可能有鬼,而且,自己又没死,怎么可能会在十一层地狱?再说了,只听说过十八层地狱,哪来的十一层?
“你不相信是吗?看看你的左手,还在不在?”万氏道。
王大人缓缓侧目,赫然发向,自己的手臂自肩以上空荡荡的,“我的手臂呢?我的左手臂呢?”
他大急,用右手去摸,却发现右手怎么也提不起来,低头看,魂都快没了“我的右臂呢?我的右臂……”
“当然是没了,大人,你现在不是人,是一只鬼,与我同样的鬼,因为你在世上做过恶,所以被打下这层地狱。”万氏道。
“你胡说,我不是鬼,我也没有作恶,我没死……”王大人大声吼着,想要站起来,一低头,发现自腰身以下全是空的,腿也没了,刚才那钻心的痛也消失了,不过,全身都不舒服,象是被放在多头锯前被人一点一点锯成肉渣似的。
“啊——”
王大人感觉自己要疯了,狂叫。
“吵死了,哪里来的新鬼,这么不讲规矩?”有个很难听的声音怪叫道。
“判官大人,是……才来的,他……他不相信自己死了,所以悲哭。”
“有什么好哭的?死了就死了,他在阳间叫什么?”
“王守仁?”
“我查查,咦,他的寿数不应该就到了啊?为何提前下来了?”
“因为他做了恶事啊?我就是他害死的,还有我的女儿,他如今当了大官,又在做坏死,他就是该死,而且还该下十八层地狱,不应该只在十一层。”万氏的声音一改方才软绵绵轻飘飘,恶狠狠的,象是要将王大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哦,看他的样子似乎还不知悔改?那就下十八层地狱吧,先用油锅煎煮,再用绞刀绞碎,再扔进蛇池里,让他的魂脉不灭,生生死死受各种恶刑之苦。”那判官道。
王大人吓得心都快跳出胸堂子里了,大喊“饶命,饶命啊,我没有……我没有做恶啊。”
“还说没有做恶?你杀了妾室,强夺她的嫁妆财产,还间接害了妾氏的女儿王大小姐,如今当了大理寺卿后,仍然在做恶。”判官道“别狡辩了,你在阳间做过的坏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记在功过薄上,你的功有,但过太多,尤其是害死自己妾室后仍不知悔改,又在阴谋害人,就说明你这种人,本性恶,恶人再投胎转世还是恶人,只有关在地狱里,世前才多一分安宁。”
“我改,改还不行么?判官大人,下官最近……最近也没做什么恶事啊?”王大人似乎在挖空心思回忆着。
“怎么没做?你是口恶,因为你的挑唆,让一个本来还有半年寿数的年轻人早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判官大喝道。
“那不是下官要做的呀,下官也是听人指使啊。”王大人吓得瑟瑟发抖道。
“何人指使?本判官这里都有一本帐,现在就看你是不是真正坦白,你的错,记在你的功过薄上,是别人的,就记在别人的薄子上,不过,主次要分清楚。”
“是……静王殿下啊。”王守仁道。
竟是静王?
“胡说,静王怎么可能会让你费这么多心思杀害一个死囚?”判官道。
“只因为叶玉轩做了件不该做的事,所以,静王便容不得他,哪怕只让他多活半年,也不能容许了。”王大人道。
突然,眼睛乍亮,半空中飘忽着的人影全不见了,阴森森的声响也停了,而他的双臂都好好的在肩膀上挂着,下身……当然也没消失,一股巨痛自脚上传来,脚上包扎的衣角还在,再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在一间破庙里。
而这破庙,就是京郊的一个小庄子外。
往京城去的路上,两匹骏马并排奔弛,马上的人,一个丰神俊朗,身材瘦长,另一个则是槐梧伟岸,英气逼人,正是沈逸夏和杨都统,刚才的判官和万氏的魂,就是这两个人亲自扮演的。
杨都统道:“看不出,世子的戏腔唱得不错,最难得的是,模仿女生唯妙唯肖,那王守人,竟然没能听出来。”
沈逸夏道“杨都统也不错,那判官的声音如刀锯在钢板上样,难听得紧,都统辛苦,千万莫要伤了嗓子。”
杨都统道“无妨,反正时间也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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