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珏只觉这些话有不少歧义,目光严肃的叫他,「阮今南。」
司南嗯了一声,面对直呼大名的战友和部下,抱着的手微微一顿,见着柳珏只是沉默着,有些烦躁的指尖敲着胳膊,垂下眸光,吐出一个冷漠的字眼,「说。」
柳珏也沉默的垂眸,而后抬眸盯着司南打量,司南被他盯得渐渐来了火气,眸光不受控的压迫起来,唤他的大名,「柳珏。」
柳珏终于开口,他笑了笑,语气竟然有些调侃之意,「司南,如今朝堂需要的结果是和谈,而非真的大动干戈,所以你的一战定生死,一站赌所有是行不通的,这大宜做主的只有一个人,这场战事如何收尾,也是那一个人说的算的。」
柳珏在京城短暂的见过一次李明启,这位皇子给他的感觉很古怪。
一个字概括,装。
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存在,表面的嘻哈玩闹不过是自保起身覆盖上的颜色。
司南抱着臂,看着柳珏,「笑什么?现在是笑的时候?怎么,等着我战死了,你来做北地椅子?」
柳珏被浓烈的硝烟之语,弄得笑意更大,他平静地说:「事实如此,首战是程国打来,我们防御,现在京城并未有白纸黑字,亦或者派人来说,发兵程国,这就意味着……」
柳珏点到为止的闭嘴。
倘若司南炸穆厉的消息传回京城,朝堂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会问罪司南鲁莽做事,危害江山社稷。
无论如何,不到最后一刻大宜都不愿意同程国彻底的撕破脸,特别如今两国的先帝双双龙驭宾天,都是新帝登基,稳住内部才是关键。
大宜出兵是就是为了稳固内部,是害怕外部干扰,从未让李明启登基不利,亦或者背上不利社稷的事,因此,只要不输,和谈的结局大宜的朝堂是认可且接受的。
李明启的底线便是穆厉回家即可,李明薇的底线应是守护好先帝基业,但也不能排除,万一为了这个弟弟的皇位稳固,从未舍弃一个小小北地疆域,也未可知。
穆厉若要北地十郡,那真的是欺人太甚,可他的目的就是北地小镇,那就是说不清楚的事情了。
总之一句话,到底,此前两国签订的条约,起码百年之内,两国都决计不可能在发生任何战乱了。
柳珏顿了顿,收了思绪,继续说:「两边谈可以,掌握权和一切的决定权要在我们这里,只要沈简平安回来,不管谈判如何,金狼都可以放回去,这就是我的谋算,你觉得呢?穆厉已失去盛淬这位老师,必然不会在放弃这个澹州之子。」
司南眸光一闪。
金家在澹州的地位,举足轻重,澹州之子这四个字,金狼是当之无愧的。
柳珏盯着司南继续说:「沈简来的目的就是谈判,他的身份重要程度不用多说,帝王之师,已可让所有人忌惮,所以必要保护他的安,今朝心中他分量极重,倘若他若是有事,今朝有个一二,那么我们才是亏死了去。」
说着沈简,司南示意他出去说,「不要吵着今朝睡觉,她不对劲,心事重重的。」
阮今朝从被放回来开始就不对劲,问她到底发生了何事也不愿意说,只说是穆厉帮了她一把,其余一个字都不肯多言。
穆厉对阮今朝的心思,他一开始也有些忌惮,到底他妹妹颜色好,难保穆厉见色起意,结果人家摘了朵更好的走,倒是把他臊得慌。
柳珏自然也看出来阮今朝的不对劲,他背着手,斟酌着措辞说:「我见着没有被欺负。」
这个欺负说的隐晦,司南一脚踹上去,声音压不住的大了些,「他们敢,动我妹,我杀他家……」
他说着也下意思回头看阮今朝睡着的方
向,觉得是被柳珏弄的魔障了,的确,阮今朝情绪很不对劲,他咒骂柳珏,「你滚。」
柳珏耸肩,「今朝心绪不对,总归你好好问,她都是愿意说的,她这个人有什么多喜欢埋在心里不说,觉得自己能够解决,咱们的事他也都记在心中,时时刻刻想着帮衬,。」
司南不可置否,说:「做好防御,你在这里守着今朝,我去看看东雀。」
柳珏说了个好,叮嘱暴脾气的人,「你别骂他,他小子犯倔来个离家出走,我看你就惨了,妹妹心情不好,弟弟闹脾性,你说说你是不是没积德,没一个亲生的,一个个都把你当亲生哥哥看。」
这两个人要是同时尥蹶子,那么军营的事就得他来分担了,他倒是无所谓,只是这个节骨眼,北地的一切事宜,部有司南出面才是稳妥的,切不能出现任何关于夺权的话出现。
司南耸肩,觉得柳珏想的太多,不在说话转身离开。
他本没有亲人,不是阮家人救了他养了他,阮贤大约看出他对大宜朝堂的仇恨,所以没有一点迟疑,从始至终都告诫他,北地以后要交给他来保卫,告诉他忠君爱国护百姓。
否则,他大约会在仇恨之中长大,蛰伏着,在将来的某一日,让大宜的李氏一族,给史家陪葬。
即便史家人只希望他好好的活着,家里的男眷长辈们都让他以后扛起史家大旗,不亏为武将世家之后。
还好,李玕璋还给了史家人公道,他不用在背着什么阮贤的私生子,阮家从战场上捡来的孩子,亦或者在怀疑他身份的目光之中过活了。
关押处,司南才走到门口,就听着东雀骂骂咧咧的声音,里头还有人在好言相劝。
「凭什么将我关起来,我做错什么了,我是跟着金狼走了,还是帮着金狼杀柳珏了?」东雀背着身抱着手气得头发丝都在颤,「不吃不吃,滚滚滚!」
「所以,当初为何是金狼送你回来的?」
东雀回头,就见人都走了,司南就在他后面,问他说:「你和金狼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你回来,他会给你那么多钱?」
东雀被问了个懵,他离开秀都时,穆厉给了他一大笔银子,他拿回来交给司南,说的都是金狼给的,司南抱着他亲了个大脑门,说了句看着回头钱了,就一个铜板不留给他的抱走了。
东雀脑子嗡了一声,抬手说:「绝对不是穆厉和谢大蛋的关系。」
司南也看得开,「是不是你不吃亏就行,我无所谓。」
东雀哽住。
司南看他打翻在地上的饭食,「东雀,你这个名字是你自己选的,有些事我不问,是我觉得你会难受,那么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些因果?」
东雀抿唇,「你觉得我要背叛你?」
司南笑了一声,「若是各个背叛我的人,都愿意给我那么多的银子,我巴不得你们都叛逃了。」
司南道:「到底是何等的来路,能够让穆家储君一忍再忍不动彻底杀意,即便是我北地元帅的闺女,在穆厉跟前,也是能打就不动口的。」
「金狼始终眼高于顶,却愿意同你低三下气隐忍这怒气说话,东雀,你若是真当我是你兄长,至少要告诉我,以后要怎么护着你是不是?」
东雀避而不答,「南哥,你把金狼放回去,否则穆厉必然要动兵直接而来,无法谈的。」
司南说:「这不是你过问的,我现在就给你两条路,第一,告诉我些东西,你不想,那么就是第二条路,回京城,替我好好守着雀雀,倘若我在战场死了,你就替我好好养着雀雀。」
东雀:「你发什么疯?」
司南说:「选吧。」
东雀说:「我不
回去。」
司南说:「所以,你是觉得,你在这里,能改变什么?」
东雀不说话,抱着手靠着桌案,侧着脸不看司南。
司南说:「我现在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去管多余的事情,北地随时会被京城放弃,穆厉就在观望,父亲没有找到、。」
他盯着不说话的东雀,「就这样定了,我让你陪你回京城。」
东雀板着脸,「我不走。」他看司南,「我在京城才是死。」
李明薇不会放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