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帝声音回荡在御书房之中。
“穆厉,你知道猫吗,这种动物就是能心甘情愿的接受所有人好,没有一点负罪心,谢宏言对你,就是这样。”
“谢家家主一手带大的孩子,你一个小小的太子怎么可能玩得转!内阁首辅的本质,就是在皇帝头上跳来踩去,还能保全自身获得好处,这点道理你都不懂?”
“你今日为了个男人,还是大宜的男人,和我撕破脸,你别给我忘记你的根在哪里,你吃的是程国的饭,穿的是程国的衣,我还没去动那大宜的男人,你就来要挟我了!”
穆厉不想再听程帝说话,飞快把该他处理的折子弄成一摞,忽而目光与他对上,“父皇,你见过李明薇吗?”
程帝蹙眉。
穆厉一字字说“我记得你说见过,所以,你知道淑妃是谁,对吗?”
程帝笑了一声,“对,我知道。”
穆厉凝眸,“所以,你最开始让我扶持李明薇夺储君位,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我是在为你布局,他日大宜若起歹毒心思,高坐龙庭的是李明薇,他的骨子里是我程国的血脉,就这一点,大宜朝廷都要惊涛骇浪!”
穆厉哽住。
程帝抬手拍拍儿子的脸,“父母爱子则为其计深远,三郎,不管你心中对当年澹州的事情多恨我这个父亲,我对你是无愧于心的,我要你登上这位置时,四海无对手,稳坐八方等来贺。”
穆厉低声,“所以,李帝放弃李明薇的原因,是因为,她知道淑妃是谁,对吗?就因为他的出身,所以否决他的一切。”
“不是。”程帝摇头,想了想,附身过去,小声和穆厉说“李九郎太过聪明,所以在李锦的事上,是李锦说什么,什么他都不信。”
穆厉???
程帝思索了下,坦白从宽吗,“李锦最开始是想把李十一朝着废物纨绔养,目的大约就是气得李玕璋,把李明薇丢个越远越好的封地为宜,结果李十一蠢呼呼的,拿个糕点就给手,把李九郎给愁的啊,铁了心要把这儿子拴在身边的。”
穆厉知道程帝不是表面软乎的人,笑着问,“那李锦,现在是在您手上,对吗?”
“不然呢?”程帝指着穆厉鼻子眯眼,“真是你个小鳖孙来抢人啊,吓得老子以为李九郎派人来了。”
穆厉立刻问“你准备拿她去做什么?”
“你急什么?她的死活和你有关系吗?”程帝撑着脸看他,丝毫不理会他适才的不敬之言,“我的乖儿子呀,凡事别心急,你看看那沈简,人家死活都不急,学学,你是个成事的,人沈简就是个成大事的。”
穆厉哼了一声,“沈简?他是麻了。”
程帝……
沈简和司南朝着宫外去。
司南抱着手蹙眉,和沈简说“你说程国是几个意思,是想和我们兵戎相见,还是想要扩大疆域版图?”
沈简捏着扇子慢慢开合,凝目说“程国疆域本就比大宜更广,程国如今雄心勃发,难保没有收服失去疆土的心思,我们的陛下不也这样干了?这重要的盟约不落下,大宜今后就不能专心内政,始终要分心边塞疆域。”
司南对大宜军将情况最是熟悉,也嗯了一声,说“大宜并非重文多年,而是连年征战死伤太多,若是再有硝烟而起,年轻将领领兵,底下必有不服,我再厉害,也只能镇守北、西较有优势,东边是才打回来的地域,又被当成了博弈之地……”
说着,年轻的少帅长长叹了口气,发自内心切齿。
“穆厉这崽子厉害的很啊。”
上能管朝政,把盘根错节的程国世家斗得只剩下薛氏一族,下能守边疆平四方,将蠢蠢欲动觊觎程国肥肉的鬣狗硕鼠全部一杆子打死。
“你说他的老师得多厉害?”司南看沈简,缓声说“我听闻你最近在查盛淬。”
“穆厉有一文一武两个老师,盛淬是武夫子,更是穆厉他自己选的,说白了,他的一切都是盛淬教的,盛淬是他的老师、谋士、靠山……”
沈简笑了笑,“盛淬的身份也有问题,说是盛家流落在外的子息,结果呢,盛氏一族就是他给弄垮的。”
“程国深受四大家族影响,穆厉自坐上储君位开始,就开始铲除这些势力,如今就剩下薛家了……”
沈简眸光望着飞檐,慢慢悠悠地说“薛家最后的靠山,就是中宫皇后,中宫皇后要活下去,只能对程帝唯命是从,程帝有问题,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司南嘘了一声,示意沈简小声点,压低声音,“澹州一役后,程帝中毒出事,鬼门关走了一圈,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从野心勃勃的皇帝,变成了稳固安稳为主的君主,也从窈窕如玉的公子,变成了如同的肥头大耳。”
沈简开扇凑过去,“大哥,你不会是想说,穆厉想要弑君吧?”
司南玩笑地说,“妹夫知道的比我这个粗人多,何必藏着呢,琼贵妃是程帝抢来的,不仅是抢来的,还如同金丝雀囚禁在了外头行宫,直到生下穆厉,这一切才改变了。”
“一个孩子就能改变吗?”沈简笑意更大,“和最厌恶的男子生下孩子,你猜猜有血性的女子会如何做,最不济也是掐死吧。”
“我有闲心,花钱买了琼贵妃的生平。”沈简慢慢走着,“玉州,我们入秀都之前途径过的地方,女子如云各个活色生香,玉州出美娘,琼贵妃就是哪里最有盛名的舞姬。”
“小唇秀靥天然媚,婀娜风前微步,回顾含笑着兰蕤,玉作帘衣花为座,海云为佩月为兜,这些说的都是琼贵妃年轻风姿。”
“六花堆上黄茅屋,显出风神清皎,有玉树,琼枝围绕,说的就是琼贵妃。”
司南咳嗽一声,“你说点我能听懂的,别搞这些风雅的话,实在点。”
沈简……
“琼贵妃是玉州一处书斋的独女,自幼喜欢跳舞,模样出挑身段窈窕,成为玉州最大舞楼的台柱子,一舞千金万金求。”
“她是书斋老板的女儿,那也算是书香出身,舞姬……”司南摸了摸鼻子,“那什么不好的吗?”
“俗了不是?”沈简嫌弃司南,“琼贵妃不爱慕虚名,能得她一杯水酒的入幕之宾,不对,能和她把酒言欢的,都是能与她惺惺相惜之人。”
“程帝年轻时候,颇有我如今的风姿……”
司南捂嘴笑了,“哎哟哎哟,啧啧啧,什么好事都要贴下自个,你有什么好,一生病,不是看你钱多,我想着你死了我能捞点,鬼把今朝嫁给你。”
沈简那扇子戳司南,让他正经点,“程帝慕名而去,一眼相中了琼贵妃,一个想要,一个不给,就不是情爱之事了,面对王权不折腰,激起程帝的掠夺心思。”
司南唏嘘,“啧啧啧,这不是戏折子上的桥段吗?艺术来源生活啊。”
“一个逃一个追,最后就因为一个穆厉,她点头入宫了。”沈简眼底带笑,“不觉得奇怪吗?”
司南疑惑,“奇怪,哪里奇怪?”
“父母为子则为其计深远……”沈简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见着跑过来的阮今朝,哎了一声,“你怎么又把有钱抱着出来了,这里咬着人了我真的赔不起的!”
“它要跟着我,你骂他啊。”阮今朝说。
沈简“你一天不哽我两句,是日子没滋味吗?”
司南也白眼,“指不定又把谁给咬了,人家出来玩都是和和美美,你倒是,赔的倾家荡产。”
阮今朝哼了一声,仰头给哥哥怼过去,“我家阿简有钱,你不服吗?不服你憋着。”
沈简把弯腰有钱抱起来,摆手否认,“我穷得很,穷的很,别提钱,我都想挂牌卖脸了。”
司南勾着妹妹肩头,“来,世子夫人,我来问你个问题,若是有人觊觎你的美貌,把你抓起来关着并且强了你,还让你诞下了孩子,你会因为这个孩子,原谅他吗?”
阮今朝想都没想,咬了口空气,露出个凶悍表情,“我会当着他的面,把这个孩子生啃了。”
沈简、司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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