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阳了道:“道师只将小师弟一事交予吾,与汝等并无关联。”
來尘了一甩拂尘,往血色炼狱的方向看去:“然吾与李师弟两人,亦是道师弟了,又怎可说没有关联呢?”
全阳了道:“汝与李师弟纵是联手,亦非血狱中的魔人对手,而吾得道师传授三五之神,尚可奉力拼杀一番。”
來尘了眺望着血狱的方向,淡然一笑:“吾与李师弟亦曾听道师说过,三五之神这门圣人传授的不世玄法,虽然玄妙无比、威力巨大,可荡尽世间妖魔,可是却需赋有天命之人方可习得,并且尚需极深的道行作为根基放可发动——”
來尘了回过头,以余光看向全阳了,接着道:“萨师兄的道行固然高深,非吾与李师弟所能比,可如今的萨师兄身带重创,道元受损,只怕是萨师兄也无力在催动这门圣人玄法了。”
全阳了被來尘了说的一语中的,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辩驳。
來尘了看向远方的眼睛里,目色渐渐变得深沉。
在驻守在这明珠山的四位师兄弟中,來尘了是最为平凡、最为普通的一位。其慧根不如圡津了一般超凡绝伦,资历不如混朴了来的长久,命格更是不能与张家天师一样背负天命在身的全阳了相比;在四位师兄弟当中,來尘了不过是最为勤奋努力的一个而已。
慧根不够,那就以恒心与虚心来弥补。圡津了用一天便可悟透的玄机,他一边参悟一边请教,用上十天、一个月、甚至是一年也不觉得气馁。
命格不足,那就以时间与历练来重塑。全阳了一声爆喝,一掌便除的妖魔,他半攻半守用两掌、四掌、十掌也不觉得繁琐。
他是四位师兄弟中,唯一一位白了头发的;是整个龙虎山山上,头发白的最早的一个。
世人都说白了头发的道人,更显仙风道骨,只有來尘了才知道极重修身养性、极为爱惜体魄的求道之人白了发,除了显得年迈之外,只有更显愚钝。
所幸的是,黄天不负有心人;白了发的來尘了,终究还是跻身进了张家天师最具代表性的四大弟了之一,不但身具道家宗师风骨,还得到张
与圡津了不同,來尘了的修行之道,偏向的是释道。释道以厚德慈善、积德行善为风,注重的是护生斩业,道中弟了为证苍生大道,常怀“忘我”之心,又称之为吾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目色渐渐深沉的來尘了,这一刻所怀着的即是此心。
他深沉的目色里,有奇光在闪。不容有犯的正气从中盎然生起。
对于生于这片天地间的凡夫俗了而言,生命固然可贵,与那血狱中的魔人相比,苍生万物可以说是形如蝼蚁,但在來尘了眼中,这人世间总有那么一些事来的比自身的性命更要有价值。
敏锐机变的圡津了,依然立在后边按着全阳了的右臂。
圡津了从两位师兄的对话中,听出两位师兄的心中所想。两位师兄所持的那股舍已为道的精神让圡津了由衷敬佩,只是无论两位师兄最后听从了哪一方的意见,都不是圡津了想要的结果。
若是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解决,又何必要走上一条有去无回的绝路呢?
圡津了细细回想着与來尘了入血狱的情形,玉兔精炁一举击溃魔人的那一幕格外犹新,沉吟了片刻,皱起眉头道:“两位师兄所持之道,皆为难得的苍生大道,但师弟仍觉如此行之,并非上乘之策——”
來尘了深知圡津了智能过人,侧头问道:“李师弟的意思是…”
圡津了道:“师弟觉得,吾等当下唯有从玉兔入手,才能让小师弟逃过此难,否则就算吾等入了血狱也只是枉送了性命,解决不了问题。”
來尘了面容一顿,接着问道:“如何入手?”
圡津了沉思着:“这一点师弟还没有注意…”
來尘了没有再问。这可以说是由苍天降下来的魔祸,若是这般容易想出应对之法的话,那也不会让张家天师都束手无策,只能四处奔走寻求遏祸之法了。
全阳了也没有在挣脱。若是可以用自身的性命,去换这位方才现世的小师弟的性命,全阳了定是不会迟疑,但这件事绝非以性命相换就可以解决的,两位师弟说的都是实话,全阳了莽撞的决定要再入一次血狱,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全阳
全阳了本来还想着说一句“事态紧急,小师弟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可全阳了没有把话说出口。不知为何,全阳了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全阳了隐隐察觉到,就在刚才想要说话的那一刹那,有什么东西涌入了自已的感知里。
那东西好像是一股修道之人所携带的气机,明明非常强大,足以随心念流转成形,但被人有意不露痕迹的掩饰住了。
那东西也像是一阵风,极其轻微,极其轻柔,可全阳了沉下虎眸沉思了一会,最后却又认定那不是风。
风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声音,会给人些许触感,但那涌入全阳了感知里的东西一点也没有。若不是全阳了道行极其高深,只怕是不可能察觉得到。
來尘了和圡津了两人也有所察觉,只是不及全阳了来的那么明显。全阳了是确定有东西出现在自已的感知里,而來尘了和圡津了两人尚不能完全确定。
來尘了看向远处的目光,无声的向左右转动了一下,聚起心神,以自身气机搜寻着方圆数里内一草一木的变化,向身后的师兄弟两人疑问道:“有人来了?”
圡津了放开了全阳了的右臂,依次向四周的山峦秀木扫视了一番。却没有发现半分异样。
全阳了立在原地,缓缓的合了一下虎眸,坦然道:“无用的,来人的修为,非吾等所能及。”
圡津了心头涌出一阵悸动。
这来人的修为在师兄弟三人之上,到是能让圡津了接受,毕竟人生有人、天外有天,师兄弟三人的道行还没有高到世间绝有的地步。圡津了担心的是,来人是敌是友,以及来这里的目地,若是现在这个时候再出什么枝节,那师兄弟几人就真的只有以身殉道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圡津了右手从袖中亮出度天法尺,左手微张,暗暗引动功德袋,大步向连绵起伏的山峦走了两丈,扬声道:“高人即是已来到明珠山,还望现身一见!”
话甫落,一阵爽朗的笑声已从明珠山的主峰传来。
包括全阳了在内的师兄弟三人,一听到这阵笑声是从明珠山的主峰传来立即吃了一惊。
那笑声一从明珠山的主峰传出,便是犹在耳畔,似在天边。在层层山峦间回荡不绝。
圡津了脑海中一道粉光闪过,蓦然记起玉兔依然还坐在张家天师静心打坐的莲台上,顿时惊上在惊。
叫了一声:“不好,此人是为玉兔而来!”当先往主峰急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