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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捉迷元府,见尸柴房(1 / 1)

刃发寒芒,目射凶光。

刘木匠虽心知今日决难善了,却也没想到、这狗官元载竟如此果断便痛下杀手!

障刀掏腹而至,匕首劈面刺来!套索更如一张张奇形怪状的大口,欲勒他脖颈、捆他双手,好叫他无从挣扎,任人击杀。

刘木匠再不藏拙,就手挥起‘如水剑’,对着众“仆婢”便是一记“十字斩”。顿时华光又起、夺目异常!

剑锋过处,头颅乍起、断肢抛飞,登时便有几人四分五裂。血雾如雨散开,给那华光更添了几分残酷底色!

躲开剑锋的“仆婢”们心怀忌惮,一时不敢再上前。刘木匠这才偷空瞥了眼自己身上,斩断的几根绳索还随意垂挂在胸前。匕首擦身而过,肩头、小腿等处,已多了几道创口,汗液浸入其中,只觉痛痒不已。

而方才疾言厉色的元载、却早躲了出去,只留下满室凶仆恶婢,虎视眈眈将他围在垓心。

刘木匠运足气力,将那颇为沉重的“如水剑”挽出几道剑花,一改之前唯唯诺诺之色,冷声道“都给我滚开!”

众“仆婢”闻言,不退反进,手中障刀挥起、匕首脱出,尖锐的破空声飞掠而至,叫人毛发尽耸!

更有“仆婢”立在书房四角,撸起博袖、露出暗弩、瞄正望山、扣动悬刀……动作简洁干脆、一气呵成,数支弩箭激射而出,直取刘木匠面门与躯干。

刘木匠自知不宜久留,当下双脚一错,身体飞旋,使出“锦鲤甩尾”身法,便向窗帷撞去。

手中“如水剑”兀自不停,又挽起一两道“飞花斩”,一道断后、一道护前。只听“铮铮叮叮”数声细响,许多追袭而至的障刀、匕首、弩箭便被齐齐斩作两截。而身前障目的窗帷,也被斩碎成数片。被南风一带,仿佛数只金蛾粉蝶扑簌而入,落得书房一片狼藉。

岂料刚破窗而出,当头便是一张缀满倒钩、芒刺的渔网,瞬间将他裹了个严实!

情急之下,刘木匠反握剑柄、双臂忙护住头颈。随着身体摔落在地,顿觉无数倒钩、芒刺破肤入体,疼得他倒抽凉气。当即忍着浑身剧痛,又是一道剑弧在檐下亮起,那渔网登时便被划开。

刘木匠连忙一跃而出,向着早就预备落井下石的枪、矛、槊、戟挥去,却是一招“之字斩”。登时将向他戳刺而来的十多杆长兵、削去了端头,只剩下光秃秃的木杆。

之前不知去向的秦炎彪秦将军,怒斥声却在不远处响起“一群废物!还不快放箭!!”

话音刚落,又是“咻咻咻”数支羽箭破空袭来,要将他射成筛子。刘木匠咬牙切齿,“如水剑”顺手一环,便将大部分羽箭斩断在地。即便如此,仍有疏漏的箭矢射在他肩臂、腿肚子上,险些几个踉跄摔倒下去。

然而,看着三面院墙上越聚越多的铠甲重兵,刘木匠顾不得查验伤势,探手摸出一把四方钉,便向三面卫卒洒下!

也不知多少枚四方钉,宛如飞蝗一般,循着风迹、旋飞而出。有别以往的是,每一枚四方钉都被灌注了十分的力道。浑圆的钉头上、好似聚起星星点点的气芒,瞬间在坚不可摧的铠甲上,钉出一只只豆大的孔洞!

这些卫卒、皆是英武军中的殿前射生手,绝非寻常卫卒可比。陡觉身前传来剧痛,第一反应却是将手中羽箭射出。旋即才从墙头退下、换另一波同袍登墙,查看起身上伤势来。

却见一枚前细后粗的秃尾铁钉,直直没入甲片寸许,忍痛拔出一瞧,钉头竟钝成了细小的球面!血水滴答下来,只觉心底发寒若无这身铠甲阻挡,当凭这三寸长的四方钉,便可穿喉过腹、取走他们的性命!

刘木匠掷完飞钉、双足猛踏,便要攀檐而上,向后院逃去。奈何方才一掷之下、其实耗力颇多,加上身被数创,“如水剑”又十分沉重。这携剑一跃,竟将一块瓦当抓得崩裂开来,身体无从借力,便又直直摔下。

那秦炎彪又高声叫道“这狗辈已是强弩之末,继续放箭,不必留活口!”

刘木匠情知一己之力、断无法带走这“如水剑”,当即心中一横、以剑为钉,便向那喊话的秦炎彪掷去。

“嗡——”

长剑微吟,炫彩流光,仿佛银龙飞渡,顷刻便至秦炎彪胸前!秦炎彪顿感心头一毛,宛如实质的杀机奔袭而来,慌得他横刀一丢、便向旁侧闪开。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如水剑”终是擦着他左臂护膊,“噌”地一声轻响、登时将檐下漆柱洞穿,留下一只碗口粗的孔洞来!

长剑余势不衰,又从砖墙没入,登时便不见了踪影。接着便听墙内堂中一声惨叫,隐隐还夹杂着一道“叮呤”声响,竟又从一个凶仆左肋贯穿而出、斜斜插在了石砖地面上。

刘木匠趁着这一晃神的工夫,使出“飘萍身法”、身形再度纵跃而起。双掌在檐边一搭一按,双足便倒飞而起,一个翻身后、轻踏在青瓦间。莫说是踏碎瓦片,便连响动都是极小。

三面院墙上的英武军卫卒,交替探头,挽弓不辍。羽箭如黄蜂般紧随而至,叮叮当当扎在九脊重檐歇山顶上,反倒将许多瓦片击碎。

刘木匠忍痛将后踵、小腿上的羽箭拔下,不敢稍留,双足再度一踏,将鳞鳞青瓦踏出两处凹陷来。身形已如鹞鹰般、跃上重檐,翻过正脊,往后院逃去。

秦炎啸见状,当即打出几道手势,示意布防在院落周围的英武军士卒火速追赶,以免那刘木匠狗急跳墙、挟持府中家眷做人质,那时便要投鼠忌器了。

待英武军背弓携刃、呼啸而去,秦炎啸才自墙边取来铜锣、解下刀鞘,卖力敲击起来。登时便惊动了大半个颍川别业的家仆护院,各自提了棍棒渔网而出,一起围捕那暂时逃脱的刘木匠。

此时夕阳已没,余晖渐薄,四面天光渐渐暗淡下来。

刘木匠在一座座屋顶与院墙间奔跃逃窜,不时便被府中仆婢发现、从而引来更多人围追堵截。于是只好借着垂檐、高树、漆柱等隐匿身形,不住变换方向,与众仆婢、英武军们斗智斗勇,在颍川别业中捉迷藏。

刘木匠慌不择路,四处兜转,才发现这颍川别业竟大得好似迷宫一般。自己已然浑身是汗,身上十几处大小创口、也是火烧火燎地疼,累得快要虚脱,竟还没有摸到这宅院的边缘!

陡然他转入一处略窄的院落,熟悉的马粪味登时顺风飘来。更有几匹拴在马厩中的良马,感觉生人靠近,当即不安地踢踏着四蹄、在厩中打起转来。

刘木匠想起下午被捆来时,便是从一处偏门而入,当时便有马厩、驴棚分设在侧。

一念及此,心中微微一喜,以为寻到了出路。当即又深吸一大口气,借着昏暗月光、忍痛在院落中摸索起来。

然而转了两圈,竟没有寻到来时那道木门,不由心头沮丧。便在这时,忽明忽暗的火光和叫嚷声、由远及近,迅速靠了过来。刘木匠走投无路,看到北面一间像是柴房,当即顾不得细想、推门便入。

房中昏暗一片,果然有几垛干柴模样的东西、堆在墙角。刘木匠当即将门掩好,转身想要寻个躲藏之处时,才觉恶臭扑面而至、熏人欲倒,连忙挥袖掩住口鼻。待心绪稍定,双目也渐渐适应了柴房中的昏暗,才见房中地上,胡乱堆着十多领芦席,芦席被绳索捆着、乌黑且浓稠的液体从席子下渗出。无数苍蝇原本落在上面,他一走近、登时便闹哄哄地散开了去。

刘木匠心头一沉,当即从腰间摸出一只小巧皮囊,倒出一柄巴掌大小的金斧头。他抄起金斧、将绳索挑断,一领芦席登时舒张开来,竟是一具面色惊恐的男尸!

尸身上皮开肉绽、布满横七竖八的刀口。仅存的一只手心上、满是黄褐色的老茧,手背上还有几道特殊的伤疤,却是做活儿时、不慎被工字锯挂出来的……显然此人,也是个木匠。

再看看其他捆好的芦席,不用想也能猜得到,必然是这两日被留在府中、最终惨遭杀害的木匠!

而被杀的理由,无非是见过了那只“鬼工匣”。元载为防止消息被泄露,便干脆杀人灭口。所以方才,无论自己能不能解开那“鬼工匣”,俱都难逃一死……

一股难抑的愤怒,顿时从刘木匠心底熊熊燃起。这怒火直冲泥丸宫,顷刻便将逃生的念头、烧得渣都不剩。心中只想去做一件事,那便是杀了那狗官元载,以告慰这些蒙冤而死的木匠。

举着火把的府中仆婢,已涌进这处偏僻院落。但似乎皆对这间柴房讳莫如深,草草转了一圈后、便又尽数折向了别处。

刘木匠浑身颤抖、出了柴房,却不是因为疼痛或者恐惧,而是越烧越盛的怒火。愤怒令他毛发尽耸、目眦尽裂,浑身都似被一股气势填塞。不觉痛楚,亦不知疲乏,急欲寻到那罪魁祸首,以我微躯、与之玉石俱焚!

他忽地跃上柴房,将碍事的粗布袍衫扯下、叠作四方,置于乌瓦上。又将那只装着金斧头的皮囊,珍而重之、摆在四方间。接着揭起几片乌瓦,将袍衫与皮囊压住,防止被风吹跑。

做完这些,他才从怀里摸出火折子、以及一只精巧的竹筒。竹筒下垂着一根半尺长的引信,显然是焰火、爆竹一类的物品。

刘木匠打着火折,点燃引信。片刻之后,一声闷响带着浓重的硫磺味,在柴房屋顶发出。不过几息工夫,十几丈高的苍穹之上,登时炸开一团刺目的火光。

那火光宛如蓓蕾、瞬间便膨胀成周回数丈的花团,悬在半空,光彩炫目,叫人叹为观止!然而这盛况也只维持了几息、便飞快淡去,只给满城之人,留下了无限遐想。

这边的异动,顿时引来了身手矫健的英武军卫卒,数支羽箭划过夜空、发出冷肃声响。此起彼伏的呼喝声,开始从几个方向涌来。

刘木匠早有预料,几个起落腾挪、便逃出了这处院落。凭着方才东兜西转时的印象,径直向开匣取剑的那处堂屋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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