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睡觉了,狼小六却悄悄出了门。
难道是又疼痛难忍了吗?
初二文站在隐蔽处,不由担心起来——
狼小六疼痛一分,自家大人就会疼痛上十分啊。
狼小六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了下来。
她的怀里抱了狼小七,歪靠着大背篓,并不睡觉,更不喝药,而是和烂木头一起,悄悄地演练上了命令和驱使臭虫的秘密口诀。
烂木头始终有些怕狼小七,看它占了它的老位置,便爬到了狼小六的肩膀上趴着——也方便咬耳朵啊,不是!
“呲呲,呲呲……”
狼小六静悄悄地发出召唤声,却并没有一只臭虫出现。
再发声,还是没有。
“娘亲好笨哦!”烂木头嫌弃地说着,纠正她的声音。
有练……又纠正……一遍一遍。
终于有臭虫出现了。
一只跟着一只……大量地出现。
又赶紧练攻击……
练撤退……
不同的声音频率代表了不同的命令意思。
细微绝妙!
烂木头真是个好教练——表面上嫌弃无比,实际上却又不厌其烦,乐在其中。
狼小六呢,就不知道算是聪明的学生,还是个愚笨的学生了。
反正天快亮,撤回房间里去眯一会儿的时候,狼小六已经能够熟练运用了。
初二文也松一口气,找个角落去打个坐了。
天亮了,三个人跟着别人出发。
狼小七,在狼小六背上呆舒服了,竟不愿意下来。
狼小六也就随它——反正它不算重;反正它也受了惊吓,说不定也受了伤,呆在大陶罐里正好养护养护。
狼小七便一会儿背靠背坐着了望远方,一会儿将爪子搭在狼小六肩膀上,和她头挨着头看向前路,觉得舒心合意。
一路上三三两两,或者单独行动,却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
狼小六三个人便跟着大家往前走。
又看见南瓜脸他们,着急忙慌地越过众人,拼命往前跑。便知道又在寻找他们那丢失的皇子了。
三个人便悄悄背了身,不让他们看到,免得白白惹些麻烦出来。
却又一起偷偷地笑。
适当玩些恶作剧没什么了不起的哈!
现在他们来到了灵山书院的第一道大门之外。
结果他们失望地发现,书院大门和他们所处的大平台之间,竟然还有一段距离——一道大约有几十丈宽;深不可测,下面只有白云缭绕,飞鸟盘旋的大峡谷。
大平台上聚集了好多人,大多数二十岁上下。
但也有三十来岁却一看便知是考生的人——自然是怀揣着灵山书院的梦想,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人咯。
大多数人们无心管别人,更无心笑话别人,只是忐忑不安地相互观望,或者紧紧攥着各自的投名帖,就好像拿着一张百毒不侵百鬼莫近的超高级护身符一样。
却也有一些好事之徒和喜欢惹是生非的人,到处找麻烦,自然也会故意找这些人的茬儿了。
于是,这里那里便不断出现一些大大小小的摩擦事件。
狼小六不愿意惹麻烦,而且只是转了半圈,便发现到处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有些人的神色间似乎还带了些厌恶和恐惧。
“他们在说什么?”她很迷惑。
但石四和荔枝也不清楚,便悄悄去偷听。
然后回来笑着告诉她——“没什么,就说你是个蜘蛛人啦!”
蜘蛛人?!
就因为我徒手攀上了那道垂天梯的悬崖峭壁吗?
狼小六不禁哑然失笑,但疑惑仍旧不解——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神色?
她只好眯了眼仔细地盯住了背对着她,却时不时偷眼看她,又在窃窃私语议论她的两个人看。
他是个妖吧,不然怎么会那样灵活轻巧?
应该是个蜘蛛妖吧,好恶心啊!
可是你见过这么漂亮的蜘蛛妖吗?
正因为漂亮才是妖啊……你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吗!
对啊,若是个女人也过分漂亮了!
……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狼小六忍不住呵呵呵大笑起来。
见个漂亮的就说是妖,哪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就算我是个魔,就算我是个妖,那又怎么样呢!
归根结底,我就我,狼小六啊!
没做坏事,没昧良心,只想读书上学的狼小六!
“你笑什么?”石四和荔枝惊诧地问。
周围的人们也一下子都转过来看她。
可他们看见的是绝美容颜的妖孽男子狼小六,听见的却是一个年轻女子极具诱惑力的魔性笑声——会让人觉得仿佛看见了阳光,闻到了花香,抚到了丝丝清风的那种爽朗朗的笑声。
然而,听着听着,却怎么有了一种莫名想哭的冲动了呢!
人们不明白。
只有背篓里的狼小七才听出了那一丝丝隐藏到最深处的悲愤和心酸。
它坐直了身子,搂住了小六的脖子——可是有什么用,小六感觉不到它!
“没什么!”狼小六笑着转身朝最外面,最远离人群的地方走去。
石四和荔枝赶紧跟上去。
留下好事者们掀起一波新的议论热浪来。
坐在一处僻静的地方,狼小六的心里慢慢有些沉重了。
又一次变成人们眼里口里的异类了吗?
上上一次是生化人。
上一次是九条尾巴的狐狸怪物。
这一次又是蜘蛛妖——而且是无知带来的莫须有的罪名!
你们懂什么是攀岩吗?懂什么是跑酷吗?
或许,灵力倒可以说得通。
但是自己明明灵力全失,这段时间又病病歪歪,东奔西跑的,即便是灵力恢复了一点点,也根本算不上什么的呀!
何况,我干嘛要撒谎——我又没做错事!
虽然这样那样地开解着自己,但狼小六的心里很清楚,人们对待异类,会是怎样一个态度。
狼小七跳出来,跑进了狼小六的怀里,将它的四只小爪子全都伸过去,抱住了她,想要给她一些安慰。
可是它太小了,根本就抱不住她,反而变成了摊手摊脚撒娇耍赖一般。
所幸狼小六不计较它,先是将它扒拉了下去;然后看它又一次瘫了上来,便笑了笑,容忍地随它便了。
还伸了手,拿它当个枕头一般,将它抱在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