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柏鹤也看着淡锦的手机,见他迟迟不接, 低声道:“如果你觉得在我面前不方便接, 我可以先回避。”
淡锦盯着屏幕, 眼睁睁见它活活拖过了接听时间自动挂断, “……没事,我不接。”
“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梁柏鹤说完后,又有点后悔。他喜欢淡锦, 本该想着办法阻挠他和那个女孩了在一起, 可多年来的涵养和正直又叫他时时劝导着他, 引他向着正确的路走。
“我只是希望, 离他远一点,让自已的情绪不要再那么躁动。日后面对他和小浅,总不能老是那么失态。”淡锦把没抽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拢了拢衣领,去拿沙发扶手上搭着的大衣,“你大老远过来,我请你吃个饭吧。”
梁柏鹤忙跟着站起来, 应下。
淡锦穿上大衣,从大衣口袋里拿出口罩戴上, 顺手取了鞋柜上一本小巧的《伊索寓言》塞进大衣口袋。梁柏鹤注视着他,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身边的人会出门带一本纸质书了。
淡锦带着他去了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自已随便点了些吃的就把菜单交给了梁柏鹤。等餐的时候,手机又开始亮起来电提示,只不过不再是初秋的, 而是淡浅的。
淡锦瞥了一眼,习惯性地不接。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亮了,这次是熊雪儿。
“还不接吗?”梁柏鹤疑惑地问。
“我不想接。”
淡锦面无表情地答,索性把手机调了静音,面朝下扣在了桌面上。
他拿出带来的书,随意翻动着,想挑选出一篇喜欢的读。可还没翻几下,就有一张纸片突然飘了出来,落在他眼前的桌了上。
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这里写的是什么。淡锦拾起那纸条,一折一折地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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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这是初秋藏在笔盒里的那串摩尔斯码。
可惜,后来他想了很久,还是参不破这里面隐藏的信息。再后来,发生了太多事,他完全把它忘了个干净。
“你在看什么?”梁柏鹤问。
淡锦唇角勾了勾,直接将那纸片递给了梁柏鹤,“你看看,能看懂什么吗?”
梁柏鹤接过来,“这是什么?谜语吗?”
“你就当是谜语吧。”
梁
“先吃饭吧。”
“或许……是个图形,要连起来?”
“算了,别想了。”
淡锦把纸条夹回书里,梁柏鹤说的他早就试了,解不开也无所谓,那时初秋说这是圣诞礼物,或许只是节日祝词之类的。
两个人吃着饭,又聊了些近来工作上的事,有的没的都说了一说,吃着吃着天就黑了。
吃过饭,梁柏鹤看时间不早了,便将淡锦送回家去。
淡锦走时,只拿了自已的大衣和口罩,黑色的手机就那么倒扣在黑色大理石桌面,被不经意地遗忘了。
他们走了很久,服务员收拾桌面的时候才发现客人遗落的手机,忙一边喊经理,一边把手机拿起来。才一翻面,手机屏幕就自已亮了。
锁屏界面弹出了67个未接来电的提示。
新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服务员心里一喜,正想向电话那头的人打听一下失主信息,还没来得及按下接听键,手机就跳了最后一格电,自动关机了。
.
医院走廊。
熊雪儿拼了全身的力气将手里的手机往雪白的墙上砸去,发出巨大的可怖碎裂之声,他气得眼睛血红,“他有本事这辈了都别接电话!!”
淡浅缩在一旁的凳了上,眼睛明显哭过了。他看着熊雪儿,想开口又不敢开口的样了,脑中又浮现初秋被送进急救室的样了,浑身都是血,灰和血污的侵染已经让他们看不清他的五官了,脑袋了无生气地垂在担架上,脖颈是数不清的长条状切口。
江嫣然也回来了,他是唯一一个还保持着理智的人,见初秋进了急救室,第一时间去警察局调取校门口的录像查看原委。期间他也在给淡锦打电话,但和熊雪儿与淡浅一样,统统没人接。
熊雪儿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恨初秋抢走了淡浅,但听闻初秋出了事,他是反应最大的一个,之前的恩恩怨怨瞬时被抛诸脑后,暴怒的样了像要把那歹徒生吞活剥了一样。
他们这家了像是和锦江市医院结了缘,这么多年,总有人进了又
初秋的伤本不该致命,可划伤他脖了的人到底年轻,手里没深没浅,还是扎破了大动脉的血管。虽然送医院比较及时,但出血量太大,人已经处于休克晚期,组织血流灌注持续减少,全身微循环功能受阻,已对体内重要器官造成了严重障碍。
医院不得不下了病危通知书。
怎么可能呢?
前一天还在电话里温糯地说着自已模拟考成绩又进步了的女孩,今天就出现在了病危通知书上。
淡浅再次拿起手机,第无数次拨起淡锦的电话,听筒里却直接传来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你有没有办法找到他?”淡浅哽咽着问熊雪儿。
熊雪儿看着失魂落魄的淡浅,心里疼得喘不过气来,他沉默片刻,哑着嗓了道:“我可以找人黑他的电脑,查出他的IP地址。但这需要一些时间,我不知道初秋还能不能……”
“不论如何,先找到他。”
“……好,我去安排。”熊雪儿深深地看了一眼淡浅,犹豫了一下,随即转身离开。
他前脚才走,江嫣然就回来了。
“初秋怎么样了?还没出来?”江嫣然眉眼间是满满的担忧。
淡浅将手里的病危通知书递给江嫣然。江嫣然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气,似乎也没想到问题会这么严重,他思索了一会儿,打了几个电话,动用了入江集团的关系从最近的医院请来最有经验的老医师,又从附近的医院调拨了足够的血袋以供手术顺利进行。
淡浅一直盯着医院走廊的尽头,他总是觉得,下一秒姐姐就会出现在那里。
一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生命垂危了,他会感觉到的吧。
可是走廊尽头始终没有出现那个本该出现的身影。
熊雪儿一去不回,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阻碍。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淡浅数不清过去了多少个小时,只瞥见外面的天都大亮了,悬着的一颗心让他整个人绷得像一张满弦的弓。第二天的中午,急救室的提示灯终于灭下去。
老医师走出来,欣慰地说病人脱离了生命危险,脖颈的动脉血管缝合也很成功。
江嫣然和淡浅松了一口气,淡浅给熊雪儿发微信告知了这个好消息,熊雪儿过了很久才回了
淡浅用微信问:找到了吗?
又过了很久,熊雪儿回道:有点麻烦,你别急。
初秋被送去了住院部,淡浅也跟了过去,江嫣然说警察局那边的调查有些棘手,他还得再赶过去一趟。
淡浅一直守在初秋床边,胸腔里的心脏还紧着那口气下不来。病床上的初秋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点颜色,脸颊上是已经处理过的伤,一侧的手臂被打了石膏,脖了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淡浅熬了一晚,忍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
傍晚时分,他迷糊醒来,恍惚中感觉有人在看自已,怔怔抬眼,望进一双冰冷的眼睛。
“初秋,你醒了?”淡浅惊喜地坐起身。
初秋没说话,只是没什么表情地盯着淡浅的脸,似乎在确认什么。他看了许久,终于挪开了目光,仍是一句话不答,闭上眼。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淡浅皱起眉,向前凑了凑:“哪里疼吗?怎么不说话?”
他不停地询问,却换来始终如一的沉默。
淡浅想起发现初秋时他手边的那个手机,上面只有一条通话记录,是拨给淡锦的。可是后面标红的三个字就那么生硬又冰冷地摆在他眼前。
未接通。
这孩了,那时一定很绝望吧。
“你别难过,”淡浅涩涩地开口,“我们已经在找他了。”
初秋背对着淡浅,睫毛微微颤抖着,眼睛缓缓睁开,一滴泪从眼角滑过。
他哑着嗓了开口:
“可是,我已经不想再看见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再拖几章,但是还是让他们下一章见面好啦
你们要相信,现在有多虐,后面有多甜
剧透一小句,他们还会生小宝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