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综合 > 红楼之珠玉 > 232、第六十九回 患难与共生死相依(三)

232、第六十九回 患难与共生死相依(三)(1 / 1)

举剑挡下身侧月奇之枪, 五皇子方觑了一旁贾珠一眼,嘴角轻扬,笑着打趣道:“贾公子好模样,不知现下可有那一丝一毫的仁义斯文之念?”

贾珠闻言对曰:“如目下状况,殿下仍有心与在下说笑,看来方才贼逆并未重伤殿下。贾珠自谓并非是一喜好杀戮血光之人, 不欲目见任何死亡。然到底人活一世, 不过求一生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有人欲妨碍我之存活,贾珠亦惟有拼杀到底, 绝无姑息!”

一旁五皇子闻言笑曰:“是道你‘胸怀大志’还是‘意气用事’?昨日本王将雌剑赠你使用,如今看来只怕是注定之事。可知鸳鸯双剑本为一对,用此剑者便应同生共死。今日,本王与卿何妨携手共进一回, 亦不负当日于静王府双剑共舞之默契也。”

贾珠听罢此言不禁热血沸腾,只道是有人可与己并肩作战总亦好过孤军奋战势单力薄, 随后大喝一声道:“如此, 先破月星双奇!”

只见此番贾稌二人双剑共舞, 默契天成,与那月星双奇缠斗, 逐个击破。加之日奇已死,三才阵威力大减,此番不过数个回合, 月奇不敌他二人,被五皇子一剑刺中右侧腰际,倒地不起。惟剩的星奇更难成气候,不过勉力抵挡一阵,便为贾珠当胸横扫一剑,血染衣襟。

中心三才阵破,十面埋伏阵外围尚有六位属性,只听贾珠道句:“我二人所在正是甲位阳木,金克木,当先破庚位阳金!”

随后他二人自是齐力与庚位贼兵缠斗,然外围贼兵较之三才阵三奇,自是不堪一击,尚且斗了几个回合,庚位中几贼便为他二人斩于剑下。杀退庚位之后自是转向己位阴金,但凡破除阴阳二金,剩下阴阳二土与二水,自是难成威胁。然便于此时,贾珠蓦然发觉身侧五皇子的身手略显迟拙,不比寻常,最后甚至是贾珠助他杀退身侧偷袭之贼。待他二人终于杀出十面埋伏阵之时,贾珠方将注意力转向身侧之人,只见五皇子身子猛地往一旁倒下。贾珠见状忙不迭伸手扶住,彼时方才发现五皇子甲胄之内,血流如汩,之前未曾发觉乃是因了内衬之衣乃是绯袍之故,如今细瞧,只见便连内衬之上所绣金龙亦已染红。之前破除十面埋伏阵之时皆是咬牙苦撑,勉力厮杀。终至于此番伤势加剧,再难支持。

贾珠见状忧心如焚,只得架起五皇子一侧手臂,扶起五皇子道:“殿下,可还能支持?”

五皇子闻言惟苦笑对曰:“行走尚可,只难以对敌。”

贾珠听罢扫视周遭状况,一面举剑杀退偶尔冲上前来的贼兵,道句“如此,还请殿下再行支持片晌”,一面架着五皇子往了人烟罕至处逃去。

五皇子答道:“此番赖卿相携一回。”

贾珠听罢此言,心下不禁浮起一丝异样之感,只道是素昔惟有煦玉间或称自己为卿,如今这一称呼从五皇子嘴里唤出却是说不出的别扭怪异。随后念及此番情势危急,尚不知他二人可否安全逃出此地,方才勉力将这等异样心思按捺下去。观察一番周围,竟不知自己此番身在何处,绝非王师中军所在的谷口之处。方才恍悟那十面埋伏阵乃是暗自移动的阵法,企图将陷入阵中之人携往深谷之中,加之谷中云雾弥漫,之前忙于对敌厮杀,便也未曾留心身陷何地。待此番终于从阵中脱身,谷中云消雾散,便也不知身在何处。

贾珠正兀自专心寻思一回,竟未察觉身后有贼兵偷袭。情急之下,五皇子使力一掌推开贾珠,又伸出未伤一侧之手举剑向后洞穿了贼兵,自己则因用力过猛而牵动伤处,单膝跪地以剑支撑方才并未倒下。贾珠见状忙将五皇子扶起,道句“抱歉,在下走神了。”

五皇子借助贾珠之力撑起身子,蹙眉问道:“寻思何事,竟如此入迷?”

贾珠答曰:“殿下,方才被卷入阵中,恐怕我二人现下已与中军脱离了,亦不知此番身在何处……”

正说着,只听不远处传来人声,贾珠忙不迭架起五皇子往了一旁的巨石后躲去,借着等身长的草木的遮掩,方才未为贼兵发觉,只听贼兵说道:“……此番我军损失惨重,此地本适宜伏击战,奈何那朱先生偏生命我等从埋伏之处冲杀下去,逞这无谓之勇,致使我军几近全军覆没,幸而方才官兵撤出山谷,我等方才留了命在……不料如今又令我在这谷中搜索寻人,寻找可有残余官兵,可如今谷中哪还有官兵留下……”一面说着一面去了。

这边他二人待贼兵走远,五皇子低声说道:“如此看来,我二人一时半刻是逃不出去了!可恨,若非现下有伤在身,这等杂碎兵卒如何是本王对手。真可谓是虎落平阳遭犬欺。”

贾珠对曰:“目下先行寻觅一地暂且躲藏,殿下伤势不轻,若不即时处理,恐会就此恶化。现下谷口有贼兵把守,即便要逃,亦需待入夜之后,借着夜色掩映,方可避免打草惊蛇。”

二人议定,正待悄声潜出寻觅一藏身之所,贾珠在起身之时不慎踢落了一块碎石,碎石就势向近旁的低洼地里滚去,滚入一片深草丛中消失了踪影,然仍可闻见那碎石滚动之时所发出的空洞的回响。一旁五皇子正密切探查外间动向,正待起身离开此处,不想贾珠从旁伸出一手拦下五皇子悄声道句“此处有蹊跷,殿下稍待片刻”。言毕便伸手拨开附近的杂草,只见杂草后露出一个勉强能供一人爬行通过的洞穴。

五皇子见状笑道:“真可谓是天无绝人之路,此乃天助我也。”随即拾起一块石子掷入那洞中,那石子在洞里弹跳发出回响,可知是个有些空间的洞穴。

贾珠对曰:“此番殿下可与在下所想一致?既不知此谷地形,又不知贼兵分布若何,既撞见此洞,不若权且就此藏匿,待入夜之后再作打算。”

五皇子颔首道曰:“正是。”

随后二人一前一后匍匐进入洞中,贾珠先入,只见洞口杂草丛生,然洞里空空如也,有野兽爬行暂居的痕迹,暂且栖身藏匿却是无有不可的。随后贾珠方才示意五皇子进入。待五皇子进入后,贾珠又将半截身子探出洞外,将洞口处的一块大石挪到洞门口虚掩住洞口,又伸手将些碎石随意堆放在搬运的痕迹之上权作掩盖。不料待他二人刚刚安置完毕,便闻见洞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正往了这处行来。洞里贾珠五皇子二人闻罢皆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只道是听这脚步声数量,似是人数不少。可知这洞口惟有一个出口,此处若为贼兵发现,纠集众贼将此处包围,五皇子又有伤在身,只怕此番他二人便是插翅难飞。

贾珠一面提心吊胆地闻听洞外声响动静,心如鼓噪,一面下意识地伸手拽住身侧五皇子的胳膊,心下暗道自己亦算是一活过两世之人,然纵观之前的人生,从未有哪个时刻如现下这般惊心动魄,生死悬于一瞬之间。

一旁五皇子觉察贾珠动作,转头瞰了贾珠一眼,只道是贾珠到底乃一介书生,未曾如此这般身临战场,亲历生死存亡,心中惧骇定是有的。遂伸手拉下贾珠拽住自己胳膊之手握于自己掌中,权作慰藉:“尚有本王。”

贾珠听罢此言方回过神来,蓦然垂首,目见自己之手被握于五皇子掌中,不自觉地轻挣一番,五皇子见状,方松开贾珠之手。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贾珠尚欲开口说上几句以缓解此间尴尬,寻思片晌方悄声问道:“殿下,此番你我周遭皆是贼兵,一有甚风吹草动我二人的藏身之处便会为贼兵发觉,届时我二人只怕双拳难敌四手,少不得就此命丧于贼兵乱刃之下。若是如此,如殿下这般堂上风云人物,本朝第一高手,与在下这等无名小卒一道葬身于此,只怕难以甘心瞑目吧?”

五皇子闻言笑云:“若得如此,当是抱恨终天。何况此番本王若是为外间逆贼觉察,他们断不肯就此轻易斩杀本王,聪明之人定会想法活捉我二人,将我二人作为人质与上方做那交易。”

贾珠:“……”

五皇子接着道:“然本王叱咤一生,领兵杀敌何止千万,便是命数该尽,亦需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怎会屈死于此?不啻于毁去本王一生英名。此番本王定能全身而退,日后亲手擒获那马贼,以雪今日之耻!”

贾珠听罢正待称赞一句,便又闻五皇子说道:“抑或是此番鸿仪并无那手刃众贼,绝杀突围之志?”

此番未及贾珠答话,便忽闻五皇子低声说道:“嘘,噤声!”

随后只听洞外传来一人的说话声混合着众人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直往了他二人藏身之处而来。他二人只觉该人似已行至洞外的巨石附近,正是冲他二人而来,贾珠不自觉地握紧手中剑柄,只道是若为人发觉,他便立即飞身冲杀上去。随后只听那人止步,开口说道,语气很是难以置信:“你道是在撤退的官兵之中,未尝发现五王爷的身影?”

另一人随之答道:“正是,属下命哨马跟随在撤出谷口的官兵之后探查,此番官兵亦是因失了主帅踪影而群龙无首,虽退出谷口,然仍是据守于该处不肯擅离。”

那人随即对曰:“如今我以数千将士性命并十面埋伏阵众将士全体阵亡的代价亦未令五王爷命丧,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此等耀眼之人竟凭空消失在山谷之中,当真可笑!如今我们未能寻得五王爷踪迹,官兵却据守谷口不肯撤退,令我们如何寻人?!你且命一队人马前往谷口埋伏,从两侧山壁之上以箭矢强弩袭击谷口官兵,迫使谷口官兵撤退。随后再领一队人马,把守山谷前后两个谷口的出入之处,断不能放任何人通过……”

只听那人领命自去。

又一人说道:“启禀朱先生,彼时属下恰巧位于十面埋伏阵近旁,属下亲眼所见,五王爷稌麟确为该阵所困。然果真如传言中那般,不愧为景昌帝称为本朝第一高手之人,我方三名勇士借助三才阵法之力围斗他一人,仍只得暂且将他困于阵中,无法将之擒下,难不成这稌麟当真是武曲星下凡?……”

一人接着道,声音微颤,说话极为费力:“并非如此,彼时小人正在阵法外围戊位。当时并非五王爷一人,官兵中有人出现从旁大喊,随后那人从壬位攻入,与五王爷一道联手,方才破解我方的十面埋伏之阵……小人与人缠斗之时被人刺伤,幸而未曾伤及要害,方才只是昏迷,然凭借小人昏迷之前的记忆,彼时五王爷已然受了伤,小人目见他内衬衣裾之上浸了血迹,便连衣上金龙亦染红了……”

一旁众人闻罢皆难以置信:“什么,受了伤?!从旁观他之身手,如何是一受伤之人?!可知此番十面埋伏阵共计我方四十五名兄弟,除却三奇之位,外围戊、己、庚、辛、壬、癸六位,每位皆是七名兄弟结阵,此番除却老三你重伤昏迷,其余尽皆命丧,这真是出自一受伤之人之手?!……”

“那另一名闯入阵中之人是何人?是五王爷帐下哪位大将?”

“这……小人便不清楚了,只依稀记得并非一将领的装扮……”

此番那最初说话之人却是过去许久方才开口对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终是令五王爷负伤脱逃……难道此皆乃天意?……”随后顿了顿又道,“你道是此番有人从外部杀入阵中,方助五王爷破阵?想来世间既知如何破解十面埋伏阵且身手绝佳之人是少之又少,莫非此人乃是王师帐中通晓奇门遁甲而深藏不露之人?便如老夫当日夜观天象所见,开阳星并非单一之星,其近旁有一辅星,名开阳增一……如今看来,果真此乃天意……”

“朱先生……”只听周遭数人唤道,原来方才说话之人正是朱学笃。

只听朱学笃又道:“无论如何,继续派人监视幕府山官兵大营,若是发现五王爷踪迹,即刻来报。此外,无论五王爷并那神秘人如何脱阵而去,总归逃不出这方山谷,命将士们把守各处关隘,再逐地搜寻,无论是人是尸,定要搜个明白!”

一旁众人领命去了。

只听不远处的朱学笃叹息一声,洞内贾珠闻见,只觉心脏均要跳出嗓子眼儿,唯恐一个不慎,便为正巧立于洞外、与他二人不过隔着一个石头的朱学笃觉察出异状而发现他二人的藏身之处。随后半晌不闻甚动静,似是朱学笃独自呆立那处许久。只朱学笃离去之时尚且不经意地回首瞥了身后的巨石一眼,只见该处碎石遍布、杂草丛生,未曾发觉有甚异样,方自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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