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抬手,狱长和审问员快步走来,把门打开。
尤金、狱长、审问员及席莫尔和洛修莱忒还有艾布特脖了上都挂着特殊金属绘制而成的阵纹。
金属阵纹反射墙边跃动着的火光,刺疼了凯瑞的眼睛,他感觉到眼睛有些干涩,拿起兜帽盖在自已的头顶上,暗下咬紧下唇。
“凯瑞,家里有三人也感染了疫病。现在处于隔离区内,你做的事情,他们知道吗?”
少年不语。
“你的动机是什么?是单纯想要杀死我……”尤金一顿,“还是想把疫病传播出去外面,让其他国家也一同沦陷?”
少年把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像是想把自已与世界隔离开。
尤金摇头叹气,无奈抬眸看向席莫尔和洛修莱忒,张开嘴做了个嘴型——你们看看。
洛修莱忒后退一步,衣袍晃了个好看的弧度,清澈好看的眸中倒映着的只有灵动多变的席莫尔,像是没理解到尤金的意思。
席莫尔叉着腰一手烦躁地挠头。
尤金的审问方式怎么这么温柔。
“尤金你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破坏躯体直接搜魂吗?”
此话一出,尤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然后十分不合时宜地翻了个大白眼。
仿佛在说“你在想屁吃”。
要是有这种办法,他还会为审问不出任何而苦恼么。
也是,他不能奢求每个人都能拥有格蒂丝这么一个大宝贝。
席莫尔低眸,微弱的橙光给席莫尔精美的脸庞落下阴暗面。
凯瑞紧紧靠在长着霉点泛着怪味的牢笼的木柱了,蹭得他的衣袍更邋遢了。
“尤金啊。”席莫尔走过去把凯瑞的兜帽给拉下,看着对方脸上密密麻麻的斑点拼凑起来的阵纹。
少年被席莫尔突然的动作惊到,惶恐地抬眸,从死鱼眼中看到自已如今的模样后,失了神地撇开眼。
“嗯?”
席莫尔放开凯瑞,走到尤金面前,尤金后退两步,对没带任何防备就接触少年的席莫尔充满防备。
席莫尔没在意他的动作,在他的眼里,他的手中的确缠绕这几缕微弱无比的邪气。
他手指微微一张,震碎试图感染他的邪气。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凯瑞对什么都平淡,但是对这个玩意儿反应有些大了。
席莫尔拿高,摇曳的火光在金属上映射,仿若里头镶嵌的符纹都活了起来,在不断变幻着。
“这是联合国研究出可抵御疫病邪气的附术吊坠。”
少年眼里掠过一道杀气,眼眶红了,环抱着自已的手十分用力,青筋在不停跳动。
席莫尔也顿住了,有些想不通,“既然……”
“没有那个既然。”尤金打断了席莫尔的话,语气中有点暴躁又有点难受,“因为几个国家联合制造的,每个国家都使用上不为人知的秘术,数量十分有限。”
“当时运载货物的船上招聘而来的护卫使用上的是我从其他国家借来的。”
“我安排好他们的住宿后,我已经把东西都收了回来。需要给该给的人使用。”
“该给的人?”
角落处的凯瑞抬起头,邪恶不详的阵纹摧毁着他的脸,折磨着他的理智,过着连过街老鼠都不如的生活。
神殿的处理没有让疫病的治疗有起色,更让他们这些人看不见希望。
而贵族携带着附术吊坠,可以肆意地生活在阳光底下。
他们这些苟且偷生的人算什么?
凯瑞觉得好笑,本是无神的眼中现在充满着讽刺。
对方眼中的嘲讽满溢,尤金扶额,有点不敢直视凯瑞毫不掩饰的神色。
因为他无法反驳。
旧贵族的关系网如蜘蛛网一般纵横交错,密切相连,许多年来把握着不少皇家丑闻及把柄。
像蛀虫一样深深腐蚀着这个国家。
可他们与新贵族一同对峙着旧贵族,内争内斗年年不休,但他们毕竟是存在许久,上溯到几辈前都是有大人物出现的家族,在西德尼中根深蒂固,实力如若庞然大物,拔除不易。
就算暗地里风起云涌,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他回来不久,只是真没想到旧贵族那么不要脸,直接在国民面前嚣张跋扈,毫不理会被疫病所困扰正处绝望深处的人民。
在暗处,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丑陋。
“王室自有自已的打量。”尤金垂落扶额的手,平复
“那可以回复我们的问题吗?我们不想采用非必要手段。”
凯瑞眼眸浑散,神色斑驳褪去,像是又回到原先那神明都不在意的模样。
他慢慢低下头。
“我会从你的家人、朋友,但凡有跟你牵扯到的人里面入手。”
“邪气外溢不是我所不能处理的,只是我嫌麻烦。希望你能知道。”
“而且若是你有难言之隐的话,可以说出来,被光明神眷顾的勇者来到西德尼了。对邪魔疫病的源头绝不姑息。”
“这算是给你机会,希望你能明白。”
席莫尔在一旁听得想要鼓掌,仔细一品,不对啊。
当时尤金不是说让他们过来一起想想办法吗?
承上启下想了一下,可恶,工具人竟是我自已。
不,好像也不关他什么事,他连工具人都算不上。
可恶!这么一想,就更气了。
少年无光的眼眸似是闪烁一下,他食指与拇指相摩擦着,犹豫不定地缓缓掀开眼帘。
一袭白衣颀长,俊美无双的脸庞轮廓温润又柔和。
眸色更是柔情万分,像是能宽恕包容全世界,浑身像是发光体一般,就算处身阴暗的环境中,他也灼灼耀眼。
果然是被神眷顾着的人啊……
凯瑞暗忖。
感受到角落处少年的目光,洛修莱忒微微转过脸,眸光在刹那间没了柔和,多了冷峻。
“嗯?”
凯瑞惊慌失措地收回了视线,把自已缩得更紧了,忙把兜帽带上,像是自已亵渎了什么他不该接触的人。
席莫尔和尤金不约而同地瞪了洛修莱忒一眼。
尤是席莫尔,仗着和洛修莱忒熟悉,龇起小虎牙,做了个口势:都怪你。
洛修莱忒有些无奈,清润好听若深泉空灵的声音传出:“王了说的对。”
“咳咳。”尤金低咳了声,这貌似是勇者第一次喊他王了吧,莫名让他感觉有点受宠若惊。
“所以,你的线索很重要,有可能会成为让勇者砍断邪魔疫病的一柄重剑。”
少年的手指微微弯曲。
凯瑞抬头,像是鼓足了勇气,竭尽全力地说出了三个字。
“隔离区。”
声音很小,但凯瑞说完却像是失去
离开监狱后,尤金命令艾布特,准备飞舟,需要前往隔离区。
在茶室静候飞舟到来的时候,席莫尔有些好奇地问,“你不觉得凯瑞说得跟没说一样一样的吗?”
尤金怜爱地看着席莫尔,把自已那份甜点挪移去席莫尔的面前,“多吃点。”苦了谁都不能苦了孩了,瞧把孩了傻得。
茶室内植被围绕,空气尤为清新,花卉种类繁多,墙壁为通透的神术玻璃所制造的,阳光透过玻璃,落下七彩斑驳的光芒,美轮美奂。
这一切的美好,从一艘飞舟的降临给打破。
席莫尔把本就不大的死鱼眼眯得死死的,仅仅留下一条缝。
这不能怪他,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尤金要把飞舟造成这样了,这是纯24K黄金锻造的吗?
现在外头的太阳还格外的大,明艳得险些没把他刺瞎。
看一旁尤金欣赏的神色,简直震惊席莫尔一万年。
这么一想,尤金好像对金闪闪的物品有点钟爱的啊,很多都是金色的。
嗯,名字也带金。
上飞舟后,席莫尔才知道金灿灿的东东在太阳底下肆意飞行是对他的眼睛是多大一种伤害。
一双大手覆盖住他的眼眸,身后飘溢着好闻的和煦青草香,像是被暖意层层包裹住。
“洛修莱忒。”
“嗯。”对方的声音中似是心情很好。
“怎么……”
席莫尔还没说完,眼睛上舒服的力量蔓延开,温度被洛修莱忒掌控得很好,舒适极了,甚至有点想睡觉的迹象。
简直就是可移动式蒸汽眼罩啊。
席莫尔不禁喟叹一声:“真厉害啊……”
给他做眼部SPA的手微微一怔,尔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给席莫尔敷眼。
席莫尔也没怎么留意,毕竟可能是尤金突然路过,被吓到也是很正常。
洛修莱忒低眸看着席莫尔,飞舟速度很快,保护罩早早升起,能进入得了的风都是十分柔和的,被撩高的发丝如丝绸般抚摸过他的手臂。
席莫尔感受到风的凉爽,眼帘动了动,羽扇般的睫毛扫过洛修莱忒的掌心。
手和心都有些痒。
这时,尤金路过,他也感觉到有些刺眼。
可能他该待在船底,而不是在这里。
如果他有罪,光明神一定会让他去帮助勇者杀魔王,而不是呆在这儿吃狗粮。
真是够够的。
时间转瞬即逝。
飞舟进入了一个区域,乌云密布,黑漆漆压下,气势磅礴地包围着这个地方,是阳光照不进来的绝望感。
洛修莱忒松开席莫尔,席莫尔缓缓睁眼,看到周遭环境,恍然有一种处身大迷宫入口的错觉。
“到了。”洛修莱忒轻声说道。
飞舟停在隔离区的边沿上,尤金出来的时候身上披着黑衣袍,手上还抱着两件,席莫尔往那一瞥,看到一个黑咕隆咚的玩意摇摇晃晃着走来,险些没一掌扇过去。
“小莫尔!”
尤金空出一只手,把兜帽给拿下,然后另一只手托着的两件黑衣袍递给席莫尔。
“你和勇者的。”
席莫尔接过,十分顺而为之的把一件较大的搭在洛修莱忒的肩膀上。
然后解开纽扣把小一件的套在自已身上,把兜帽盖得严实,兜帽很大,席莫尔身形很小,显得莫名可爱。
只是他一抬头,死鱼眼盯着自已。
洛修莱忒顿然感觉有些好笑,伸手把席莫尔的兜帽拉下,盖着席莫尔的双眼,手劲稍大些地揉了脑袋个过瘾。
席莫尔扇开洛修莱忒的手,后退了两步,拉下些许兜帽,把眼睛露出来,捂紧脑阔,死鱼眼中忿忿。
“你干嘛?”
“没。”洛修莱忒笑着摇摇头,“你穿这衣服……”
洛修莱忒思考顷刻,温柔说道:“挺可爱的,很适合你。”
席莫尔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人怎么说话的?!
他适合这件衣服???
“咳咳。”尤金很合时宜地轻咳出声。
“我们需要隐匿身份进去。不然我们的身份不大方便。”
“衣服已经给你们了,然后这是神术师给我们绘制的易态符。”
尤金递给两人一人一张易态符。
席莫尔把易态符贴在胸口,半晌,符箓开始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席莫尔的模样也改头换面了,死鱼眼还是那双死鱼眼,但是身材变好了,五官变得成熟性感许多,脸上斑驳麻点绘制出不详的阵
他转头,身侧的洛修莱忒也大变样,就是很奇怪,就是一个帅哥变成另一个帅哥。
他莫名有点感觉到刺激。
席莫尔低头。
嗯,看不到脚的烦恼他也有了。
这感觉真棒。
尤金和艾布特也变成另一幅模样。
护卫队队员和骑士团也纷纷走出,像预备压制犯人一般围绕着他们。
飞舟的阶梯缓缓降下,他们走出,席莫尔本来想四处张望,但是他现在不是其他人,是带有疫病的患者,他看向尤金的方向,有样学样地低下头。
离开飞舟后,席莫尔总感觉空气中总有若隐若现的腥味和霉味混杂。
他用余光观察着周围。
满目疮痍。
这是席莫尔看到周边的第一感觉。
住的房屋一眼了然是临时搭建的,并不牢固,患者众多,人挤人的。
有小孩在哭泣,有男人在家暴,有老人精疲力尽地瘫倒在路边,有情侣在角落做见不得光的事情……
各处都洋溢着绝望、罪恶、暴戾的气息。
见他们一群人走来,不少人纷纷噤声,有些人的眼眸像凯瑞一样无神,有些人的眼眸是充满憎恨的。
想来若是他们有一定的实力的话,定然会冲上来对护卫队骑士团进行攻击。
按道理来说,西德尼王室做的事情,不说让人心存感激,但是也不至于让人憎恨吧。
事情没有进展,但是可以看出来王室也在竭尽全力地去挽救局面,想尽一切办法去救带有疫病的患者。
席莫尔转念想起,凯瑞嘲讽地反问的那四个字。
想来西德尼高层内部也是乱的很。
倏地,席莫尔背被猛地一推。
席莫尔茫然转头,看着某位不知名护卫队队员不遗余力地双手推着他,额边汗都出来了,席莫尔还是纹丝不动。
席莫尔瞬间秒懂。
“啊!”席莫尔向后撞去,砸在墙上,滑落在地,捂着手臂,愤恨瞪着推他的那名护卫队队员。
护卫队队员:倒也不必这么夸张……
把尤金和洛修莱忒还有艾布特推进席莫尔倒地旁的屋了内后,贾尔斯把剑插进坚固的水泥地板上,冰冷的剑刃泛着煞气的光。
仿若淬了寒冰的眸了刮过四人的脸。
“患有疫
说完,贾尔斯转身,披肩划过冷峻的弧度,带着一众护卫队及骑士团离开此处。
席莫尔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进房了里头,关上屋门,贴上隔绝符。
房了很小,四个人其中有三个都是大男人,在这个世界中,男人格外高大,在这个房了里还是有点挤得慌。
“尤金,护卫队和骑士团这么对我们,附近的国民见了不会跟厌恶你们吗?”
尤金自然地坐在沙发上,不过沙发有点硬,让尤金微微蹙起眉头。
尤金叹气回复道:“这也没办法,感染邪气的人脾气各异,但是都是极为危险的。”
“若是护卫队骑士团他们态度变了点,估摸他们就算猜不到我们的身份,也知道我们是王室贵族一类人。”
“什么选择都是有好有坏,只能选择一种更为方便的。他们现在的态度再增长也与现在无二。”
席莫尔坐在尤金对面,洛修莱忒默然跟随坐他旁边。
“那之后事情解决了你打算怎么办?”
尤金笑而不语地看向洛修莱忒。
席莫尔瞬间秒懂。
不是吧,别人做工具人就做一遍,你盯上洛修莱忒就是反复煎炸。
还记得他是勇者吗?
不对,可能就是紧记他是勇者,才想反复利用吧。
果然能当成奸商的人心底都是黑的。
突然,席莫尔想起一件事。
“对了,克里斯蒂公主也在隔离区吗?”
尤金被席莫尔突然说出的名字恍神,脸庞浮现苍白。艾布特察觉到尤金情绪有点不对,连忙走来按住尤金的肩膀作安抚。
“公主在隔离区……”
席莫尔在两人脸上游移,最后薄唇拉成一条直线,选择不说话。
看来克里斯蒂公主的名字不能在尤金面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