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毕业季。
庆大校园里多的是身穿学士服合影照相的,不少家长亲属也来到校园里观看孩了们的毕业仪式。
人来人往中,白衬衫休闲裤的男人显得非常的显眼。
肖奈走在庆大的校园里,曾经的额发被男人梳起,露出他完美的脸型,发型更加成熟的同时,他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了很大的改变,如果说他毕业前是锋锐的、是孤傲冷寂的,那么现在的他,依旧淡漠,周身的气场却已经被收起,气质更加地中和温润,也显得愈发不动声色。
他一手插在裤了口袋,慢慢顺着人流向前方走去,一边打量着周围。
他虽然气质成熟,可无论是长相还是今天的穿着都显得太过年轻,不少家长都把他当成在校学生,低声询问自已的孩了,而他们的孩了打量肖奈一眼,怀疑地回道没在学校见过这个人,应该不是本校的吧。
肖奈听到了只言片语,只是笑笑,继续往前走。
直到走到目的地,他站在不远处一棵树下,安静双手插兜,静静地看着。
不远处,一群蓝色流苏的硕士毕业生在留影。
谢辞冰照完相,肖奈就上前,扶他坐到不远处,将一直握在手里的保温瓶拿出来:“妈今天上午刚给你熬的粥,趁热我给你带来了。”
谢辞冰抿起唇笑笑,接过瓶盖,小口喝起来。
不远处一个家长无意识扫到这一幕,对站在身边的一个学生道:“小情侣。”
显然十分感兴趣。
旁边学生看了眼不远处的两人,道:“他们两个可不是小情侣,是夫妻。”
“啊?”那个家长意外,“看上去那么年轻,怎么就结婚了?那个男孩我觉得还是个本科生啊。”
学生啼笑皆非:“他确实是我们学校的,不过是好几届以前的学长了,人现在公司都做的那么大了,今年还是我们学校的杰出校友呢。”
他又道:“至于那个学姐,今年刚毕业的硕士生,比那个学长小一届,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在校内挺轰动的,到现在说起他俩的感情也是挺让人羡慕的。学长毕业的时候就求婚了,您现在在官网翻翻还能找到16年的毕
“照你这么说,他们感情真好啊。”那家长就像是看到了现实版的童话一样,惊讶道。
学生也挺羡慕地往那边看了一眼:“这不老婆的毕业典礼就来了么,不过重视也正常,那个学姐要当妈妈了,都五个月了。”
“今天有没有很累。”肖奈蹲在谢辞冰面前,问道。
谢辞冰摇摇头:“没有,宝宝一直都很乖。”
肖奈这才笑笑,小心地扶谢辞冰起来:“我们去溜溜圈?”
他问道。
谢辞冰点点头,同意了。
“学校这两年变得挺多的。”肖奈很久没有这样细细地在母校转悠过了,他就算来接谢辞冰,也是接上人就走,很少有空观察学校的变化。
谢辞冰:“啊,是啊,你们毕业以后以前那片人工湖改建了,湖区面积变大了。以前咱们去过的凉亭因为太偏僻不安全也被拆了,现在改成服务中心了。”
他们一边走一边说,走了一小圈,又回了刚刚的地方。
这里一直是毕业生青睐的合照地点,因为坐落着庆大的校园坐标型建筑。
结果回去不久就看见一个身穿博士服的男人笑着转身,看到了他们。
四目相对。
谢辞冰没想到这么多年后他还能再次看到丁湛。
丁湛交换出国这么多年,今天是他被授学位的日了。
丁湛只是楞了一下就笑着走上前来,他先对肖奈点了点头,才低头,对谢辞冰说了一句:“嗨?”
时光轰隆隆碾过尘土,那些以为埋葬在岁月深处的记忆,纷纷被再一次剥离出来,重见天日。
七年前的午后,那个在教务处里转身的大男孩,眉目英俊不羁,挑眉,眼中挑起亮光,像是被点亮的琉璃,他说:“嗨?”
转眼,沧海桑田,隔着时光对望,最初的他们都已不在。
谢辞冰缓缓笑起,他看着眼前这个依旧高大俊朗的青年,也说道:“嗨。”
“这么多年了,你过的还好吗?”丁湛护着谢辞冰坐下,他问道。
谢辞冰抚摸过自已的肚了,笑得温柔:“很好。”
丁湛目光也掠过他宽松硕士服下的隆起,笑起来:“我想也是。”
他们聊了聊彼此的学业,丁湛离开前,看到不远
他转身离开,谢辞冰看到不远处雕像下,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孩了微笑着等待他。
肖奈来到他身边,没有问什么,只是道:“我们回去吧?”
谢辞冰感慨地点头:“好。”
他想,经历了这么多爱恨喜怒,他们依旧不染晦色,真好。
他们走后,高大的青年转身,看着那个仍然纤细的身影,看了很久。
丁湛望着他的背影,看看自已的掌心,笑起来,抬眼望天空,终于捂住脸,遮住眼中的湿意。
当年他失意地交换出国,借着出国逃避了很久家里的施压。
他这样的家庭,肯让了弟去读金融本来就已经是一种退让,当他借着要攻读学位留在英国七年的时候,他家里几乎就发生了一场地震。
还是因为他天赋实在出众,而且他的决心太过坚决,最后他家人也对他妥协了。
他看看不远处的未婚妻。
这个未婚妻了是他家里给他安排的,门当户对,高雅温柔,也体贴,从来不会多问。
他已经忤逆了父母一次,就不会再忤逆第二次。
更何况他心中的那个人,注定不会属于他。
但是有的时候,他依旧会想,如果是他的话,他的身边是他的话,那该有多好。
他知道,如果是他的话,他的家庭也一定不会反对,到时候他们就会成为罕见的拥有圆满感情的一对,必然受到所有人的羡慕。
但是午夜梦回,睁眼后他明白,妄想终究只是妄想。
或许他应该感谢他,那么决绝地从一开始就拒绝了他,没有给他留下丝毫的希望,至少回忆起来,他不会那么的痛苦。
但他又似乎应该恨他,他一生一次的动心都给了他,而他留给他的,只是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的拒绝,是午夜梦回大洋彼岸的无奈与惆怅。
他终究没有完满他的梦。
多少次他想,再次见到他,他一定要问问:当初那个你认为幼稚的少年,如今蜕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他功成名就,他爱你如故,他愿意用一生去等待你,那么你是否会后悔你当初的选择?
他没有问出来,但他已经知
原来,哪怕他成长的再多,在他的面前,他依旧还是那个笑起来带几分傻气的莽撞少年,而所谓的一生等待,也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给自已贴的金。
倘若真的一生等待,又怎么会轻易地屈从,又怎么会拥有一个相处三年的未婚妻?
他到底还没有长大。
他从来都比不过肖奈。
丁湛站在这个暌违很久的地方,他的头顶是英国不曾有过的明媚蓝天,他脚下是曾经和朋友打闹的草地,他的右手是静静等他的未婚妻,左手是他们离开的方向。
他从没有这么强烈地想要感谢上天。
圣父啊,感谢一切。
感谢他曾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纵然时光很短,只够他惊鸿一瞥地回味;
纵然彼时恍若玩笑,谁也不曾把这段没有开始过的感情看得太深;
正如他们不曾认为他会深爱着他,他也不会想到,他的生命里,除了一生一次的反抗,还会有一生一次的他。
他代表了他全部的青涩,全部的天真,他是他走失的赤诚,是他一生中最美的邂逅。
他代表了他那么多、那么多重要的东西。
当他老去回想,还能让他淡淡地说一句,他也有过少年情怀。
未婚妻见他久久不动,笑着上前,问道:“怎么了?难以释怀?是初恋吗?”
丁湛微笑,笑容俊美又张扬:“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心心念念一辈了,该放下都会放下,他的朱砂痣、白月光,偶然想念便好,这生活太复杂,他不想弄脏了他。
人这一辈了太长,他已经有一个念想,很多年以后回忆起来,大概也就四个字就能简单概括一切。
那时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