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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修罗的诞生(1 / 1)

在遥远的苍山之东有处得道者的相聚地,名唤子规界,取子规鸟鸣啼念乡之意,让得道者勿忘修道初衷,把追求飞升得道当作回乡。因此此地灵气浓聚,惹来众生向往,子规界掌管者天人道一便设了结界,无论仙神鬼魔妖,只能是大善修身得道者才可入界。

子规界悬在云层之中,白雾虚渺金光笼罩,似座巨大岛屿矗与茫茫大海中,琼池碧瑶仙鹤悠闲。每逢九月初九,众得道者皆来次探讨分享修道之法以及各种会悟。可今年例外,道一只招了幽都冥君前往。

“昨日有星君占卜天卦,星河有黑云席卷,七星忽明忽暗有背道而驰之意,卦曰三界大难!”

道一背着手,登上子规界的观卦云台,见前方星河扭曲之样,忧叹不已。

天帝之威尚在,天界自五百多年前与个刚化生的修罗有过烽战后,三界早已平和了啊。冥君不解,问“莫非是道要归一,再生他物?”

道一扶了把下巴处的白须,直摇头“非也,事关修罗。”

“修远?”

“嗯,修远将有一劫,此劫关乎三界存留。”

五百多年前,修远满身是利箭躺在苍山下的沼泽里,魂魄却茫茫然进了苍山,在子规界周边得日月照拂,食天地之灵气,吸万物之光辉,便得道飞升。可执念深重,被其南都族人招魂归身后戾气煞重,化生天人道阿修罗。

彼时的修远认为造物主给了人七情六欲是自私,他因七情六欲而痛苦是造物主的过,他认为人世间不该有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五阴炽八苦。造物主超脱万物,让万物受苦理当诛之。

然星河璀璨,万物皆会逝去,造物主早不见踪影。修远将苍山搅得天翻地覆,精怪飞离,三头六臂法力无边,与众天人大战整整七日,最终波及三界,两败俱伤。

此一战,令修远得繇山沼泽里的相柳崇拜之情,又得太阳烛照之魂倾入使他拥有两颗心脏。

修远息战的要求是让路漫复活,可斯人已逝不可追之,天人只好传其招魂咒,在悠悠天地间找路漫的魂魄并将之带回。

“此举一是让他占梦招魂解决修罗的好斗性,二是让他作为旁观者再涉人间七情六欲八苦,去其戾气煞气,然路漫轮回被东西介入,只怕会让修远再生事端?”

冥君又是不解,路漫畜道轮回过快虽不同寻常,但最终也是要轮回人道的,修远因何愤怨?

“生事端者是路漫,修远的劫,亦是三界的劫!。”

冥君听得迷糊,“那尊者今日叫我前来,是有何安排?”

道一在冥君耳旁密语了几句,而后又说“大锅将临,冥君切莫让还未入册生死簿的孤魂野鬼化作厉鬼恶魔,促急事端。”

于是鬼差青天白日星辰阴月的忙碌了起来,不论是方断气的还是要还愿的有执念的鬼,皆被无情锁走不听恳求。

奈何桥上一片幽怨哭声,与前尘往事了断亦或未了断的都在一碗孟婆汤中哑然失色,如提线木偶任摆弄,如砧板上的肉任宰割。

忘川河两畔彼岸花依旧妖艳,河里流的是无数生灵的缕缕往事。修远站在岸上,想从中捞出路漫的点滴,但他是见不着关于她的一切的,捞出来的要么是男人的权利,要么是女人的抱怨闺愁,有胜者的歌唱拜舞,也有败者的愤懑不平……

当年,他是胜者,还是败者?

冥君拿了个册子过来唤他一声,修远才想起来这一趟是来幽都要生死簿的,“杜若的轮回记载是在几页?”

冥君替他翻着册子,道“她是在畜道轮回这册上,大人是看畜道还是人道?”

“皆要。”

轮回后是什么样的,过得如何,何时结束生死簿已载好的,他都看了才能知晓到底是何方神圣介入路漫的轮回,又有何目的。

逐一看完,修远才知杜若的六世畜道原本安排的是二十四年结束,然现在却用八年,大大快了两倍。能暗中操作幽都生死簿的人有谁呢?

修远看了眼冥君,冥君慌忙否认,“大人明鉴,我也全然不知情啊,是道一尊上提醒,我查看后才发现的。”

修远又看了一眼生死簿人道上杜若轮回的信息开元盛年三月初六丑时,容家之女,楚家婢奴……

修远还想往后看,册子却被冥君收起,道“大人看这也无意义,只怕她这三世人道都不按册子上来了。”

想来也是,他便不再追看生死簿,又问冥君“我关于杜若的灵识被抹了,那道一可想过还我?”

“当初都已说好怎能反悔?大人真想要,唯有一个办法。”

“什么?”

“把烛照的那颗心给掏了。”

修远斜视冥君,似说他这建议堪比智障,心中不满面目倒是从容,拂袖而去。

幸有烛照之力,他才能用三头六臂战天人,得以护着杜若有轮回之道做回常人,他若掏了烛照的心,拿什么护她?

南山的小院里,相柳又撑着圆滚滚的肚皮躺在花丛中,见修远用法运剑一阵刀光掠影,便把乱葬岗大大小小上千个坟上的荆棘野草清理干净,便问“修罗大人,我们又要启程去哪啊?”

每次出远门要去很久的话,修远就会将乱葬岗那些坟修理干净,逐一烧些香火纸钱。据说,这些都是他认识的人。

修远把花草树木又浇了一遍,拿着几个水果放在杜若的坟前,说“找她。”

开元盛年不知是何年,想必还未建立。生死簿上记的是杜若那时出生,但他怕她提前轮回了,只好早早打算,带着相柳寻走四海八荒,哪怕山河迁变,他也要在一草一木中找到她。

下了山,相柳嚷着要看一眼请他吃鸡的婉央,修远只好领着他又上了陆相府对面的大树上。时间一晃,清瘦的婉央已然成了个富贵慈母,儿子正在陆相爷面前背诗书,陆知槿做起了生意,相爷夫人的木鱼声笃笃传出府外。

犯错的人改过就有了新生,为何他忏悔却成了修罗,杜若洗罪却要十世轮回。若求之不得是罪,众生皆该被原谅。身在俗尘中,谁是清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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