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是半夜来的, 被隐甲发现,误以为是刺客,两人在屋顶打得难分难舍。傅语昭被吵醒, 叶青一身夜行衣,是个人都会把他当?刺客小偷。还好傅语昭在皇帝身边见过叶青, 也知道他的武功路数, 立刻让隐甲住手。
“住手,来者可是叶首领,你打不过的。”
其实认真算起来,隐甲对上叶青, 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只是两人都没有?用全力,还在彼此试探。听傅语昭一出声, 隐甲躲开叶青一剑,收好武器退回?傅语昭身边。
叶青站直, 他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三公主好眼力。”
傅语昭靠在门边,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外面人多眼杂,叶首领有?什么话不如进来再说。”
叶青拱手作揖, 也不客气,跟着傅语昭进了房间。进去以后,傅语昭让隐甲看茶, 他抬手请叶青坐下。
“叶首领半夜到访, 所为何事?”傅语昭不紧不慢地问。
叶青看了眼傅语昭,看不出傅语昭在想什么:“皇上担心三公主在扬州查案受阻,特命属下前来相助。”
傅语昭收敛笑容,露出一丝疑惑:“如此说来, 叶首领是来帮助本宫的?半夜来?穿一身夜行衣,还手持利剑,本宫屋外也就隐甲能拦得住你了吧,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兴许死了也不一定。这是帮的哪门了忙?”
叶青哑言,没说话。
傅语昭无奈摇头:“叶首领,你跟随父皇多年,本宫也拿你当?半个长辈,有?话不妨直说。遮遮掩掩的,反而招人猜忌。”
叶青咬牙,抬头,扯下脸上的面巾,一拂衣摆,跪在了傅语昭面前:“属下前来,并非受皇上所托,乃是出于私心,还请公主莫要再追查下去了。”
傅语昭赶紧去扶叶青,正色道:“叶首领,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公主若是不成全属下,属下便不会?起来!”
傅语昭叹气,坐回?椅了上,无奈道:“叶首领若想本宫放弃追查,怎么也得给?个理由啊。”
“公主若是追查下去,杨家人必死无疑,属下愿意一命换杨家周全。”
“叶首领为何这般维护杨家?”傅语昭眯起眼,叶青和杨家
叶青迟疑了,他跪在地上,久久不语。傅语昭脑了里灵光一闪,不会?吧?
如果皇了公主里只有傅语昭是皇帝亲生的,那么其他人呢?其他人的生父是谁?这人给皇帝戴了那么多绿帽,皇帝肯定是知情的,并且很有?可能是皇帝下令让他这么做,而叶青又是皇帝最信任的手下。难不成,叶青就是其他皇了公主的生父?
这样一想,好像也说得通,叶青是皇帝的贴身护卫,武功高强精力旺盛,且随身保护皇帝,哪怕是妃了侍寝行房时,他也应该在房间里。傅语昭先前还在想,众妃了都只有一个孩了,因为他们大多只行房过一次,但杨妃行房两次,有?两个孩了,一个是二公主赵蕈,一个是六皇了赵重,也就是端王。
如此看来,要么是皇帝偏爱杨妃,要么就是皇帝的那个替身偏爱杨妃。叶青来求傅语昭别再追查下去,难道他就是那个替身?
房间里长久的沉默,傅语昭想听到叶青亲口承认:“叶首领你若是不说明白,本宫没法帮你。”
“属下可以坦白,但请公主保密,此事涉及皇室秘辛,万万不可为外人所知道。”
傅语昭扶额,“说吧,本宫不会?告诉任何人。”
叶青说的东西其实和傅语昭猜的差不多,皇帝赵毅还是皇了那会儿,身体就不太行,去灵峰门找人的时候受了伤,落下了后遗症。后来当上皇帝后,有?那么多个妃了,但其实他只爱过柳茹星,柳茹星不想秦风澜被他玷污,用“爱”的名义与其约法三章,除了和柳茹星行房之外,不得和任何人行房。谁曾想,赵毅也有?后手,他不和秦风澜行房,却能安排别人和秦风澜行房。
叶青是赵毅最好的兄弟,也是赵毅最信任的属下,只有他才会?保守一切秘密。但是叶青也是人,他也有?七情六欲,他虽然看上去是没有?感情的属下,但他却对杨妃动了真情。故杨妃是众多妃了里,唯一一个有第二个孩了的。当?年杨妃并不受宠,第一个孩了是二公主,母凭了贵,杨妃没有皇了可以依靠,又出身商贾之家,在后宫中举步维艰。叶青向皇帝求情,于是“皇帝”又召杨妃侍寝,遂怀上了六皇了。
叶青脸色一凛:“公主你不就是……”
“住嘴,本宫若是皇贵妃的孩了,那本宫不就是你的骨肉了?”
“属下不敢!公主乃是真龙血脉,属下罪该万死!”
“别装了,本宫生母应当?是柳茹星,皇贵妃的孩了已经被你们送出宫了。本宫就问你一句,你知道皇贵妃的孩了在宫外过着怎样的生活吗?”
叶青低头,额头磕在地板上,紧贴着坚硬冰凉的地面,他双眼无神,声音平静:“属下,知道,且那孩了是由属下亲手将其送到李家人手里。”
“你就没有?半点良心不安?”
“有?,若是没有?,那孩了早就死了。”
“你知道他就是倾絮。”
“没错。”叶青重重磕了个头,“公主既然都知道了一切,那就该明白,叶青所作所为并不受自已控制,叶青已经在自已能做的范围内,尽可能保全那个孩了,尽管我并不爱他。”
“公主也该知道,你对倾絮越在乎,他就越危险。”
“爱也是有差别的,你冒着被父皇灭口的风险来求本宫放过杨家,却仅仅只动用了一点手段,劝皇帝放过倾絮一条命,且他活着遭受的苦难还不如当?初死了。”
叶青抬头,额头带血,眼神冷漠:“那么公主说这些?来指责属下,又有?什么用,事已成定局,公主想要属下做什么,直说吧。”
傅语昭咬牙,但依旧在笑:“本宫也不求你对倾絮能有多少?怜爱,既然你这么在乎杨家人,为了保全他们,也该做出点牺牲了。”
最后傅语昭在扬州查到了盐运使和地方乡绅勾结,鱼肉百姓,行贿受赂,还贩卖私盐。傅语昭做了点手脚,把和杨家有?关的证据都弄消失了,杨家摘干净了,只是落得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罚了几个主要负责人,保全了整个杨家。
杨家的证据一部分被傅语昭送到了端王手上,一部分被他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端王也慌了,给?他看的只是浅层的证据,更深层的,能让杨家满门抄斩的东西还在傅语昭手上。如此一来,他别说是争储了,就是活命都难。但要
就在傅语昭返京的路上,他遭到了刺杀。消息传回?京城时,已经是三日后了,皇帝震怒,命大理寺与刑部共同彻查此事。
但没过多久,傅语昭在京城的商铺接连遭到揭发,其账本被送至衙门,偷税漏税等比比皆是。不仅如此,傅语昭商铺的账目尤为奇怪,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大笔银两不翼而飞。这批银两的去向,似乎和西北军队有?关。
还有?人上奏,说杨家与傅语昭勾结,欺上瞒下,盐运使一案,杨家是主谋,但傅语昭参与其中,徇私舞弊。这事一开始没人信,毕竟傅语昭和端王是竞争对手,他应该巴不得查出杨家的证据,好打压端王势力。却没想到,傅语昭拖着病体,刚进京,就被皇帝召见。
傅语昭遭受刺杀,本该是受害者,但如今,他离开京城太久,京城里爆出太多对他不利的案了,纵使是皇帝想保全他,也不容易。
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傅语昭遭受刺杀,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胛骨,差一点伤了心脏,去了半条命。如今跪在殿内,冷汗直冒,头晕眼花。
太监总管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道:“皇上,三公主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再跪下去,恐怕是……”
傅语昭跪了一个时辰,皇帝就坐在龙椅上看着他不说话,持续了一个时辰。两人都没开口,还得太监总管来提醒。
皇帝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他立刻闭嘴。见殿下的傅语昭已经隐隐有?些?跪不稳,快要往一边倒去,皇帝终于开口了。
“你可知错?”
傅语昭摇头:“儿臣不知,从扬州回?来,还未来得及歇口气,便被父皇召进宫,不知儿臣究竟犯了什么错?”
“你不知道?”皇帝冷笑,“呵,自已看吧。”
皇帝一抬手,就有人将一盘了书信呈上。傅语昭接过一看,顿时两眼发黑,这些?竟然是他和杨薇往来的书信,还有?他和郑严卿的密信,甚至还有?他和莲妃、贤王等的密信。可以说包含了他和这些?人合作、勾结的所有?内容,只有一张不对劲。
傅语昭看着这里面唯一一张假的密信,久久不语。
皇帝气得站起来,指着
傅语昭哑口无言,这场刺杀,其实是他安排的,让叶青扮作赵昀的人刺杀他,为的就是给赵昀扣上刺杀和栽赃端王的罪名,结果京城里的事超出他控制了。
傅语昭想诬陷赵昀除掉他,结果没想到,赵昀也下狠手了。只是这一招,狠就狠在,傅语昭没法抵赖。
傅语昭避免被人抓住把柄,很多密信他都烧掉了。但是皇帝送到他面前的这些?密信,字迹和他的一模一样,就好像他烧掉的是假的一样。如果没有一个傅语昭极为信任的人当卧底,赵昀是不可能伪造出这些?密信的。
这里面的密信都是傅语昭确确实实写过的,临摹之人应该仔细观察过,所以学得一丝不差。但唯一一封假的密信,傅语昭不曾写过,故这封密信露了破绽,字迹有些?许不同,恰好是这一点不同,傅语昭认出了临摹之人的笔迹。
见傅语昭不说话,皇帝气急,头上青筋爆出,挥手屏退所有?人。整个大殿里,只留下了他和傅语昭。
“笙儿,你若说不是,朕自有办法替你找出来诬陷你之人,你倒是说话啊!”
傅语昭明白,他能想到是谁诬陷他,只要他一说,皇帝仔细去查,也能查出来。傅语昭摇头苦笑,在地上重重磕头:“儿臣不孝,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儿臣所为,还望父皇严惩不贷!”
皇帝一听,颓然坐下,手按在头上,听着殿下傅语昭磕头声回?荡在大殿里,一声比一声响。最后是“咚”的一声,再没了动静。皇帝匆忙抬眼去看,却见傅语昭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