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小夏的不停催促中,翠儿挑起木桶,小跑去挑水,洗衣,更是在小夏的喋喋不休里,她只知道加快步伐,只知道城门要关了。
于是,当排到长长的进城队伍最后时,她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一个能不能进城,前头人能不能快些,在终于到自己时,在面对衙差时,那股神经才转过来。
放开稳着扁担的手,她掏啊掏的,却手抖得打不开暗袋。
“细嫂,你快些啊”小姑娘匾嘴,换了边“肩膀好痛”
听到小姑娘的催促抱怨声,翠儿想应声却张着口发不出声音,想快些将户籍拿出来却发现自己将暗袋细线扯成了死结
看了眼天天催的小姑娘挑着的那大大木桶里的半桶水,衙差摇摇头摆手。
终于等到这个手势,小姑娘颠了下扁担大步向前,嘴里更是嚷嚷着“细嫂,你快些,别影响大人们关城门”
“哦··啊~”退出手,翠儿扶上扁担,紧跟着李小夏的身影穿过关卡。
心嘭嘭嘭好似要从口里跳出来,脚步更是有些踉跄,水桶摇啊晃啊,水滴嗒嗒溅落,但最终,她坚持下来了,成功的转进了巷道。
空空的巷道不见人影,小姑娘白着脸,抹了抹额头的细汗“细嫂子,好了”
神经的回头看了眼,见没人跟上来,翠儿那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抖得筛糠的说“吓死我了”
想象与现实是不同的,她有在万全的准备也抵不过她自己不争气。
在衙差面前时,她满心都是别看我,然而,带着斗笠,遮着布巾的她却整个脑子都是衙差们的目光。
要是在不放行,她怕是就过不来了。
每天都在练习,更是不停麻痹自己,说自己可以,但真正面对时依然觉得紧张,依然感到害怕,依旧慌乱了的小姑娘越瞧细嫂子越不放心。
心想着自己刚才有多紧张可不能说,两个月后还得出去,不能让细嫂子有心理压力。小姑娘转头带着人往租住房去,同时说道“我开始时也很害怕,可天天见,都没感觉了”
“我要是天天见,准出大事”目露恐惧的翠儿,连想都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
从声音里听出了翠儿的惊恐,小姑娘更加快速,遮掩自己不同寻常的语调“所以,我四嫂才让我们待城里啊”
“李四嫂太有先见之明了,若让我在来一次,我准抖得自己暴露”还好,还好小夏可劲催她,让她少了些紧张,不然,今天怕是不能这么顺利。
心头大石落下,翠儿猛的意识到,李小夏这小姑娘沉沉稳稳的,不是这样的急性子。
心思一转,她总算了明白了过来“多亏李四嫂明智,若让我慢慢来,准露馅”
没想到翠儿这么快便发现了,小姑娘内心哀嚎一声,嘴硬“那里能慢呀,我们都在最后了,在墨迹就进不了城了”
现实确实是两人在队伍的最后边,她们之后已经没人,而衙差已经准备关城门。
一时间,翠儿有些琢磨不明白了。
“这边,细嫂子,这边过去在转两条巷子就到了”
····
在城里的两人顺利进了铺子时,江边一众眺望着府城方向。
都饿了,但没人有心思去祭奠五脏庙,就这么一个个跟望夫石一样紧盯着城府方向。
当然,她们的盯并非光明正大的,而是挤在帐篷里悄悄的往草帘子缝隙外瞅。
没有因为交给小姑娘催字诀就百分百肯定她们能成功的秦望舒,自然也是其中一员,只是,相比一心等到明天早上进城确定情况的其它人来说,她更机智点。
在夜幕完全拉开,月亮高挂时直起身来“好了”
“?”好了,她怎么知道的。
所有人将目光聚集在了她身上,同时,眼神透了出疑问。
黢黑的帐篷里什么都看不见,但秦望舒却毫不怀疑此刻众人都在看她。
摸黑起身来到角落的火塘边,她边烧火边说“最近城门都是戌时关的,现在,月亮都那么高了,差不多亥时二三刻”
“以城门口到江边的路程,在以城门到府衙的路程,府衙里大人们的办事效率来说,此时,衙役应该到江边了”
被抓,衙役到江边的时候却不见人,这只表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她们成功了。
第一时间,双手合十,关婆子只管感谢老天“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呼~”关二婶夸张吐息“都开始想大牢什么模样了”
看着自家婆婆,二房大媳妇呐呐无言。
心头却道果然是婆媳,想的事情都差不多。
对于秦望舒,女人们可以说是完全的信任,当然,对于她,各位当家的也是一样的,只是,相比女人,男人们考虑得到的问题更多点,于是,当女人们有条不紊的煮饭时,男人依然保持窥视的动作,当栗子粥煮好时,一个个移到屋外看着路口。
终于,吃完粥时,月上中天,他们心落了一半。
之所以只落一半,那是做着最坏打算的。
比如,今天晚上知府大人没空,比如,今天衙差们遇到大事,没空过来,将事情压着,在比如,两孩子咬牙扛下所有罪责。
“老四媳妇”直接就睡不着,更觉得大家都睡不着的老财爷爷,一见女人们收拾好,便开口。
本想今天晚上就离开的秦望舒,见各家当家的忧心忡忡,深知今天走不了,便放弃了今天离开的打算。在一瞧各位半点睡意都没有,只能走过去。
“老财爷爷”
老财爷爷点头后示意家里儿媳妇,孙媳妇们“你们都过来”
没有迟疑,女人们都聚了过来。
“能坐的都坐着吧,仰着头不舒服”
老头都这么说了,说敢反驳,就着另一张破草席,关家两妯娌坐下,各自身后站着各自的儿媳妇,孙媳妇。
“老四媳妇”关婆子向秦望舒招手,拍了拍身边位置,而后示意背后的儿媳妇,孙媳妇“都坐着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都歇歇脚”
才想自己是跟年轻人一块儿站,还是厚着脸皮坐下时,关婆子出了声,下一秒就听她安排自己的后辈,秦望舒便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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