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捂着胸口,只觉得胸口闷的透不过气,她牙一咬,干脆胡扯道:“我嫁妆没了,老爷不要再打主意。”
“没了?”苏文峰一时回不过神,“什么意思?”
“我给苏樱做生意去了,又给她置办了两处宅子,几处田产,没钱了。”
“你……你……”
“我,我怎么了?嫁妆是我的,我有权决定怎么使!”俞氏忍无可忍,心里油煎火烤一般,“你天天就知道你那娇娇,娇娇!你那娇娇可马上就是慕王妃了,以后荣华富贵,吃穿不尽。我那女儿多可怜,指不定就嫁不出去了,我不给她留点,后半辈子她能依靠谁?”
“那都是她自己作践的!落得什么下场都怨不得人!”苏文峰一通乱吼,火气也是噌噌往上窜。
俞氏听着他如此护短,怨毒的话,只觉得脑子嗡嗡乱响,半响她才找回自己的神志,她不明白,同样是他的女儿,待遇差别怎么能如此之大?她庆幸自己现在还活着,还能为苏樱谋划一二,她若死了,真不知自己那可怜的女儿会过上什么日子,怕是这苏府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俞氏气得差点一把揪烂帕子,同时又觉得苏文峰很蠢,蠢得很彻底,明知她心疼女儿,还一味贬低苏樱,那眼神口吻里的嫌弃鄙薄毫不掩饰,一脸刻薄,她真不该对他还抱有什么幻想!
他越是容纳不得苏樱,他和苏玉娇越是什么都别想从她这里得到!
俞氏咬牙切齿,“作践自己?她是作践了自己,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一直抓着她的错处不放,这便是你当父亲的所作所为?你真是她亲爹?你读的圣贤书都去哪儿了?这话若是旁人说,为人父母的尚且维护她的闺誉,你却生怕别人不知晓,自己不体恤,倒先作践起来了!这话若传到她耳朵里,该如何看待你这父亲?”
“苏文峰,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樱儿至亲至爱之人?”
“她是有错,可她千错万错,她都我的女儿,即便她错了,我也会给她善后,不劳烦你操心,你只需管好你那个宝贝女儿,讨好了她,跟着她一道荣华富贵便是!我俞氏虽不是出自书香世家,也不是家财万贯,可我也不稀罕你们的富贵!”
“为了你那个宝贝女儿,为了这点银子,你竟也舍得下脸打我嫁妆的注意,也不怕传出去叫人笑掉你的大牙!戳你脊梁骨!”简直丢光了祖宗,丢光了读书人的脸!
她俞氏出自武将世家,虽不会半分武艺,宁折不弯的骨气还是有的,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俞氏的话,听得苏文峰额头青筋乱跳,却是一句也没法反驳!他被俞氏说得面上无光,脸色铁青,打一个女人嫁妆的注意,这传出去确实有失体面……可他不是找她商量吗?她到底在发哪门子火?
苏文峰强压下上窜的心火,思绪一片纷乱,他将茶盏重重一掷,起身也赌气道:“不给就算了,除了你,我也不是想不到法子了!以后你娘家的事儿,但凡求到我,自己也掂量掂量!”
俞氏听的心头猛跳,这男人狠起来,果真不是个东西!成婚这么多年,她也是头一次和苏文峰闹得如此难堪,今日话都说出来了,她也不介意说清楚一些,“我娘家远在宁州,我能有什么事情求你?即便求,也求不到你面前!我告诉你,我俞氏只有一个女儿!我嫁妆哪怕只剩下一个子,那也是苏樱的,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
“你是什么人,我清楚,我也不会再来自讨没趣!今日就当我没来过!”
苏文峰恶狠狠的瞪着俞氏,俞氏迎着他的目光,满眼讥讽。
苏文峰离开澄园后,仍旧铁青着一张脸,他和管事一同来到库房,看到架子上收藏的古董字画,他一阵肉疼,他以前的官职并不吃香,不是他不想收受贿赂,实在是没有贿赂可收!导致他为官几十年,落得个一穷二白。
看着架子上的琉璃佛,这个是苏老将军在世时,皇上赏赐的,不能动。马鹿角一对,是苏老将军从边关带回来的战利品,和田玉葫芦瓶,龙凤纹玉镯是老太太曾经的嫁妆……看来看去,哪样都金贵无比,拿哪件都一阵肉疼!犹豫半天,最后他挑了一串珊瑚佛珠,一件前朝的青花瓷,一副《柏文图》,一个云龙纹青花梅瓶。这些东西约莫值个两万银子,今日和俞氏闹翻了,少不得要生他一个月的闷气,他得留点银子在手头,管上平日的一些应酬。
苏玉娇拿到银票后,赶紧让香兰给绾妆阁送去,香兰回来时,有些嘟囔道:“小姐,我总觉得绾妆阁的老板有些熟悉,而且,她也姓苏!”
苏玉娇眸子豁然睁大,“她姓苏?”
一个片段忽然闪现脑海,难怪她会觉得绾妆阁的预售图纸画工眼熟,那不是苏樱的手笔又是什么?苏樱的画工,字迹,她是十分清楚的,一个人伪装得了面貌,却改变不了用笔的习惯!
她赶紧找出绾妆阁给她开的订货字据,一排排找下来,她目光猛然定格在一个玉字上面,苏樱每次写玉都跟写王差不多,不注意看的人就会认错!
果然是她!
苏玉娇一张脸顿时雪白,若真是这样,那绾妆阁是苏樱的,自己岂不是白白送了她八千两银子?
想到那雪花花的银票,父亲给她时,一脸不舍的肉痛感,她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不行,她要把这事儿告诉父亲!
她刚起身,又花容失色的坐下,不成,若是告诉了父亲,岂不是等于让父亲知道,她拿了八千两银子去妆阁里一掷千金?还骗他是做什么萤火虫夜宴?
她眼里冒邪火,呼吸都粗了:好个苏樱,敢算计她!哼,她要去揭穿她!让所有人都看清她的真面目!让所有人都知道绾妆阁的苏老板是慕王府休弃的那个废妃苏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