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语气没有变化,看向穆十四娘的眼神却变了,可惜对方根本没想抬头,也不在意他的回应。
等马车停下,穆十四娘径直说道“十五郎,我就住这附近,你若要寻我,还是在这里的掌柜处留信即可。”
说完下了马车,跟洛玉瑯招呼都没打,也没理会十五郎担忧的眼神,独自朝着洛府的方向走去。
经过木花坊时,虽然想进去叙叙旧,却知道现如今已经回不去了,在牌坊前发了会呆,又发现洛府她也不想回去。
京城的街面上依旧繁华,在她眼里却不及江宁府温暖,在那里,一切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她可以用另一种身份坦然与人相处。
最后在头次元宵观灯的廊桥上停住了,时光荏苒,不过三年而已,好象一切都变了,又好象一点没变。
“在这做什么?”洛玉瑯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她的宁静,回头问他,“你不是要与十五郎喝茶吗?”
“你突然离去,就算他想喝,我也无心陪他。”洛玉瑯专注于她脸上的表情,可是除了落寞没有其他,“在想什么?”
“没什么,难得有机会,想来旧地走走。”穆十四娘敷衍过后,“天好像要下雨了,尽快回去吧。”
洛玉瑯知道以他的身份,不能在此处纠缠,“马车停在那边。”穆十四娘顺着他的指引看去,点了点头。
等上了马车,她已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洛玉瑯也难得地沉默了,没有像以往那样急切地询问缘由。只在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提醒她,“粘得太久,又会痒了,先去洗脸,我等你吃饭。”
“现在已经痒了。”穆十四娘老实承认。
晚饭时,虽然两个人都装做若无其事,可气氛就是十分尴尬,穆十四娘不想讨论此事,所以不想无故先行离开。
洛玉瑯也似乎添了心事,坐在那里发着呆。
“等望仕婚事过后,我就直接与他说,我中意你,希望他成全。”穆十四娘默默回望着他,依旧不喜不悲。
“我只是不能成亲,并非不能订亲。”洛玉瑯坦然回望,“我想要望仕明白,我并非闲人,我有事没事找他,确实另有所图。”
“你就不怕他不同意?”穆十四娘的态度让洛玉瑯皱了眉,最后说服自己不与她计较,“我不是占了先机吗?”
“有道理。”见她打算起身,拦了她问道“比起以往没心没肺的你,我更喜欢现在眼有忧色的你,起码能让我知道,你心中有我。”
“我并没否认啊,为何还提?”穆十四娘的话并未让洛玉瑯安心,虽然她借着身形的优势,低头回避着,洛玉瑯依旧低头看她,“我只想让你明白,我心始终未变。”
“我明白。”穆十四娘终于抬头望他,眼中一片清明,“你为我取名施行,不正是寓意但施善行,莫问前路吗?”
“我为你取名施行,是因为我字恩德,取施行恩德之意。”洛玉瑯说完,看着穆十四娘眼神渐渐变化,撇了撇嘴,“还有何话说?”
被他看透心事的穆十四娘转过身去,好掩饰住眼中的热意,却被他扳了回来,“你可以怀疑天下,也不必怀疑我。你或许可以离开我,可我已离不开你。你可以转眼就去和别人谈笑风声,我只要一离了你,就日夜忧心。忧心你过得可好,忧心你是否又在感怀身世,还要忧心哪位胆肥的又在打你的主意。所以,你可以随意放肆,唯独不能猜疑我对你的心。”
穆十四娘无言地摇了摇头,却晃落了几滴热泪,等洛玉瑯捧起她的脸,早已满眼泪水,无语凝噎。
洛玉瑯轻叹一声,将她搂入怀中,“记得上次这样搂你,还是在苏城别院,不过一年,你竟长高了许多。我算不算苦尽甘来,守得云开?”
“从此以后,再不要为我流泪,让我觉得自己实在无用,竟不能护心爱之人周全。”洛玉瑯本想开句玩笑,但穆十四娘的泪水已经浸透到了他的内衫,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希望她哭过之后,能开心起来。
将心中的情绪宣泄之后,穆十四娘擦去了脸上的泪痕,洛玉瑯默默递上了自己手帕,“干净的。”
见穆十四娘不理他,直接抢了她的丝巾,而后将自己的手帕塞进她手里,“这时才想起,你还从未送过我信物呢?”
穆十四娘不声不响,只是瞅了瞅他的荷包,洛玉瑯会意,“那些可不算,彼时你心不诚。”
“你倒是解释一下,何为信物?”穆十四娘因为刚刚哭过,声音带浓浓的鼻音。
“所谓信物,凭证也。”洛玉瑯如学究一般,摇头为她解释。
穆十四娘向他展开方才递过来的手帕,“空口无凭。”洛玉瑯有些后悔,因为怕麻烦,他所用的手帕皆未绣字。从怀中抽出刚刚塞进去的丝巾,展开一看,上面也是空空如也。
“信之一字,取诚实不欺骗之意。”洛玉瑯重新将丝巾塞入怀中,“我心坦荡,不怕你不认。”
“你给十五郎出了个什么主意?”洛玉瑯看了她半天,最后无奈摇头,他这是遇上了个什么人,前一刻悲天恸地,后一刻就开始盘算。
“他们不离开,我不好与芜阳提及你我之事。”穆十四娘并不满意他的回答,“会伤及我娘亲吗?”
“除非他们改了性子,不然不会。”洛玉瑯说完,怕又会刺激到她,看她的眼神中竟含着忐忑。
穆十四娘扫了他一眼,并不在意,“可惜我还没想好如何装扮之前,不能亲眼所见。”
“已经够可以了,你又要如何折腾?”洛玉瑯心说,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习惯你满脸的胡须,你难道还不满意?
“我觉得胡须有些多,粘起来麻烦,粘一天还会痒好几天。寻思着换个别的胡须。”洛玉瑯松了口气,“只要你再忍耐些时日,就不必如此麻烦了。”
“我与你签的契书中可说好了的,如若是你的原因无法达成,我就不算毁约。”洛玉瑯无奈点头,“漫游放心,爷自然会想尽办法,无论你暂居何处,都能每日为我算帐。”
“你不该去物色新的帐房吗?”穆十四娘扫了他一眼,洛玉瑯眼神莫名,为她话中之意,“不必了,男主外,女主内,说的不正是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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