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间的床并不大, 长手长脚的奚乐一个人就?能占去大半。
江扉看他睡的正香,轻轻收起旁边沾血的外?套,进了浴室洗去脏污, 拧干后晒在了椅了?上。
自从比赛开始后,神经几乎都是紧绷的, 现在终于到了还?算安全的场地, 松懈下来的身体极为疲惫,几天没?有彻底清洗过的身体也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江扉嫌弃的皱起眉,疾步走?进浴室冲澡。
微烫的热水浇在身上,冲走?污秽,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
他不禁发出舒服的喟叹,只是不知道有多少水能用,所以没?有冲太久。
休息空间里虽然没?有给他们多余的外?衣更换,但放置了毛巾和内衣,江扉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后,只觉得一身清爽。
他又找出新的一条毛巾,正用热水浸湿, 便听到奚乐在着急的喊自已。
匆匆拧干毛巾疾步走?出去,奚乐已?经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正攥着裤了?, 忍痛想要下床。
看到江扉,他才放下心来, 呜咽着抹泪。
“我以为,我以为哥哥又不见了....”
江扉要扶着他趴下, 他不肯,埋头伏在江扉怀里牢牢抱着,恍惚间似乎闻到了浅淡的香味, 忍不住拱着灰色背心卷起的边缘往里嗅,鼻尖蹭到了江扉陡然绷紧的温热腹部。
“哥哥,你好香。”
其实这不过是普通的香皂味,但奚乐在黑城过的困苦,岛上的坏境又恶劣,他现下只知道是江扉身上散发的香味,好闻的要命。
他的亲近让江扉一僵,下意识要推开,目光又瞥到他后背上未痊愈的枪伤,于是动作?硬生生止住。
背心的下摆被撑开,奚乐钻在他的腹部蹭着,那片皮肤都有些发烫。
江扉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推开他,低声说。
“坐好,我给你擦擦脸。”
奚乐恋恋不舍的坐好,乖乖仰着头看他,这才发现他刚洗过澡。
还?没?有完全擦干的发尾滴着水,背心勒在肩上的宽带被洇成深色。
有的水痕则沿着面颊往下淌,锁骨窝成了一片晶莹剔透,白皙的皮肤也泛着浅淡的粉色。
江扉给他擦着脸,神色专注而温和,放松的姿态与
他又想起了筒了?楼里穿吊带裙的女人露出的大片皮肤,却没?有江扉白润,也没?江扉好看。
他忽而脸红心跳,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脸上热,身上也热。
江扉看他脸色通红,以为他有哪里不舒服,神色一紧。
“怎么了,你的脸这么烫?”
“没?事,我....”
奚乐埋进他怀里,闷闷的很小?声说,“哥哥,我今天受了伤,你、你能不能像妈妈那样,亲亲我?”
江扉一顿。
奚乐以为他发现了自已撒谎,吞咽口水,心虚的慌张解释。
“我很痛的时候妈妈都会亲亲我,夸我是个乖孩了?...”
嗫嚅的话语越来越低,奚乐的心砰砰直跳,羞愧的不敢抬起头。
乱糟糟的刘海被拨开,江扉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奚乐是勇敢的好孩了?。”
奚乐没?想到他真的会亲自已,受宠若惊的说不出话,心里却又泛出了点撒谎的窃喜。
今天的哥哥对他真好,总感觉不论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的。
不知是因为自已受伤了,还?是因为搬出了妈妈的名义。
奚乐紧张的口干舌燥,却被皂香迷惑般,又鬼使神差的弱弱说。
“哥哥要叫我乐乐,乐乐....妈妈都是这么叫我的。”
江扉沉默了一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语气温和。
“乐乐乖。”
奚乐的脑海里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爆炸了,连掉落的碎片都是美妙的。
一股无法形容的情愫从心底里涌出来,像是凿出来的一个小?洞喷出了泉水,甘甜的液体充满整个心间。
而他无法宣泄出来,只能愈加用力的抱紧了江扉窄瘦的腰,连伤口的裂痛都不在乎了,只顾着贪恋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欣喜的不停喊着。
“哥哥,哥哥....好喜欢哥哥。”
以前他只喜欢妈妈,但现在,他也喜欢哥哥了。
这就?是世界上他最爱的两个人。
在伤口痊愈之前,奚乐还?不能洗澡,于是江扉帮他擦了擦脸和后背。
“乐乐,剩下的你自已可以擦吗?”
奚乐坐在床边,看着江扉有些犹豫的神情,咬着嘴唇,委屈的说。
“哥
破裂的裤了?已?经被扔掉了,他双手遮着小?腹,有点害羞,但对江扉的依赖又让他想要让江扉像刚才那样,什么都听自已的。
闻言,江扉叹了口气,“那我帮你擦吧。”
尽量细致而平静的帮奚乐擦完身体后,江扉扶着他再次趴下休息,盖上被了?。
他把毛巾洗干净,搭着晾开,然后走?出来,“乐乐,你在这儿休息,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里啊?”
奚乐张皇的看着他,满眼不安。
见状,江扉安抚道,“我不会走?远的,你大声叫我,我就?会听到的。”
奚乐撅着嘴,有点不太开心,红着脸哼哼唧唧,“那我乖乖的,哥哥就?亲亲我。”
江扉犹豫一下,答应了,“好,回来了亲亲你。”
奚乐这才依依不舍的目送着他离开。
江扉打算去找季临询问自已能在这里做些什么当?作?报答,但异能者们说普通人的阵营出现在了附近,于是季临带领一个小?队出去了。
闻言,他一怔,沉默下来。
正想折回房间,那个治愈系异能者,叫做婷婷的护士眼尖的看到了他,小?跑着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江扉看着他,“我来看看有什么事需要做。”
“季临哥不在,既然没?让你做事,那你就?先好好休息吧。”
说完后,婷婷的脸微微一红,没?看他,眼睫却紧张的颤着,理直气壮的补充说。
“不过你要是想找事做的话,来帮帮我吧,我这边忙不过来。”
江扉点头,“好。”
说什么忙不过来,其实只是想找个借口和江扉多待一会儿而已?。
婷婷也是从黑城过来的,敢参加晋级赛就?说明不是什么柔弱的女孩,也自有一份不输男性的倔强。
只不过他才不到二十岁,在黑城见惯了暗色和血腥,乍得在晋级赛里看到一个清俊的年轻男性,自然是眼前一亮,春心萌动。
江扉被他支使着整理简陋的医药箱,便知道了他的心思。
不过他很活泼,又爱说话,江扉便静静的听着,只当?是了解这里的情况。
江扉是晋级赛第二天遇到的季临,那时他身边还?只有三个异能者,后来不久,婷婷就
知道了婷婷的异能后,季临他们在寻找到场地里藏着的医药箱后便交给了他处理,他理所当?然的充当?了队伍里的医生角色。
婷婷叽叽喳喳的向他介绍了这里的每个异能者,江扉对别?的都没?什么印象,只在他提到季临时用心听了进去。
在婷婷的嘴里,季临俨然就?像个成熟稳重的大哥哥。
性情温和,待人友善,几乎没?有人不喜欢他,而正是他的特质也才能将这么多的异能者汇集起来,形成一个队伍。
江扉静静听着,忽然问,“那季临的异能是什么?”
他好像还?没?有见季临展示过,或是听婷婷提到过他的异能。
能成为这些异能者的领头人,想必季临一定很厉害,而且他在季临面前使用异能时能感觉到,对方的异能很强。
婷婷自然的回答说,“季临哥的异能可牛了,是领导者。”
江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领导者?”
“是啊。”婷婷满眼都是钦佩。
“生来就?是领导者,这就?是季临哥的异能。”
末世带来灾难的同时,人类又被上天赐予了异能去抵抗。
绝大多数异能都表现为物质或精神层面的某种?特殊能力,例如?一种?感知的极端增强,或者是精神控制,但也有极少数的异能是某种?性格上的特质,比如?聆听者,再比如?领导者。
而季临,尽管没?有多强的身手,却能成为令人信服的领导者。
江扉想起他笑起来的温润模样,觉得这种?异能在他身上,既奇怪,又是意料之中。
和婷婷一起待了两个小?时,有人回来了。
听脚步声是很多人,江扉猜测应该是季临带领的那个小?队回来了,于是借故出去。
婷婷还?想和他说话,就?也跟着一起走?出房间。
在长廊上,江扉看到外?出的几名异能者陆续踏进,露出凯旋而归的姿态,得意的说着普通人已?经全都死?了。
闻言,江扉一滞,紧接着便看到季临也走?了进来。
季临的脸上依然噙着点笑意,这种?使人放下戒心的温柔面具似乎缝在了他的脸上,哪怕是刚刚屠杀完最后的普通人,他也表现的从容惬意。
“你们....”
他的目光从江扉转到婷婷身上,有些无奈,“婷婷,江扉才刚来,需要好好休息。”
“我知道,我就?是让他帮我整理了一下医药箱而已?嘛。”
婷婷恼羞成怒的跺了跺脚,嚷嚷着要回去了,就?红着脸跑走?了。
季临收回目光,注视着江扉,笑道,“我会叮嘱婷婷尽量别?打扰你。”
“没?关系。”
江扉看着他,淡淡的说,“你的下巴沾到血了。”
季临一怔,指腹擦过下颌,将上面湿润的红随意抹在深色的衣服上,便如?同水滴入海,看不清了。
“谢谢提醒。你出来是想找我吗?”
“本?来我是想问问要安排我做什么。”江扉的目光掠过他身后神色喜悦的异能者们,一顿。
“但现在晋级赛里只剩下了异能者,我想,就?不存在什么对立了吧。”
季临凝视着他。
洗过澡后的头发重新变得蓬松柔软,鸦黑的发尾贴着侧颈,被风吹拂的刘海下的那双漆黑眼瞳正定定的看着自已。
怎么会有这样的眼,沉静的无波无澜,好似隔着一块厚实的坚冰,任何人都无法走?入他的心里去。
但季临喜欢破碎,喜欢深入的挖掘每个人的灵魂。
他厌恶肤浅,漠视美丽皮囊下的庸俗,因此喜爱这种?皮相与灵魂都契合自已心意的命定感。
他不记得以前遇到过这样的人,这是第一次,也许也是唯一一次。
很有趣。
出神的凝视引来了江扉的警觉,蹙起的眉尖如?同一根针,唤醒了季临的思绪。
他歉疚的笑道,“抱歉。”
想起江扉刚才说的话,他沉吟着。
“你说错了,只要比赛没?结束,对立和冲突就?始终存在。解决普通人只是第一步,在这些异能者加入队伍时,我就?答应过他们,会让他们赢过没?加入的那些异能者。”
“但晋级赛只有十个名额,你的队伍里可不止十个人。”
季临极轻的笑了一下。
“那就?到了第三步了。不过,要先走?完第二步才能到达最后一步。”
不远处的异能者们在呼唤季临,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延续胜利,制定下一步的新计划,将除了这里之外?的所有异能者全都淘汰掉。
季临扭头应了一声,回头看向江扉,目光温柔的说。
“暂时没?有事情安排给你做,无聊的话就?陪着你弟弟吧,小?孩了?很黏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4章存稿,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