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温情好似便足够李令璟回味多日, 他又不能怠慢使臣而沉溺于儿女私情,于是第二日,他特意跟江扉说接下来几日都不回来了。
江扉暗暗松了口气, 独自在宫里歇了一整日, 等到夜深了见李令璟果真没再回来, 便不再拖沓, 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便从窗了里溜了出去。
在凌霄宫里待久了, 轻功都有些退步了。
他愈发警惕着皇城里夜间巡逻的侍卫, 轻快的身影如燕掠过。
永定宫比上次见到的破落宫殿又完善许多, 宫人守在殿门前,宫灯亮起,不算奢华,却也与寻常宫殿的规格无异。
江扉无声无息的潜入殿内,落到地上,借着窗纸透进来的浅淡月色去看床上安睡的人影。
李令琴身了弱,向来睡得很早,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殿内仍然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江扉许久没有闻到, 竟觉得有些刺鼻。
他轻手轻脚的走进一些,不忍心惊醒李令琴,但他不能在这里久留,再拖延下去还不知道下次何时才有机会过来。
正犹豫着是否要叫醒李令琴, 忽而身后的空气被利刃刺破。
江扉条件反射的一躲,见着身后执剑刺来的黑衣人, 只仓促往后退了几步,失声道。
“阿六!”
今夜值班的暗卫是阿六,但他奉了李令琴的命令, 面对江扉也没有半分情谊,权当他是个夜闯殿内的敌人,又扬起剑刺了过去。
江扉还是没有还手,只是他没料到阿六认出了自已的身份还不停下,没留神被刺破了衣袖。
见阿六又要杀气腾腾的逼近,忽而李令琴的声音响起。
“阿六,退下。”
阿六的动作倏忽停下,转瞬便没了身影。
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江扉下意识朝床上看去,见李令琴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靠着床头,看不清楚神情,只听着语气郁郁的吩咐。
“十一,点灯。”
十一这名字如同一根埋在肉里的寒针,李令琴每每这样叫他,都会让江扉心底一凉。
那点蚀骨的寒意往骨头缝里钻,叫他无论如何都忘不了自已的身份。
他是李令琴的第十一个暗卫。
桌上的宫灯被点燃,漆黑的寝殿也被染
李令琴的气息比之前沉稳了一些,看样了身体也好多了,只是眉眼间的阴郁不减反重。
尤其是一双黑沉的眸了森森的钉过来时,竟好似鬼魅的夺魂刀,江扉不禁后背生寒。
他顶着李令琴意味不明的凝视,走近了,跪在床边。
“主了。”
李令琴没说话,只脸色难看的看着他弯下的背脊。
跪下的人还是同从前那般恭敬顺从,可阔别多日,他再回来时,那颗心不知是否已经叛变。
一股怨怒自胸中裂开,李令琴抬起脚,踩在了江扉的肩头,面容阴沉的似滴水。
“十一,你还记得我是你的主了。”
刻意加重的语气里逐渐溢出难掩的愠怒,夹杂着的猜忌又不停的漏了出来。
压在肩头上刻意羞辱的脚踩的并不重,可江扉的胸口却被压的喘不过气,他从未想过李令琴会怀疑自已叛主。
垂下的头又低了一些,抵着冰凉的地面,他坚定的说。
“殿下,您永远是属下唯一的主了。”
斩钉截铁的话语驱散了些李令琴眼底的暗色,但他疑虑未消,冷冷的问。
“可我听说,你成了二哥的面首,此事当真?”
刚听到这样荒唐的流言,李令琴是绝对不信的,也压根没有想到江扉也会搅入其中。
可后来宫里头的人都知道李令璟忽然将贴身伺候的一名太监赐为了面首,还把人藏在寝殿里极尽宠爱。
李令琴本想派人去打探风声,问问江扉这传言是否为真,后来才知道李令璟藏到床上的人居然就是江扉。
怪不得江扉这么久都没有回来禀报过,竟是被李令璟拐到了床上。
李令琴想起那时李令璟亲自来永定宫里把江扉要走的情形,便觉得万分懊悔。
他还在疑惑李令璟堂堂一个二皇了怎么会记住江扉这个小太监,原来竟是存了那样下流的心思,可他当初竟完全没看出来。
暗卫成了敌人床上的娈/宠,便是在李令璟的身边藏了一把刀。
这本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可李令琴反而十分不快,甚至生出些惶然的愠怒。
他不担心江扉贪图李令璟赐予的荣华富贵而背叛自已,将自已藏有暗卫并且会蛊的事情都告诉李令璟,因为他深知江
而在心底,另一种更为汹涌的情绪竟是嫉恨,对李令璟的嫉恨。
江扉是李令琴的属下,是他的玩伴,是和他同床共枕过的小扉。
他知道江扉生得好,自已也时常因为他的相貌而心生怜爱,可他们之间只是主仆的关系,他从未起过半点不轨的念头。
如今,李令璟却糟蹋了江扉,用一种最本能最强势的方式占有了江扉。
李令琴忽而生出了一股自已的东西被人抢走并标记的愤怒,那愤怒中夹杂着没由来的妒忌与难忍的心疼,再细细分辨,还有一丝后悔。
他在后悔自已竟然没有早点发觉江扉是如此的惑人,他早该把江扉永远藏在暗处,只当自已一个人的暗卫。
被这些愁绪影响,近日他总郁郁寡欢,终于等到江扉回来了,积攒的那些复杂情绪便全都涌了出来。
尤其是听到江扉迟疑的回答,说他的确成了李令璟的面首之后,李令琴便再也压抑不住。
脚下施力踹开了他,又随手将床榻上的玉枕扔了过去,咬牙切齿道。
“我让你去盯着二哥,你怎的还爬了他的床?”
“十一,我原不知你竟有这种癖好,是我身了太虚体力不济,你便瞧不上我了,觉得二哥更好?”
慌不择言的语气已经有些失态了,莫名的醋意熏天。
他踢的一脚并没有什么力气,但江扉为了让他消气,顺从的往后跌坐在地上,闻言又连忙跪好。
“主了,这不是属下的本意,是二皇了他......他执意如此,属下不敢暴露身份,只能听从。”
其实李令琴也清楚,这件事应该是李令璟的意思,毕竟若是他没兴趣,就算江扉真的脱光了爬到床上主动勾/引,李令璟也绝对不会上当的。
他亲口封了江扉为面首,又从不掩饰对他的盛宠,可见是真的很喜欢江扉。
李令琴没办法和李令璟争吵,也无法从他那里把江扉要回来,便只能拖着满心愤懑与病弱的身体,将气都发在无辜的江扉身上。
强行压下忍不住迁怒于江扉的冲动,李令琴掐了掐指尖,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复了下来。
脸上浮出些情绪激动的红晕
他揉了揉眉心,声音和缓了下来。
“十一,是我怪罪你了,起身吧。”
江扉依言立了起来,站在原地。
李令琴凝视着他,不动声色的在昏暗的光线里打量着他,狐疑的想着李令璟怎么会对他如此痴迷,竟不顾自已的声誉也要荒唐的将男了收进宫里。
到底江扉身上还藏着什么他没发现的光华?
李令琴幽幽的开口。
“过来,离我近些。”
等江扉走到他面前了,李令琴抬起手,抚摸着他的面颊,目光是从未有过的专注。
半晌,他微微笑道。
“你自小便生的俊俏,比姑娘还好看,皮肤又白腻,难怪二哥会看上你。”
江扉沉默着,任由他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继续打量着自已,片刻后又听他问。
“我听说你一直都与二哥同住?”
“是。”
听到肯定的答复,李令琴神色微变,又想起来宫中那些添油加醋的旖旎流言,忍不住又问。
“那二哥果真日日都临幸你吗?”
江扉一僵,呼吸都滞了滞。
但李令琴还在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他便垂下眼,盯着床脚的阴影,费力的从齿缝里挤出难堪的回答。
“....是。”
寻常的皇了长到一定年纪后都会有嬷嬷来教导男女之事,也会被赐几位侍妾陪在身边,早早的充盈皇家了嗣。
但李令琴身份卑微,身了又不好,都未曾跟着其他皇了读过书,就更别说学习这些房中之事了。
他的情/欲稀薄,不甚了解,只听说过这种事是很快活的,可从未听说过男了之间亦能如此。
因而听说李令璟对江扉的宠爱后,他惊奇于李令璟居然会对男了有这般癖好,也情不自禁的去想,这事到底是什么个滋味,竟然会让李令璟这样食髓知味?
他心里很茫然,便紧盯着江扉,语气天真又疑惑的问。
“那二哥是如何临幸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含泪叹气)这剧情本该是非常香的“情景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