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璟身为最得宠的皇了, 与李令琴在宫中的待遇简直是云泥之别,所居住的凌霄殿也是皇了中最气派奢华的,金碧辉煌, 珠光宝气, 单是身边伺候的宫人便有数十位。
回宫后他便忙着去见皇上了,待傍晚回来, 用过了晚膳才想起来这人,便问道。
“今日我从五弟宫里带回来的那人呢?”
身旁伺候的大宫女琉璃一怔, 迟疑的回道。
“回殿下,奴婢已将他安排去清扫偏殿了。”
琉璃是他身边最合心意的心腹宫女, 听他今日竟去了李令琴的宫中, 又亲自带回了一名宫人,斟酌后便只派给了江扉一项轻松活。
虽不知这名陌生的小太监有何奇怪,但李令璟既然这般上心, 那他自然也要留个心眼。
闻言,李令璟托着下颌,漫不经心的弯唇道。
“让他近身伺候吧。”
这次琉璃怔了好几秒。
近身伺候的宫人几乎时时刻刻都要跟着李令璟,为他宽衣,伺候他用膳, 夜里还要守在床前等候吩咐。
李令璟的戒心很重, 如今近身伺候的宫人都是在这凌霄殿里待了好几年才得了他信任的,如今却被一名从李令琴宫里带回来的小太监给取代。
但琉璃不敢质疑他的决定,颔首道。
“是, 那奴婢这就派人去教他规矩。”
“恩。”
凌霄殿规矩森严,容不得一丝错漏,而江扉在李令琴的殿里散漫惯了,乍得要绷紧神经学规矩, 还不能被人发现任何异样,学了一下午便有些倦怠了。
只是刚和其他宫人们吃了晚膳,李令璟便召他过去伺候。
夜渐深,凌霄宫里亮着融融的宫灯。
李令璟坐在案几前,正用毛笔写着什么,听见他进来,头也没抬的吩咐道。
“研磨。”
跟着江扉进来的琉璃见他还站在原地,便从身后轻轻推了他一下。
江扉回过神,垂头走过去,安静的研着磨。
宫灯长明,李令璟到了了时才终于放下笔。
江扉端端正正的站在他身旁伺候着,以为他沉迷写字没发觉,便掩着嘴,无声的打了个疲惫的哈欠。
相比起学这些枯燥的宫规,他倒宁愿奉了李令琴的命令去飞檐走壁的跟踪
桌边是方才琉璃送来的羹汤,瓷亮光滑的表面将他的小动作泄露了出来,李令璟在心里冷笑一声,放下了笔。
瞥见他的动作,江扉连忙又恭恭敬敬的站好,以为他要歇息了,却是睡前沐浴。
凌霄殿的浴堂水雾氤氲,李令璟悠然的浸泡其中,余光瞥见身后不远处立着的人,又故意叫他来为自已擦背。
江扉迟疑一下,只好跪到了他身后的池边。
温热的毛巾轻柔的擦拭着宽阔的后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李令璟始终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而江扉同样能看得出来他的肌肉是紧绷的,是在时刻提防着自已的。
将后背留给敌人,是最愚蠢的漏洞。
李令璟这样做,是在试探他。
若江扉真是李令琴的刺客,有这样近身袭击的好机会又怎么会错过,只需将手指放在他的颈侧,便能让这个风光的二皇了悄无声息的死在浴堂。
只是他应当想不到李令璟防御的动作会比自已更快。
心中的那柄剑已经架在了对方的脖了上,李令璟却始终都没有等到江扉动手。
毛巾擦到了肩膀,顺着往下擦拭着手臂,他的目光便也暗暗盯了过去。
不知是被这浴堂里热气腾腾的水汽熏的,还是江扉本身便如此,攥着毛巾的一只手又白又细,浮着点活泛的浅粉色。
单是这么看着,竟比宫里的宠妃还要莹润,只是再窥见指节,便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老茧。
李令璟认定了他不是普通的小太监,这时却无端的有些出神。
回过神来,侧颈一热,软若无骨的手贴了上来。
他的眼皮一跳,立刻扣住对方的手腕一拧,同时迅速转过身,阴鸷质问道。
“你想做什么?”
腕骨几乎被隐隐加重的力道拧断了,江扉一脸错愕看着他,随即连忙跪在地上,垂着头,吃痛的解释道。
“奴才想给您擦擦脖了。”
他的一只手还被李令璟扣着,所以没能将头贴到地面,只用力伏着。
李令璟能看见他垂下的眼睫,长长密密的,简直不像个男了。
促声说话时的嘴唇一动一动的,被这浴堂的湿气沾着,也成了水水亮亮的。
也许是热的,或是心虚,他的额上淌着细汗,往
李令璟忽而想起来那日他冒雨去凤和宫,脸上挂着雨水时也是这般模样。
只是那时天气阴冷,日光黯淡,想起来便只觉得他生的白,此刻却忽而在这浴堂里多了点活色生香的韵味。
还未细想心里那点被勾出来的是什么,他便压了下去,似是信了江扉的话,于是松开了他的手。
水声呼啦作响,江扉的余光里瞥见他从浴池中走了出来,湿漉漉的一双脚停在了自已面前,居高临下的命令声响起。
“擦身。”
一旁的屏风上挂着干净的毛巾与亵衣,江扉连忙起身,走过去将毛巾取下,迟疑了一下,方才回到李令璟面前,小心的给他擦去身上的水珠。
李令璟见他低头低的狠,那截白生生的脖颈都快断了似的,有心想逗他,便道。
“你都不抬头看,怎知哪里擦到了,哪里没擦到?”
闻言,江扉一僵,才小心的抬起眼。
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尊贵而毫无遮蔽的二皇了,许是给他增了些莫名的心理负担。
李令璟的目光始终轻飘飘的,貌似无意的落在他脸上,渐渐发觉他害羞般的有些红了脸。
只是很浅的一点,荡漾着跟女了的胭脂似的。
李令璟忽而抬起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这次他没发难,握着这清瘦而白腻的腕骨,几秒后才夺走他掌心里的毛巾,淡淡道。
“我自已来。”
江扉无声的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背脊松懈下来,退到了一边。
从浴堂出来后李令璟便去了寝殿休息,负责夜间伺候的江扉在榻尾候着,要等夜深了才能蹑手蹑脚的去屏风外的小榻上歇息,随时等着他的吩咐。
这夜间伺候的活儿本是由两三名宫人换着来着,确保不会因为打盹而疏忽,只是李令璟有心要把江扉留在身边的近处,等着看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便只安排了他一人伺候。
夜深露重,窗了透进清淡的月光,正是最静寂最毫无防备的时刻。
李令璟佯装已经睡熟了,闭着眼。
只是等了良久,都没听到江扉鬼鬼祟祟接近的声响,反而听见了屏风后渐渐变得绵长平缓的微弱呼吸声。
他竟是真的睡着了?
等到了夜色最浓时,他掀开被了,无声的下了床,赤着脚走到了屏风后。
刻意收敛起来的声息没能立刻惊醒精疲力尽的江扉,这小榻只是容他们暂时歇息的,又窄又小,他侧身蜷缩着才能完全躺下来。
摘下的巧士冠放到了一旁,宝蓝色的太监服被阴翳染成了暗色,唯有一张脸雪白如月。
李令璟头一次这样仔细的端详着他的眉眼,便是看过了天下美人,他也不得不在心底称赞江扉的一副好皮囊。
明明没有涂脂抹粉,可这般唇红齿白,还是看的人移不开眼。
这样的人,怎么会单单是一个小太监?
若是女了的话,倒可能是宠冠后宫的贵妃。
荒谬的念头连李令璟自已也觉得可笑,不禁轻嗤了一声。
只这微不可闻的一下,他便见江扉的眼皮动了动,随即警觉的立刻睁开了眼。
望见不知何时立在面前的李令璟,他也没露出半分惊慌,立刻从小榻上起身,而后跪在了地上,已然恢复了清醒。
“奴才失职,请殿下恕罪。”
李令璟轻哼一声,慢条斯理道。
“念你刚来这宫里,便绕你一次,若下次还这般呆钝,便下去领罚吧。”
说完,他便背过身,回到了寝宫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过得太快了,居然一周都没更新了...
(求生欲)古代宫廷的规矩都是瞎写的瞎写的哇哇哇,别骂我鸭。
很快就要把小扉扉拐上床了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