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来自南明中学的三人旅行团在客栈里吃早餐。
景澄和秦炎莫名其妙地看着傅乐喝一口粥停顿一下,仿佛已经陷入了思考,脸上时不时闪过犹豫, 怀疑,奇怪等复杂的神色, 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景澄嘴里嚼着油条,又喝了一口鲜榨豆浆, 问道:“他怎么了?”
秦炎瞥了傅乐一眼,不在意地道:“说是做了一晚上的梦,虚成那样,估计是累着了吧。”
“噗——”
一口豆浆混杂着还未嚼烂的油条和咸菜渣滓被景澄喷到餐桌上, 紧接着便是被呛到的咳嗽声。
正坐在对面刚好被喷出的豆浆溅到脸上的傅乐:“……”
秦炎眼疾手快地将桌上的早餐挪开位置,拍拍景澄的后背,帮他顺气,嘴里还故意地说:“你看看你, 多大的人了吃个饭还能被呛到……”
景澄推开他的手, 扫了他一眼道:“还不是因为你不正经。”
秦炎抽出几张纸巾把桌子迅速擦了,闻言嘴角翘了一下, 戏谑道:“啧,淫者见淫。”
景澄:“……”
那我也是近墨者黑, 被你们荼毒太深了。
傅乐沉默地用纸巾擦脸,根本不想理这俩人。
他的确一晚上都做梦没能睡好, 不过做得梦不是与“春”有关的, 而是反复梦到他昨晚上撞到人的场景。
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那双幽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怪渗人的。
邪门了, 明明只是惊鸿一瞥,却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要不是因为太过诡异,他还以为自己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更可怕的是,大概是昨晚上梦里看得多了,他甚至觉得这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哎?你们说……”傅乐迟疑道,“我要不要去附近的寺庙或者道观拜拜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好像有东西跟着我。”
景澄见他脸色苍白、神色恍惚的模样,无奈道:“你这是经常熬夜导致的身体虚,神经衰弱产生的错觉,你晚上别在熬夜,熬夜伤了精魄,多戴几天护身符就好了。”
当然也有傅乐昨晚上撞了邪祟的缘故,未免吓到他,景澄没说。
秦炎管服务员要了一碗红豆汤,推到自己的发小面前:“给,补补。”
傅乐:“……我昨晚不是!”
秦炎敷衍地点点头:“知道,你昨晚没撸。”
傅乐:“……”擦。
他们旁边桌子坐着的是几个年轻人,突然“噗嗤”一声,哈哈笑了起来。
眼神还时不时朝着他们的方向瞟。
景澄心说这饭简直没法吃了,正要开口让两人说话注意一点,熟料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了。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顿时愣住了。
派出所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
.
凌晨四点半左右,天色将明。
太阳还未出来,整个古城都笼罩在迷迷蒙蒙的雾气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哒哒哒……”
这是细高跟鞋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的声响,同时伴随着一阵拖动行李箱的声音,一个推着皮箱穿着时尚的年轻女人,从小巷里匆匆走出来。
突然,她停顿了脚步。
女人眨眨眼,抬了抬手似乎想做什么动作,环顾四周,见外面雾蒙蒙的,顿时又放下了手。
随即她张开“血盆大口”,打了好大一个哈欠。
打完哈欠后,她继续朝前走。
大雾很浓,空气都是潮湿的,闷闷的让人呼吸不畅。
而且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腥臭味,融进潮湿的空气里,越发令人恶心反胃。
女人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语气不好地说:“喂?师傅你怎么还没到啊,我这高铁要晚点了,这不是耽误事么?你能不能快点啊?”
电话里的人连连赔罪:“实在不好意思,没想到今天有大雾,十分钟内肯定到。”
“那你抓点紧,我的票还没取呢,一个小时内必须要到车站。”女人道。
挂了电话,女人小声骂了几句脏话,把手机塞进包里,推着皮箱继续朝前走。
熟料她还没走几步,皮箱就被一个障碍物给挡住了,女人心想谁这么没素质往大街上扔垃圾,不耐烦地低头看去,登时愣住了。
足足愣了有半分钟。
她的瞳孔猛地缩了缩,脸上流露出惊骇的表情,红艳的嘴唇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啊啊啊——!!!”
半晌后,小巷里传来女人恐惧的尖叫声。
浓重的雾气并不能阻碍近距离的视线,只见地上的那个“障碍物”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两手两脚被摆成了扭曲怪异的姿势,僵硬的像是被什么人用钉子给固定住了一般。
他的胸口处空洞洞的,边缘处有碎肉和碎骨头,他的衣服上全是血迹,四周地上也全都是干涸的血迹和碎肉组织,分布的很不均匀。
他的眼睛瞪得死大,脸上被溅了几滴血,定格成一个惊恐的扭曲表情。
显然,这里发生了一场穷凶极恶的凶.杀.案。
女人忍不住捂嘴干呕了好几下,她早上没吃早餐,所以最终吐出来的全是酸水。
她的哭喊声吸引了附近居住的人家,还有起早准备开烊的小店的老板和员工。
很快,这里就聚集过来很多人。
……
上午九点,古城派出所。
“你们昨晚十点到凌晨一点在哪里?”警察问。
“旅店。”秦炎沉声回答。
警察低头记了笔记,看向景澄,“你呢?”
景澄道:“我和他一起。”
警察又看向傅乐,“你是来干什么的?”
傅乐欲哭无泪地说:“我们三个都是一起的。警察叔叔,我们都是高中生,绝对不可能是杀人犯啊,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警察严肃地道,“不排除同伙犯罪的可能性。”
一旁的中年女警端着茶盘走过来,给三人一人递了一杯水,瞪了男警察一眼:“你别瞎说!吓着几个孩子。”
男警察摸摸鼻子,轻咳一声道:“这仨小孩昨天也来过,跟死者有过冲突。”
秦炎愣了愣,喃喃道:“原来真是他死了……”
不至于吧,昨天送到医院时还叫的老大声,生龙活虎的。
不过是断了几根肋骨而已,怎么可能死人呢?
景澄沉默不语,心说那邪道应该是受到反噬了……没想到居然反噬的这么快。
他看了看秦炎,果然他的印堂处的晦气已散,恢复正常了。
看来那邪道的确死的透透了。
不过杀人犯的名头他们绝对不能背,那邪道本就气数已尽,是必死之相,要不是有秦炎,他用不着等到晚上就该死了。
景澄认真看着男警察,道:“我们昨天晚上一直在旅馆里,没出门,旅馆老板可以给我们作证。”
傅乐连忙点头道:“就是就是,你们快点把旅馆老板找来。”
男警察道:“已经派人去请了。”
秦炎皱眉道:“他昨天不是在医院吗?医院没有监控录像?”
“死者昨晚不在医院。”男警察看了他们一眼,道,“案发地点距离医院很远,而且附近的一百米以内的监控全都坏掉了。”
三人:“……”这么叼?
傅乐灵机一动,迅速道:“我们都是从外地来的游客,根本就不知道监控在哪里,监控不是我们破坏的。”
其实男警察也不认为秦炎三人是凶手,一来正如他们所说,三人都是外地过来旅游的学生,即便白天有过口角之争还动了手,也已经在他们这里留下案底了,晚上就去杀人还将人曝尸荒野……有脑子的应该都不会干出这事。
二来则是死者的死状惨绝人寰,是被暴.力挖了心脏,还碾碎了浑身的骨骼。通过他们派出所里专家的心理侧写来看,凶手是个没有人性的家伙。
而这三个小孩家庭条件优越,气质单纯,从外表上看,的确不符合侧写的描述。
尤其是这个一直说话的学生,由内而外散发的傻气简直扑面而来。
以他从业多年的经验来看,如果这小孩是装的,那奥斯卡影帝都要甘拜下风。
男警察最终犹豫了一下,道:“不管怎么说,你们现在都是嫌疑人,在未抓到凶手之前,必须要留在这里。”
此话一出,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他们根本不是凶手,凭什么要顶着这个“嫌疑人”的头衔?
“我们是来古城旅游的,又不是来古城派出所旅游的。”景澄皱眉道,“我可以帮你们抓……”
他话还没说完,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了。
室内众人被惊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扭头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年轻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来人乌黑的短发,俊眉星目,身材修长,一袭淡青色的长袍非但没有不伦不类的感觉,反而与他的气质相称,更显得他风采卓然。
男人淡漠的目光扫过室内众人,最后停顿在景澄身上,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
熟不知景澄也很惊讶,这个人不是……
男警察警惕地看着他道:“你是谁?”
“我姓张。”男人微抬下巴看向男警察,冷声道,“从现在起,这个案子归我们道协来管了。”
道协,也就是道家协会,虽然是民间组织,却有种类似于“有关部门”的感觉。
平日里就是个传统文化交流的协会,不过偶尔会协助公.安.厅解决一些诡异的案子,久而久之,道家协会就被戏称为传说中的“有关部门”。
然而这个组织在民间极为低调,普通的人民大众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协会,只有少数的上层人士才知道。
男警察自然也是清楚的。
事发突然,男警察有些手足无措道:“这……我还没接到指令。”
秦炎看出景澄的神色不对,悄声问道:“你认识这个人?”
然而还没等景澄回答,却见傅乐突然走过去,道:“张哥?你怎么也来了?”
张今淮闻言一愣,惊讶地看着他:“我刚才还没注意,你竟然也在这里?”
景澄和秦炎一同看过去。
傅乐认识的人,姓张,还与道家协会有关……
景澄脸色古怪地说:“你是张今淮?”
作者有话要说: 凶手为啥没有人性,因为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