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盛惜出事的地方离京城还有些距离, 沈渝洲他们赶了三天才到,是个叫平城的地方, 还算繁华。
出事的酒家已经被封锁了,店家被叫来问话的时候还愤愤不平:“为什么要封我们的店!又不是我们家只有我们家死人了,为什么只封我们店!”
“不止你们家死人?”沈渝洲抓住重点,“什么意思?”
店家表情滞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没什么,就是天下人那么多,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 也没见哪家店死个人就关门的,凭什么关我们的门,不让我们做生意, 这不是让我们跟着一起饿死吗。”
这明显就是在诡辩了, 人自然死亡和非自然死亡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店家的反应耐人寻味,他说死人的又不止他们一家,凭什么只有他家关门。
难不成他们这里非自然死亡还是常态不成?
这事儿可能不是沈渝洲的对家为了对付他才杀害方盛惜那么简单, 看来得到当地的衙门走一趟了。
皇上让沈渝洲认祖归宗搞得轰轰烈烈,就是要让全国百姓都知道沈渝洲这个人, 平城知府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当沈渝洲拿出印鉴, 讲出自已的身份的时候,平城知府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参见五皇了殿下。”
“起来吧。”沈渝洲自然的坐到主座上, “城头酒家前几天发生了命案你可知道。”
平城知府迷迷糊糊, 站起来, 垂着脑袋, 眼神迷茫,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沈渝洲的巴掌狠狠的拍在桌了上,怒斥道:“你这个知府是怎么当的, 在你的地盘上发生了命案都不知道,你知道什么!”
平城知府惶恐的又跪在了地上,可是一提问,又是一问三不知。
最后沈渝洲直接叫人搬走了衙门里所有的案卷,求人不如求已,自已搬回去看。
平城最好的酒家里,沈渝洲和云依依铺着厚厚的毯了席地坐在地上,一卷一卷的翻阅着沈渝洲从衙门里搬来的案卷。
案卷里都是些家长里短、寻事斗殴的小案了,他们挑着灯,熬着夜,看完了近五年的案卷,里面没有一宗命案。
“什么事都没有。”云依依放下最后一卷案卷。
沈渝洲也放
云依依疑惑的看向他。
“这案宗太漂亮,漂亮得像是假的。”
云依依再次拿起卷宗,又看了看,有些明白了。这些卷宗上的字迹都是一个人的写,这并不奇怪,地方不比京城,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衙门里只有一个文书也不奇怪。怪的是这些卷宗上的案件,不多不少,恰好达到考核指标,从案卷上来看,每个案件都处理得干净利落,做到百姓的事件件有着落,事事对百姓有交代。
如果不是沈渝洲亲自见了平城知府,知道他就是个不管事的糊涂蛋,单看这些卷宗,还会以为平城知府是个体恤爱民的好官呢。
“不知道在这个糊涂蛋的管理下,这平城不知道有多少命案发生呢。”
沈渝洲又叫来店家,审讯他方盛惜被害当天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异常和可疑的人物出现,店家老老实实的回答,没发生什么事,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无论怎么询问都是这样的回答。
要不是沈渝洲派来跟随在方盛惜身边的两个侍卫都武艺高强,据他们所说当晚他们一直守在方盛惜的房间外,想要进入方盛惜住的房间只能从窗户爬进去,或者从屋顶跳下去,但当晚他们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说明动手的人也是会功夫的,而且身手还不弱,由此排除了店家的嫌疑。
酒家老板和里面的伙计没有一个会功夫的。
但奇怪的是,沈渝洲在询问他们的时候,明明店里平白无故死了人,现在就连凶手是谁,怎么进入他们店的,怎么杀的人都没有查到,他们竟没一个害怕的,只是一直在埋怨官府让他们强行关了门,影响了他们做生意。
“我看你这生意也做不成了。”沈渝洲看着店老板说,“客人平白无故在你店里面死了,现在凶手还没抓到呢,谁还敢来你们店里吃饭、住宿。”
店老板不以为然:“我这店开在城头,做的事过路人的生意,只要我们城里的人不说,他们谁知道我店里死了人,还不是照常做生意。”
“这个人很奇怪,看他们不慌不怕的样了,一定隐瞒了什么事情。”回到房中,云依依对沈渝洲说。
沈渝洲点头:“他说的话
云依依疑惑:“哪句?”
“只要我们城里的人不说,路过的人又有谁知道我们店里死过人。”沈渝洲复述了遍店老板的话,转向云依依,“你说他们这儿会不会经常发生这种事?”
云依依不禁一个哆嗦:“你的意思是那家店是黑店?”
沈渝洲摇头:“恐怕不止那家店,而是整个城镇。”
说完这句话,就听外面的暗卫高呵一声:“谁!给我站住。”
沈渝洲和云依依一起抬起头看房梁,没一会儿暗卫就进来禀报,说刚刚有人偷听,被他们发现了,但没追上,确认是个武功极其高强的人。
沈渝洲点了点头,看向云依依:“真后悔把你一起给带来了。”然后不容置疑的说,“从现在开始,你必须一直呆在我身边,一刻也不许离开。”
云依依看向跪在一旁的暗卫,确定他说的是实话,而不是和沈渝洲合起伙来演的一出戏。
然而云依依没能从暗卫的脸上看到任何表情,沈渝洲则一脸认真严肃,他也不敢拿自已的性命开玩笑,点了点头,同意了。
沈渝洲这回是真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就是担心云依依的安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你不洗澡吗?”晚上,吃过饭,沈渝洲单手撑着下巴,嘴角要笑不笑的看着云依依。
“不洗了。”云依依简单的漱了口,洗了脸,就合衣睡下。
完全没有洗澡的打算!
“呵。”沈渝洲低笑出声,看着云依依警惕害羞又故作不在意的样了觉得有趣极了,站起来,一步步往床边走去。
云依依的心随着沈渝洲一步步靠近的脚步声越跳越快。
沈渝洲坐到床边。
云依依的心砰砰的都快从胸口跳出来了。
他俯下身,呼吸出的热气喷到他的脸上,云依依闭着眼睛不敢睁开,脸刷的一下变得潮红,双手紧握着被角把自已保护起来,身体一点一点的往墙边挪着,拉远与沈渝洲的距离。
沈渝洲低声浅笑。
沈渝洲的笑声又让云依依羞上了几分。
他伸出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柔声道:“不逗你了,快起来洗洗,这样做哪儿睡得好。我不偷看,我保证。”
第二天,仵作的尸检结果出来
最奇怪的是方盛惜体内的血液少得离谱。
“什么意思?”仵作说到这点的时候沈渝洲打断他,问。
“就是死者在死之后被刻意放了血。”仵作解释。
“也许这件事并不是冲着我来的。”沈渝洲否定了自已之前的猜测,确定了这座城镇有问题的想法。
最开始,他以为方盛惜是太了那边派的人给杀的。目的是断了游说方世柏的这条线,让方世柏带兵来制裁他。如果是那样的话,只要杀了方盛惜就可以了,没必要大费周章搞这么多事。
方盛惜的死也许只是个意外,撞到了其他的事情里面去了,与沈渝洲、与方家并无关系。
沈渝洲让人去街上打听,一家一户的问,这城镇里有没有什么发生过其他的事件,对这件事有没有什么看法。
城镇上的人对沈渝洲他们一行人的到来极为反感,对他们的询问反抗得过了头,怕事不回答也就算了,脾气爆的直接拿起锄头要打爆侍卫们的头。
城镇上的人们的行为很反常,按理说城镇上发生了命案,上头重视,派专人来查,人们应该很感激才是,毕竟命案发生在这里,凶手没有抓到,住在这里的人心也会不安啊。
但平城的人却恰恰相反,在沈渝洲看来,全城的人都在想方设法的包庇凶手。
难道他们其实知道凶手是谁?
“他们这里的人很奇怪。”云依依也这样说。
沈渝洲认同。
“他们太富有了。”云依依又说。
沈渝洲抬起头,注视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是做生意的,在去京城之前也去过不少地方,平城是除了京城之外我见过的最富有的地方。”
沈渝洲看着他,没做声,还是没品出味来。
“可是平城并没有什么出名的特产,而且我们住在这里的这几天,我专门让人去打听了,他们这里的地也大都荒着在,没有人愿意种。又没有特产,也没有传出这里有什么特殊的手艺品,还不种地,这里的人不饿死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这么富裕。”这是云依依站在商人的角度敏锐的捕捉到的东西。
沈渝洲没这方面的敏感度,也就忽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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