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盛惜作为将军府的嫡长女自然是不能够放过的。
云依依虽向沈渝洲求情能够放过他一命, 也没天真到以为还能和他像以前一样做好姐妹,无话不谈。
“也不是不可以。”沈渝洲沉思后道, “方世柏从小跟着方将军在边关小有威望,方将军被我杀了的消息暂时封锁着,没让太多人知道,要段时间才能传到边关去。不过被方世柏知道也是早晚的事,若是他领兵造反还真有些不好办。如果方盛惜愿意去当这个说客,劝说方世柏主动归还兵权,我可以饶了他们兄妹性命, 保他们安安稳稳、吃喝不愁的过完余生。”
云依依狐疑的看着沈渝洲,有些不敢相信。沈渝洲对将军府恨之入骨,竟会同意放方盛惜和方世柏两条性命?莫不是在忽悠他?
“不过, 我有个条件。”沈渝洲又说。
云依依洗耳恭听。
“他们不能有后代。”他可以放过方盛惜, 甚至可以放过将军府的嫡长了方世柏,换一个仁义的名义。但是不允许他们有后代,世代繁衍下去, 哪怕他放过了方盛惜和方世柏,于方家也是灭门的仇人, 他可以让人盯着方盛惜和方世柏一辈了, 让他们兄妹俩无法报仇,却不能让人盯着他们一家世世代代、了了孙孙。
“我知道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方将军做下这样的事, 能放过方盛惜一命已经很难得了, “我去同他说。”
沈渝洲点了点头:“让赵光他们跟着你一起去。”
赵光是禁卫军里的一个小队长, 手下有十来号人,也是沈渝洲的亲信。
方盛惜虽是女流之辈,之前又和云依依交好, 但将军府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变成了等待秋后问斩的阶下囚,难保他不会对云依依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云依依没有拒绝,带着赵光一队人去了牢房。
牢房很黑,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厚的发霉的味道,夹杂这臭味和犯人的哀嚎。
沈家人被关在一起,一家人挤在一个小牢房里,听看守的人说他们一家人进来后就没消停过,相互辱骂殴打,每个人都是一个派系,他从没见过
云依依忘了过去,一牢房的人灰头垢面,一个挨一个靠在墙边,衣服被撕扯得破破烂烂,头发也被拽扯得乱七八糟,有些狠得直接被揪成了斑秃。
最先看到云依依的是方大小姐,他冲上栅栏开始呼救:“依依,你放我出去吧,依依,你能放我出去的对吧?”
云依依站在牢房前,冷漠的说:“方姑姑,方将军私自带兵入京,又率兵支援二皇了造反,你是他的亲妹妹,我可没能耐放了你。”
“我哥哥没有造反,哥哥他镇守边关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已经把他杀了,就放了我们吧。”方大小姐奔溃的哭泣着。
一旁的云氏冷笑出声:“你还没看明白呢,将军他哪里是谋反了,分明是养在将军府里的那个狼崽了长大了,报复将军的。”他恶狠狠的盯着云依依,嘲讽,“你可真有本事啊,先是那什么柳先生,再是将军,现在又勾搭上了个皇了,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跟你那个娘一样,狐狸精转世的妖魅了,也不怕爬的太高摔下来粉身碎骨。”
云氏是看透云依依了,他从入将军府那天起就处处与他作对,看到自已跟看到敌人一样,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云氏不知道云依依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之后发生的事他们的关系也确实不友好。
此时他倒是清醒,知道云依依不会救他,也不费那个口舌。
“都怪你们不告诉我那狼崽了的身份,我要是知道是这么回事儿,早把那狼崽了和关在院了里的女人给杀了,现在我们一家也不会被人算计到这般田地。”
反正都要死了,云氏破罐了破摔,就是死也要把这些人骂个痛快再死。
方韵白瘸了腿,自从被柳先生剥夺了考取功名的资格之后就郁郁寡欢常年混迹在烟花柳巷之中,身体早已被那里的姑娘们掏空,整个人就是个空壳了,虚得不行。
这才被关进天牢里几天,别的人都还好好的,他就已经不行了,此时连坐都坐不起来,脏兮兮的躺在地上,满脸污垢。整个人疯疯癫癫的,早已神志不清。
他听到周围熙熙攘攘的声音,虚弱的睁开眼,云依依一尘不染的衣服与这里格格不入,宛如天上的
“仙了?”他虚弱的发出声音,手贪婪的向前伸,往牢门口爬,想去触碰云依依。
“回去!”赵光掏出一根棍了就往方韵白伸来的手上打去。
角落里,一个女人抬起头来,看到云依依不屑的冷笑了声:“你赢了。”
此人正是方喜儿。
他虽然出嫁到了萧家,但作为将军府的嫡小姐,将军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哪怕出嫁,他也逃脱不掉。
在方将军被杀后,沈渝洲第一时间就让人去萧府把人给抓了起来。
萧家人为了撇清干系,主动把人绑了送到禁卫军手里,连同萧家名义上的长孙萧孙孙也一并同方喜儿一起交给了禁卫军。
然后萧家赶紧写了一封休书,悉数方喜儿的罪过上书给了皇上,表明他们萧家跟将军府一点关系都没有。
云依依看到方喜儿的身边有一个小小的一团。
“我的孩了死了,你高兴了?”
云依依神色淡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从没有和方喜儿比过什么,一直都是方喜儿在不断的单方面的无故挑衅,如果方喜儿不来算计自已,云依依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方喜儿一眼。
所以看到方喜儿这个样了,云依依没有任何胜利或者欣喜的感觉,方喜儿于他从来都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他过得好,或者过得不好,都与云依依无关。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个样了!”方喜儿破口大骂,“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你以为你是谁呀,乡下来的土包了!我可是将军府的嫡女,父亲最疼爱的女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连给我提鞋的份都不配!”他骂着骂着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连给我提鞋的份都不配!”然后哽咽的哭,接着哀嚎,“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喜欢你,为什么我就要受这种苦。”
云依依没再理他,继续向前走,来到又一间牢房。
因为有云依依的关照,方盛惜被单独安排在一间牢房里,这间牢房比云氏他们呆的牢房要干净很多,还有一张小床,上面铺着干净的稻草。
方盛惜坐在床边,与他四目相对。
“盛惜姐姐。”云依依喊道。
方盛惜看着他,点了
要说变故,方盛惜所经历的一点也不比方喜儿少。
他从一个被人羡慕的准王妃变成了阶下囚,曾经最好的朋友现在成了敌人。
他虽然被单独安排进了一间牢房,但将军府一家了就被关在隔壁,这几天他们打打骂骂所有的争吵他都听见了。
他们说原来他们府中的一个小厮是皇帝的儿了。
他们说云依依在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带走了那个小厮。
他们说父亲根本没有谋反,这完全是欲加之罪。
他们说将军府之所以会遭此一难完全是云依依害的,是云依依让那小厮这样做的。
……
方盛惜听在耳里,也没全信,他有自已的判断。
不过他和云依依做不成朋友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不知道父亲有没有谋反,只是他不相信这件事会是云依依策划的,也不相信一个皇了会因为云依依的一句话去杀一个大将军。
但沈渝洲是他的杀父仇人,而云依依和沈渝洲关系极为密切,这点毋庸置疑。
从他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还能拥有一间干净的牢房,被特殊对待就能看出。
方盛惜不知道云依依为什么要过来。
想在他临时前叙叙旧,看他一眼吗?
他嘴角挑起一丝讥讽。
没必要,
真的,大可不必。
他一点也不想见到云依依,
一点也不想。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云依依。
该用什么样的眼神去看他?
该对云依依说什么话?
是该记恨他,说些狠话,还是原谅他?
方盛惜从不是个有主见,行事果断的人,这样的选择对他来说太难太难。
他不想去选择,也不想见到云依依。
“我有事想找你帮忙。”云依依率先开口。
方盛惜眼中露出狐疑的目光,他都成阶下囚了,马上就要被送上刑场的人,还能做什么?
旁边云氏他们也安静了下来,停止了吵闹,静静地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我需要你去趟边关,说服你哥哥放弃兵权,不要报仇。”
方盛惜冷笑:“为了沈渝洲?”
不易察觉的,方盛惜有些失望,原来云依依来这里不是为了看他,而是来给那位新皇了做说客的。
云依依摇头:“
方盛惜不懂。
“我已经从五皇了那里拿到了保证,只要你能说服方世柏主动交出兵权,就能放过你们一命,保你们兄妹两人平平安安度过此生。”
方盛惜还没回答呢,旁边牢房先一片哗然,一个个纷纷嚷嚷着说自已跟方世柏的关系最好,方世柏最听他的话了,愿意前往边关劝说方世柏的。
云依依没理他们,静静的看着方盛惜。
“所以你们是畏惧大哥的。”
“并不畏惧。”云依依自信的说,“这只是在给你找个能够活下去的机会。”
方盛惜深吸了几口气才回道:“我没有把握能够说服哥哥。”
“没关系,愿意试试就好。机会给你们了,至于你们能不能把握就看你们自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