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终于顺了裴长老的气,配了药让楚祺喝下,两人换了装束后就去了四季庄子。
四季庄子是黎家名下的一处庄子,因上边发话不得乱动此庄,主管查抄的官员就暂未收回,是以被黎璟瑜强抢回府的男子此时就住在庄子上,紧张地候着能救他们的人过来。
一位身姿清瘦的男子掩面咳了好几下,原本苍白的面容咳得通红,他强压下喉间的痒意,看着面前担忧蹙眉的男子,露出了无事的笑“穆大哥,你别担心,我身子如何我最是清楚,能过上两日轻松日子我已十分满足了。”
名为穆清的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视线落在庄门处,眸子里蕴含着一股连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希翼,旋即他回过头“子慕,你不宜在外吹风过久,我送你回去歇着。”
闻言,喉间的痒意更甚,徐子慕抑制不住地咳了起来,穆清忙扶着他进屋,给他倒水,待他缓了过来,沉声道“你先好好歇着,别胡思乱想,我们好不容易从虎穴逃出,更该好好活着。”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徐子慕虚虚地扯住了他的衣角,弱声道“穆大哥,我这病一般大夫看不好,你别去求她们。”
把守庄门的护卫岂是好说话的,为了他这副要死不活的身子低声下气求人不值得,他又岂能眼睁睁看着穆大哥受辱。
此时,屋外进来一名男子,顿时紧张地看着穆清,再看看虚弱的子慕,叹了口气“穆大哥,子慕说的对,你去求她们,她们肯定会借机要你做什么…”
穆清摇了摇头“人命关天,无论如何都得一试。”
从前在黎府,子慕咳疾复发时,能及时请到大夫开药,是以虽未完全根治,保命还是无碍的,而现在他们被人看管,子慕咳疾一发作,自是没了从前能随时请医的条件。
不过…他把子慕当亲弟弟,自是不能看着他活生生咳死。
男子还想再劝劝,可对上穆清坚毅的神色,只好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无奈道“好吧好吧,你去试试,我会照顾好子慕的。”
在黎府时,穆清就十分护着徐子慕,此时让他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不可能,是以也不多劝,自己尽力帮忙就是了。
穆清拍了拍他的肩,唇角牵出一抹笑意“那就有劳介白了,待日后请你喝酒。”
杜介白咧嘴一笑“好啊,我记下了,到时候我要喝全京城最有名的仙子醉,你可别舍不得。”
一壶仙子醉价值千金,其酒香飘十里,其味不仅醇甘浓厚,且烈性十足,十分受权贵人家追捧,家里有钱却没权可喝不上。
徐子慕逼回眼角泪花,攥紧了手,不让穆清出门。
穆清温声道“子慕,难道你不信我?”
“没有!只是此事与其它事不一样,不能因我连累了你!”徐子慕有些激动,说着又连咳了好几下,白皙的面容咳得通红,宛若上了最好的胭脂,让人瞧着无辜又心疼。
穆清盯着徐子慕抓着衣角青筋凸起的手,目光沉重又复杂。
徐子慕并不退让,穆清也不敢使大力气掰开他的手。
杜介白长叹了口气“穆大哥,子慕身子虚弱,你留下照顾他,我去前头看看情况,有事儿我再回来找你们。”
穆清肃然的视线落在他轻松闲适的面上,沉声道“也好,不过你只能去瞧瞧,不能胡乱做决定,不然我可不会饶了你。”
杜介白眨了眨眼“哎呀,我还等着喝仙子醉呢,当然不会胡来!你想什么呢。”
说罢,他挥了挥手,就头也不回大摇大摆地出了屋子。
徐子慕又是一串长咳,想唤住杜介白,可嗓子疼得一阵阵刺痛,说不出话来,他望着屋门,眸子里满是自责。
若非这副破身子,又岂会一再地连累他们,若是自己活不成了,他们是不是就没了自己这个拖累……
……
再说杜介白出了徐子慕的屋子,瞅了眼其他紧闭的房门,便径自朝庄门走去。
如今已进七月,日头仍还晒人,蝉鸣声依旧热闹,听得人心头一片躁乱。
待走到庄门,就见好几个腰间挎着大刀,穿着窄袖、一身劲装且面容看起来冷硬威严的女子守在大门口。
再走进了些,脚步行顿住,便听到其中一人不解道“黎府既然已经倒台,为何还要留着这些男子?”
另一人嘿嘿地坏笑起来“没见识了吧,全京城谁不知道黎二娘子最是喜欢好看的男子,里边这些人脸和身段那可是一等一的好,把他们送到教坊司岂不是浪费了?”
“有道理,嘿嘿嘿……如此说来,上边的大人物是看中了他们?可他们都被黎二娘子玩儿过了,难道不嫌弃?”
“嗐!被一人玩儿过就嫌弃,那些青楼生意还做不做了?再者,你以为大人物都是清风朗月、品性高洁的人不成?实话跟你说,权利越大的人越是荤素不忌,只要对了口味,管你是死是活呢!”
那人啧啧了两声,语气满是艳羡“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我兴头上来,也只能偶尔去青楼玩儿玩儿,其它时候只能对着家里那两个早已看腻的脸,真是无趣极了。”
“我跟你说,弥乐街新开了一家青楼,里边的货色还不错,待此次事情结束,我们姐妹几个好好去乐呵乐呵。”
“嘿嘿……看来李姐已经去过了,还是李姐你仗义啊!”
……
杜介白听着听着,面色早已惨白不已,整个人好似坠入腊月寒冰,浑身发冷,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询问能否请医。
外面荤话笑骂声依旧,良久,他动了动麻木的手,刚转身往回走,脚下却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这动静招来了门外的护卫,她们扶着大刀冷着脸转身看过来,见是一容颜清俊,身形欣长的男子,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其中一人大喝道“什么人!”
杜介白攥住因紧张而微微发抖的手,咬了咬早无血色的下唇,故作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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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黎府出来的,现在住在这庄子里,有人身子不适,需要请大夫,故来相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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