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卿略微一想,问道“可是与那位“老东西”有关?”
依方才那位长辈所说,自己当初还真有可能被算计了啊…
姜眠点点头,接着把公孙凝与裴言的来历介绍了一遍,顺道把裴言与上官白有怨的事说了。
“如此…怪不得。”沈念卿垂眸淡淡道。
“嗯?你知晓内情?”姜眠来了兴趣,眼里闪着“求知”的光芒。
“我当初救下上官逸臣的爷爷后,总是听他说些奇怪的话,如“有你了就能引来她了”“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个好的理由了”云云。”沈念卿边思索边道,“当时我以为他说的人是你,便存了留在他身边的心思。”
若是此人对姜眠怀有算计,那他也能尽早知晓。
“不曾想他把你带回京城了,还留在你冥楼。”姜眠说出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嗯,现在想来,他要引来的人应为裴长老无疑了。”沈念卿屈指轻轻扣着桌面,不知想到什么,微微蹙眉。
接下来谁都没问沈念卿当初下山后去了何处。
当初姜眠身中欢情蛊,沈家人没谁不紧张。
不用想,沈念卿带人下山想必是为了寻养蛊之人。
只是后来欢情蛊被解掉,避免他担心,姜眠便着人传信于他,之后他去了何处做了何事是他的自由,便没多问。
如今人好好的,就足够了。
瞧着时候不早,姜眠与沈念卿两人又劳心累神,便各自洗漱歇下不提。
……
上官逸臣醒来后已是第二日凌晨。
他动了动仍有些无力的臂膀,无声轻笑。
呵…人啊,好好活着不好么……
他内力已然恢复过来,掌心往下一拍,整个人便立了起来。
看着昨晚因打斗而一片狼藉的屋内,他眸底涌上一层层不达眼底的笑意。
吱呀——
门打开了。
中年男子昨晚一直守在门外,瞧着没人从里边出来,最后困得睡着了。
现在门一开,原本倚着门打呼噜的他,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楼、楼主,您出来了!”中年男子忙躬腰,眼角余光一扫,没见那位小娘子,心里有了些小遗憾。
唉……这么大方的小娘子很少见呢,现在还被楼主弄死了…
上官逸臣看也没看他,径自迈腿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中年男子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怎的觉得楼主大早上的就心情不好呢?
……
再说裴言,收到公孙凝的飞鸽传书,立刻赶了回来。
一见姜眠就围着她转了一圈,确认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姜眠心底有暖意蔓延。
裴长老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衣衫未换,就先来确认她是否受伤,于一向爱洁的裴长老而言,可见是真的着急。
姜眠替她倒了盏茶,送到她手上,道“好啦,我没事,您先喝杯茶润润嗓。”
裴言喝过茶,便数落起姜眠,“你要内力没内力,趁手的武器也没一件,怎能与那狗男人的孙子打架?就上官家的人那狗德行,直接对你下死手也不是不可能,你要死了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姜眠想到上官逸臣那副不将世间万物放在眼里的古怪样子,不敢反驳,乖乖应道“我这不是还有姜小百在手嘛,再者,要是打不过我还不会跑么?哪能老实跟他对打呢?”
裴言咬牙道“狗男人竟敢算计我…我这就让他孙子变太监!”
说着,就要起身,姜眠忙拦住她,“长老啊…上官白既然利用念卿引你进京,此事怕是不简单,你要是阉了他孙子,万一这祖孙俩受刺激过大把京城捅崩了天…”
毕竟他们身后还有冥楼,并非普通人…
若是凭着一时之气把人弄残弄死了,还真不知对她们是好是坏。
“哼,就上官白那眼盲心瞎的狗男人,他要敢把京城闹得满城风雨,他宝贝孙子可别想坐稳冥楼的位子。”姜眠拦着不让离开,裴言只好气呼呼地坐下。
唔…上官逸臣连冥楼名声都不在乎,会在乎楼主之位么?
姜眠不置可否,劝道“长老啊,你若是气冲冲地跑到冥楼,岂不是正中上官白下怀?”
一提到上官白,裴言就无法冷静。
现下经姜眠提醒,她连喘了好几口大气,才道“你说的是,我如今已在京城,还知晓了沈二郎是被他带来京城的,我却未打上冥楼,如若他怀有其它目的,一定会想法子找我,我等着就是。”
“这就对啦…咱不急,让该急的人着急就好了。”姜眠赞同地点点头。
裴言冷静下来,沉吟了半晌,道“这些时日你们就好好待着,先别出门。”
姜眠乖巧地点头,“好。”
不等裴言完全放心,姜眠又接着道“长老啊…您总跟我说,做人得尽心,这两日你不在,我又做了两件好事呢……”
裴言眼皮抖了抖,下一刻就想起身离开,奈何手被姜眠紧紧抱住,“你…放手!不要让我去做些没意义的事,我拒绝!”
“长老啊……你忍心看到那些无辜的男子活生生没了性命么?当初你能救下阿宴,其他男子为何不可?他们并非十恶不赦之人,他们原本也有家,只是遭人强掳,本就可怜啦…既然咱能救下这些人,就尽尽心嘛。”
姜眠眨巴着杏眸,看起来尤为无辜可怜。
裴言斜睨了她一眼,“怎么?就他们可怜?就他们无辜?世上可怜无辜的男子多了去了,你能救得过来?”
姜眠摸了摸鼻尖,一脸淡定,“碰上了就出手帮一把咯,这不是长老您教我的么?”
裴言一噎。
阿宴情况特殊啊…
现在姜眠拿阿宴堵她,她还真不好说什么。
救那些男子其实不难,她担心的是姜眠优柔寡断,碰上这等事就大发善心可不是她想看见的。
姜眠之所以央裴长老出手救下那些人,一来的确不忍他们无辜受死,二来则是在京城能用的人委实太少了…
若是成功救下他们,自己再给他们提供一个立身之地,有一份救命之恩在,怎么都比在外面买回的下人更有忠诚度。
裴言心知姜眠并非因美色才央她救人,便也同意了,“行叭!只要你别胡来就行。”
姜眠笑得极为甜,“就知道长老心胸宽阔,不会见死不救的!”
“哼,要是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就成了不心胸宽阔、见死不救之人了?”裴言斜睨了姜眠一眼,左手捂着胸口,端的是伤心难过。
“哎呀,我没这意思的啊,您这可就冤枉我啦!”姜眠忙举手求饶,裴长老缠起人来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见裴长老面露倦意,姜眠不再多言,把人送回了隔壁宅子,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吃的才回了臻苑。
再说赢音,用过晚饭便去了书房。
自收到那张纸条,就派人私下盯着蒋楚祺与谢怀之。
蒋楚祺并无异样,倒是谢怀之频频与她说起赢珑赢嘉从大皇女府回去后有何异样,确实按着她们的计划往前走云云。
要是没收到那纸条,赢音定会笑话这两位皇妹蠢不可及,可现下再看谢怀之过分在意的姿态,她只觉十分碍眼。
如若谢怀之此次献计真的是那位印象中记不住脸的三皇妹所设的局,那她与赢珑、赢嘉将成为此局必败无解的棋子。
而从不被她们放在眼里的赢婉将成为最后的赢家。
可万一纸条上所述有误呢?
送纸条的说不定是老四或者老五的人,想挑起她对谢怀之的怀疑,再除掉赢婉呢?
毕竟现在母皇最看重的人可是赢婉啊…
赢音只觉自己脑子一片浑浊,不知该信任谁。
正盯着案几出神时,谢怀之又来求见了。
赢音压下心头的躁乱,道了一声,“进来。”
谢怀之行礼后,面带笑意道“殿下,五皇女带着六皇去去了四皇女府。”
赢音瞳孔一缩,旋即一股紧张又愤怒的情绪充斥心头。
她挥袖起身,唤来侍婢,“来人,备车,本宫要去四皇女府!”
闻言,谢怀之眉头微蹙,躬身拦住赢音,温声劝道“为了殿下的安全着想,还请殿下留在府内,外边的事与大皇女府无关。”
“滚开!本宫的事何时轮到你做主了?!”赢音此时已完全相信了纸条上所言,再看拦着她的谢怀之,一时又气又怒,直接扬手要甩她一巴掌。
只是手还未落下,就被谢怀之伸手拦住,赢音一时动弹不得,只得怒瞪着她,朝外大喊,“来人!来人!”
无论赢音怎么喊,自始至终都没人进来。
赢音不得不承认,她的皇女府被谢怀之掌控了。
谢怀之一甩手,赢音就摔在了地上,她头撞上案角,额角瞬间破了一块,血丝顺着额角流下。
谢怀之淡淡道“只要殿下老实些,还能有命活着,不然就得去陪其他三位皇女了。”
赢音抚着肿痛的额角,嘶嘶了好几声,咬牙道“你果真是赢婉的人!本宫竟是不知自己养出了个白眼狼!谢怀之,本宫自问待你不薄,你却是狼心狗肺叛主!”
“呵,你以为你这样容易叛主的会有好下场么?做梦!”
谢怀之闻言,讶然地牵出一抹笑,“倒是不知殿下还有这等觉悟,看来殿下倒也不是一无是处,不过某的下场就不劳殿下关心了,因为我啊…从来都不是殿下的人啊…”
“你!”赢音攥拳,抓着案几上的茶盏就砸了过去。
谢怀之淡淡一笑就避了开来,唤道,“来人——”
两名护卫闻声而入,看也不看赢音一眼,径自向谢怀之行礼,“先生。”
“大皇女不小心感染风寒,需要卧床休养,不得让无干人等前来打扰,若是出了差池,唯你们是问。”谢怀之锐利的眼神直看向两人。
看得两人浑身一凛,急声应下,“属下遵命!”
“谢怀之,你胆敢软禁本宫,你不得好死!母皇知道了一定会诛你九族!”即使要被软禁,赢音仍想威逼一番,不放弃一丝生机。
“九族?那就诛吧。”谢怀之眼神冰冷,语气轻飘,仿佛完全不在乎诛九族是个什么概念。
赢音张大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怎么忘了,谢怀之本是谢家人,其父被污不洁,不堪之下投井自寰,她则是被谢家扔到庄子上自生自灭,自己也是出城游玩发现了此人不一般才想了法子将人带回府内。
因谢怀之处理事务极其妥帖,替自己解决了不少麻烦。
自己对她也极为放心,放了不少府中权利与她。
现在看来,自己还真是蠢得可怕…
谢怀之没了耐心再与赢音相谈,径自出了书房,招来心腹护卫,“去告诉主子,我这边已控制好了。”
护卫应了声是转身隐了黑暗中。
谢怀之对着皇城方向喃喃,“一切都会顺利的吧…”
楚祺用过晚饭就在院内散步消食。
贴身伺候的小厮急匆匆跑来,神色慌张道“夫侍…您快回房里!”
楚祺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事,立刻转身回了屋子。
小厮把门关严实,凑在楚祺身侧道,“前院多了不少凶神恶煞的护卫,还不许小的们乱走,这、这……”这显然出了大事!
可他只是一个下人,多余的话也不敢多说。
要不是方才去厨房吩咐厨子准备些山楂水,他也察觉不到这异样。
楚祺攥紧了衣袖,定声道“这些话你清楚就好,别出去乱说,不然我可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小厮连连点头,“小的清楚!小的只与夫侍说了。”
楚祺挥了挥手,小厮便退到了门边。
是夜,孙宁传来消息,四皇女府有动静,姜眠当即换了行装带着人去了大皇女府。
自小厮说了府内有异样之后,楚祺的心就一直紧绷着。
此时突然听到一声闷哼声,他握紧了藏于袖中的匕首。
待看清来人正是那晚与他有交易的姜眠时,紧张的心顿时松了下来,“是你啊。”
“嗯,是我。”姜眠坐了下来,随意道,“怎么?除了我还有别人大晚上的来找你谈交易?”
楚祺脸顿时通红。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见对方眼神如刀子嗖嗖嗖地朝她射来,姜眠清咳了两声,“呵呵…这位兄台,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