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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咬金不服气道:“贤侄,我就想不明白了,明明能自己赚的钱,为什么非要分出去呢?”
李牧不答反问,道:“伯父,那您告诉我,马场这个主意,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
见程咬金答不上来,李牧叹了口气,道:“伯父,做买卖最重要的并不是赚钱,最重要的是掌握‘话语权’。只要掌握了话语权,想赚钱的时候,钱自然就来了。如果一个行业只有你一个人在做,那么每个想进入这个行业的人,都是你的敌人。就算是陛下,他也不能把钱都放进自己的内帑不是?我们如果想让马赛成为一个长久的生意,首先要想的不应该是眼前的这点利益,而是要把目光放长远,这就如同烙一张饼,先得把饼做得大一点……”
程咬金有点听懂了,道:“然后我们吃最大的那块!”
李牧纠正道:“不,我们要做分饼的人。想吃大一点就大一点,想吃小一点就小一点,明白了吗?”
程咬金还是半懂不懂,李牧也不再解释了。听不听得懂没有关系,按照他的安排去做就可以了,至于那个分饼的人,永远只可能是他自己。
李牧让程钱拿来纸笔,吩咐道:“等这次马赛结束之后,要放出消息,把这两次马赛的纯利多少透露出去,还有陛下有份子的事情,也要隐约地透露一点,但不要透露得太详细,令人琢磨不透最好。着重点出程家有意与人合作,至于如何分账的事情,先一个字也不要提,任由他们猜去。”
李牧一边说,程钱一边记,他看了一眼,记录得分毫不差,道:“行了,暂且就这些事情,办好了咱们再想下一步。”他转身要走,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又回头道:“马赛的宣传单已经快印制好了,明日派人到我府上去取。”
程咬金扯脖子喊道:“小子,比赛那天你来不来,来就给你预留座位,不来我可把票送人了!”
李牧头也不回,抬手挥了挥,道:“不用给我留票,我没有时间!”
程钱好奇问道:“公爷,侯爷说没时间……他每日做什么,这么忙?”
程咬金大概猜到了一点,应该是为了太上皇的天上人间开业的事情。话到了嘴边,他忽然停了下来,瞪眼看着程钱,道:“是你该问的?废话多!”
程钱赶紧道:“小的知错,是小的多嘴了。”
程咬金看了眼程钱手里的纸,道:“让做什么,都记着了?”
“都记着了。”
程咬金深吸了口气,道:“还是不行,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就是洛阳么,也别找旁人了,派人去给弟妹带个话,就说夫人想她了,让她再来家里住两天。”
“小的这就去安排。”
……
“来来来,四儿啊,不要客气啊,咱们侯府吃喝管够,侯爷从不吝啬吃食,一日给三餐,每天晌午这顿都有肉吃,看你衣服上的补丁,很少吃到肉吧?来,大叔这份儿也给你……”
赵有财说着,把碗里的几块肉拨给了李泰。
到了晌午放饭的时候,平日里,赵有财也是和府里的其他下人一起吃的。但是今天多了李泰,他便跟大厨说了一声,多讨了一双碗筷,把午饭盛了出来,拿到门房跟李泰一起分享。
李泰端着跟他脸差不多的大碗,看着碗里的‘面疙瘩’和羊肉,心里的感觉很是复杂。堂堂亲王,他何时吃过如此粗鄙的食物。但是面对赵有财如此之热情,他又实在是无法说出‘不想吃’三个字。而且,他也没有忘记,他此时扮演的是寒门学子。试想,作为一个寒门学子,看到了羊肉,怎么可能不想吃呢?
可是,真的要吃么?
李泰深吸了口气,凑近碗边闻了闻,热气熏了眼睛,小眼睛挤了挤,闪烁着泪光。
“哎呀,哭啥,吃嘛!咱侯府就是这个条件,后厨还有呐,今天炖了整只羊,大个儿不在,大家伙吃不了,你要是不够吃,等会大叔再给你去盛。”
李泰心道,大叔你可真是好眼力啊,您是怎么看得出我是感动哭的啊,我分明是被这羊肉的膻味熏的呀!
耳边不断响起赵有财的催促,李泰只好拿起筷子,张开嘴巴,试着吃了一口。
“大口吃嘛!不要拘束,你长这么胖,平日肯定是个爱吃的,在家怎么吃,在这儿就怎么吃,吃呀?”赵有财给他打了个样,啼哩吐噜地干了半碗,示意李泰不要客气,也学着他的样子吃。李泰快哭了,他从小学礼,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细嚼慢咽。长得这么胖,也并非是他有多爱吃,吸收好有什么办法?加上他几乎不运动,因此才胖了起来。
让他如赵有财那样吃饭,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但此时已经被逼到了这个份上,除非他想放弃‘寒门学子’的身份,否则他只能吃了。
为了四则运算法,拼了!
李泰把心一横,抱着碗啼哩吐噜地吃了起来。说来也怪,刚刚还闻着有些膻味的羊肉,这么啼哩吐噜的一吃,还真感觉不太明显了。而且不知是不是饿了,这面疙瘩汤吃起来也是极有味道。几口吞进肚子里,竟有些停不下来的感觉了。
赵有财见他吃得开心,便也笑了起来。这时门口响起了叩门的声音,赵有财不敢怠慢,抹了下嘴巴,起身去开门。李泰也抬头往外去看,他以为是李牧回来了,他还要拜师呢。
门打开,却不是李牧。李泰看清来人面目,赶紧抱着碗蹲了下去。
“在下钦天监秋官李淳风,特来拜见逐鹿侯,烦请通报一声。”
“原来是李秋官,久仰大名。侯爷如今不在府中,秋官若有急事,可在大堂等候。”
“原来不在府中……”李淳风想了一下,道:“也好,那我便叨扰了,还请门房带路。”
“李秋官请、”赵有财让李淳风进来,把门关好,引着他去了大堂,李泰听着脚步声走远,这才站起身,脚脖子蹲得麻酥酥,背靠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此时一大碗疙瘩汤已经被他吃完了,李泰把碗放下,活动活动脚踝,心里暗道好险。早该想到的啊,解开百鸡问这么大的事情,李淳风必定会登门求教。幸亏没被发现,否则堂堂亲王扮做寒门,要是传了出去,可真是丢尽了皇家颜面。
今日不可再待下去了,还是明日再来吧!李泰心中打定主意,便想要溜走。可是刚走到门口,想起赵有财待他如此好,心中又觉得自己若是就这样走了,似乎有点愧对于他。犹豫了一下,李泰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拿出两枚金叶子,放到了桌上。他虽然是个宅胖子,但也并非一点见识没有的傻子,还是知道出门在外,身上要带钱的。但他又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带银子和铜钱又太重了,故此带的都是金叶子,一共只有十片,每一片重约一钱,相当于一贯钱的价值。
吃了一碗疙瘩汤,两贯钱的酬谢,着实不少了。
安排好了,李泰把荷包收好,退开门房的门,小短腿紧着捯饬,跑到了大门口。
刚要拉开门栓出去,忽然门口传来了马匹的嘶鸣声。李泰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有个人瓮声喊道:“赵老头,开门了,侯爷回来了!”
逐鹿侯回来了!
李泰心中一喜,赶紧把门栓拔掉,把门打开了。
“你就是逐鹿侯?”李泰看着马上小山一样的李重义,兴奋地说道。刚开始几个字的声音还是挺雀跃的,但看清了之后,后面几个字就有点发虚了。李泰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壮的人,他自己已经够胖的了。但是在李重义面前,立刻就显得苗条了许多。尤其李重义还是在马上俯视着他,油然升起一种压迫感,让他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李牧刚刚从马上下来,听到李泰的声音,走过来看着他,见他衣着名贵,却打着补丁,年纪轻轻,胖成了一个球,心里便觉得有问题。
后世因为杨贵妃的关系,认为大唐人是以胖为美,流传后世的画像也都是很富态的样子,便觉得大唐人均都很胖。但其实,以胖为美是因为胖子少,物以稀为贵。而画像则是因为能流传下来画像的人,非富即贵,他们有机会胖起来,而大部分的百姓,别说胖了,不瘦骨嶙峋就算是日子过得不错的了。
能胖成李泰这个样子,显然不一般。从他身上的绸缎也可以看出,这小子家里有钱的很。但他又掩耳盗铃般打了个补丁,则说明了一件事,要么这小胖子脑袋里缺根筋,要么他就是平常不怎么出来走动的宅男。看着李泰的形象,李牧更倾向于后者。
李牧按下心中的怀疑,开口问道:“我是逐鹿侯李牧,你是何人,怎会在我府中,老赵呢?”
“赵大叔带人去大堂了……”忽然李泰想起自己是干什么来的了,赶紧跑回门房去,把他带来的包袱拿了过来,躬身双手举过头顶,递给李牧道:“我叫李四儿,是一个明年要参加科举的寒门学子,今日登府是拜师的,这是我的束脩,还请恩师收下,收我为弟子,传授我四则运算法。来日及第,一定不忘恩师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