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挡在沈青黛面前,冷声,“你可知这是靖王妃!”
中年男子忽的被冷喝,人堪堪在台阶下停住。
沈青黛轻抿了下略干的唇瓣,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
清河医馆是不是选址选错了?怎么她每次来清河医馆都能碰上事。
男子头发半数花白,眼眶下是一团浓重的阴影,他眉眼间都是倦色,人微微佝偻,面上写的憔悴。
沈青黛目光打量似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的,男子眼眶里泛起了泪花。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若不是遇到难事,又怎会……
沈青黛忙走上到他面前,她下了台阶,温婉一笑,言语间是关切,“我就是清河医馆的掌柜的,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妨和我说一说。”
男子不甚在意的用粗糙的衣袖揩去眼角的泪珠子,他道,“俺就是京城里一个摆摊卖萝卜的,是个粗人,不知是王妃,刚才冒犯了请王妃恕罪。”
沈青黛摇了摇头,示意他往下说。
“鄙人叫孟介。”
“我女儿让你们清河医馆的坐堂大夫刘牧害死,还望王妃能为我主持公道。”
被刘牧害死?沈青黛讶然,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般。
完事了,她医馆背上命案了……
沈青黛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她深呼吸,还算沉静道,“大爷可否到医馆内详细说一说?”
她话一落,下面传来细碎的争讨声。
“清河医馆背上命案,这靖王妃八成会用钱财摆平。”
“啧啧,我看也是,还说什么择日起办理查案业务,我看也就是个幌子……”
“那可不,摊上事的人一是自己,就让到医馆里商量了。”
……
孟介正要抬腿往医馆走,面前的靖王妃忽然道。
“不必了,就在这儿说,且说给大家听一听。”沈青黛没什么表情,唇瓣抿着,“这案子若真和医馆的刘大夫有关,我亲自送他到衙门。”
两句话一说,台阶下瞬间鸦雀无声。
离沈青黛不远的刘牧额头上的汗珠在光下亮闪闪的,他张了张口,“王妃,这事真的不怪我……”
沈青黛扫了他一眼,“且听孟介怎么说。”
孟介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他一个平常百姓,原本以为这公道无处去讨了呢。
“小女名唤孟晨希,刚产下孩子不久,前段时间有些……便秘,就来清河医馆抓了药,这才半个月不到……人就不省人事了!”
孟介说到后面几个字,脸上皆是苦楚。
沈青黛下意识地看了刘牧一眼,后者忙道,“王妃,我敢发誓自己开的药方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发誓?我姑娘嫁到沈府,里面吃的穿的都有人伺候,饮食上肯定不会出问题,不怪你抓的药方怪谁!”
沈青黛眯了眯眼。
这事一时间还真不好说。
“孟姑娘的……”尸体二字沈青黛没往下说。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滋味任谁都吃不消。
孟介道,“我姑娘的尸体在沈府,她夫家,靖王府可同我去一看究竟。”
沈青黛点头,她又看了眼人群,“都散了吧。”
这么多人到人府上不太妥当,台下想去看热闹的百姓即便心里有再多好奇,靖王妃一开口,不得不散去。
三三两两的离去,没一会儿清河医馆前空荡荡的。
沈青黛转身看素荷和似锦,“素荷,你和金山银山把买的物件送到王府。似锦你同我去沈府。”
似锦会武功,这几日她胳膊上的伤已经好了,有她在身边,更方便行事一些。
素荷似锦颔首。
沈青黛、孟介还有坐堂大夫刘牧,以及似锦四人,往孟介口中所说的沈府走去。
一路上,孟介说了一些关于孟姑娘的事情。
孟介早些年在街上卖萝卜,因为年龄大了,腰腿都不太好,偶尔出摊孟晨希会陪着他。
孟晨希的母亲逝世的早,父女俩相依为命多年。
有一日,沈府的大公子沈仰澈到从摊前路过,一眼瞧上了如花似玉的孟姑娘,孟姑娘也对沈公子一见倾心,两人遂很快的结婚。
前不久,孟姑娘刚给沈公子生下一个大胖小子,谁知……好景不长,半个月不到,人就撒手人寰了。
沈青黛听后只得道节哀。
一路上,孟介看刘牧的眼神都冷冷的,恨不得拿刀子把人剜了。
沈青黛走在两人中间,生怕孟大爷一个冲动和刘牧打起来。
沈府位置在京城一角,单看门楣,就知是个大户人家。
门口的侍卫见到孟介,恭敬地鞠躬,得知几人来意后,派了个人在前面带路,一路上畅通无阻。
几人去了别院的厢房,屋里站了不少人。
还没走上前,就见床榻边一男声道。
“夫人是服用了太多巴豆,这才……”大夫撩袍自床榻边的榻上起身,边叹气边摇头。
屋里的另外一个二十左右的男人,冲动的走上前,一把拎住那位大夫的衣领。
“你说什么?什么巴豆!”男人俊眉一挑,逼问道。
大夫被勒的直咳嗽,“放……放开我!”
室内一妇人忙上前,把男人的手拂开,“儿子,不要冲动!人家大夫是无辜的!”
那边刚消停下来,忽然就听到她旁边孟介的大吼声。
“刘牧!还说我女儿不是你害死的!之前我陪女儿去清河医馆抓药,当时你就说开的药里有巴豆!说什么让放心食用……”
刘牧据理力争,“我当时开的药方里,巴豆只是少量!”
从医多年,这点医理常识他还是有的。
沈青黛一阵头疼,巴豆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巴豆辛热,有毒,属于热性泻药。
可温肠泻积、逐水消胀、宿食积滞以及涤荡肠胃中的沉寒痼冷。
巴豆油对皮肤都有刺激,大量服用巴豆后果自是不必说。
她眸色暗了暗,随后她朝床榻走去,屋里大多是沈府的家眷,见沈青黛面生,正要问。
孟介出声介绍,“这是靖王妃,也是清河医馆掌柜的。”
一屋的人忙行礼,“见过靖王妃。”
沈青黛让人免礼,她道,“专门伺候孟姑娘的丫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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