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黛抱着毛团跟着素荷去了厢房,喂好了毛团,抱着它回了卧房。
屋门从外推开,室内通明,灯火摇曳。
率先入目的是八仙桌上那一摞高高的奏折,以及奏折后长发披散着,身着白色里衣的楚瑾瑜,他应是刚沐浴过,如墨般的长发还在滴水,里衣领口也被渗湿了一片。
“喵~”沈青黛还没出声,毛团倒先唤了人。
早就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楚瑾瑜把手上的折子批注完这才抬头。
屋门没关,门外是无边的夜色,门前是怀里抱着毛团的小姑娘,他目光落到她脸上,她表情略微呆滞。
沈青黛也在看他楚瑾瑜,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你脸怎么了?”楚瑾瑜错开视线,望着沈青黛的侧脸。
室内烛光微微泛红,屋门前又有些暗,沈青黛没想到他会注意到她脸上的掌印。
方才在芙蓉园门口,还有去喂毛团,连素荷都没发现。
沈青黛轻轻摇头,她道,“无碍,就是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擦伤的。”
楚瑾瑜眯了眯眼,没接话。
“弦音,冰丝膏。”
下一瞬,弦音出现在屋门口,见王妃站在门前,没再往室内走,隔空把药膏抛给了八仙桌后的王爷。
楚瑾瑜扬手接过,淡声道,“你下去吧。”
他话落,弦音像来时那般,瞬间没了踪影。
“过来。”
沈青黛没出声,静静地走上前。
“坐。”
沈青黛闻声坐到他旁边的梨花木凳上。
楚瑾瑜看着小姑娘左侧的半张脸,脸红红的,还有些发肿,对比着右侧的半张脸,很是明显。依稀还能看出掌印的轮廓,这怎么可能是摔伤的?
稍稍细想一下就知是怎么回事。
她不想说,他不问便是。
楚瑾瑜把冰丝膏推至小姑娘面前,见她无动于衷,表情呆滞,“是要我帮你涂抹吗?”
沈青黛忙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随即拿过桌上的药膏,打开匣子,一阵兰花的淡雅清香扑面而来,她用指尖蹭了些,冰冰凉凉的,且十分细腻,恐姓楚的再那话噎她,沈青黛轻轻的涂抹到侧脸上,触及皮肤的那一刻,异常冰爽,脸上火辣的痛感瞬间消散几分。
楚瑾瑜看她动作笨拙的涂抹药膏,又好气又好笑。
传闻都说她嚣张跋扈,为何他总觉得她痴傻的不一般。
“本王睡床上,你睡榻。”
沈青黛闻言动作一顿。
刚才这男人让人拿药膏,她心里说不感动是假。
可是听到“他睡床,她睡榻”的言论,那一星点的感动彻底消失不见。
一个大男人,撇开夫妻关系不说,但凡有点绅士风度的人,应该都说不出这话吧。
沈青黛睁大眼睛,望着楚瑾瑜,红唇轻启,“你是认真的吗?”
楚瑾瑜轻笑,“自然。”
沈青黛无语了。
风卿怎么说来着……
黑心黑肺的东西。
怎么会有这么狗的男人?
楚瑾瑜把八仙桌上的奏折分类好,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后朝床榻走去。
沈青黛涂抹着药膏,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等她把脸上的药膏涂抹好,再回头时,床塌上的帘子已经放下,床榻前是摆好的鞋。
没办法,她人微言轻的,只能认命,睡榻就睡榻吧。
好歹有个地方睡。
沈青黛往窗边望去,榻上放着一床锦被。
显然,这男人是在她回来前就算计好的。
“本王受不得睡榻之苦,只好委屈王妃一宿了。”
床榻里传来男人欠扁的声音,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他倒是娇气,沈青黛冷哼,没搭理。
药膏放好,沈青黛熄灭蜡烛,黑灯瞎火的朝贵妃塌走去,鞋都没脱,抱着被子和衣而眠。
沈青黛入睡很快,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她睡觉很不老实,后半夜一个翻身,人掉下了榻。
“烦了!毁灭吧!”沈青黛抱着锦被坐在地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室内的烛光忽的亮起,床榻的床幔被从内掀开,男人长发披散,眼神迷离,许久道,“王妃不睡在地上做甚?”
如果把唇角的笑意收敛些,沈青黛可能看不出他的明知故问。
“我不管了,我要睡床上!”大半夜的,沈青黛也不知自己那儿来的勇气,冲着楚瑾瑜,语气生硬。
楚瑾瑜了然的点头,轻笑道,“王妃想和本王一起睡直说便是,何苦半夜扰人眠。”
沈青黛没搭理,抱着被子朝床塌走去,一鼓作气,受气这么久,她早就不耐烦了!
管他明天会怎样,她今晚就是要睡床上!睡榻太憋屈了!
沈青黛梦游一般,走到床榻前,冷声道,“你睡里面!”
楚瑾瑜哪被人这般吼过,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小姑娘夜晚脾气竟然这么差。
他懒得和她置气,现下他也是困的不行,依言往床榻里侧移了移,改天再找她算账也不迟。
沈青黛迷迷糊糊的,抱着锦被倒床就睡。
楚瑾瑜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谁知人刚倒床上,下一刻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他扬手一挥,屋内的灯烛瞬间熄灭,随后把床幔放下,贴着里侧睡下。
翌日。
沈青黛醒来时惊觉自己在床榻上躺着,她歪头往里看,见没有楚瑾瑜那妖孽,猛然舒了口气。
昨晚实在太困,睡得正熟,人从榻上摔下,难免的暴躁,所以就没克制住脾气。
如果没记错,她昨晚好像对楚瑾瑜又是大喊又是命令的……也不知道姓楚的记不记仇。
沈青黛摇头,不能再细想了。
她把素荷唤来,换好衣裳后,随素荷去用早膳。
一顿饭,沈青黛吃得战战兢兢,眼神自始至终也没敢往旁边的男人身上看。
怼人一时爽,怼完火葬场。
不过好在这男人也没打算搭理她。
“国公爷!说书先生那个案子……”
早膳刚用完,人正要散,听到门口的声音,众人纷纷看去。
来人话说一半,看到了坐在正中央的楚瑾瑜,面露惶恐,忙行了个礼,“拜见摄政王。”
“县令是有何事?”楚瑾瑜对此人有印象,正是京城的县令。
王传忙道,“禀王爷,京城百姓皆闻说书先生被杀一案,一大群人闹到了县衙门口,非要给个说法。下官……下官是从后门出来,这才赶到了沈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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