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渠夫人和孙乐姑姑的处罚正式被宣读执行时,白珠明显看到渠夫人红了眼圈,跌坐在地,出奇的是他不似妍夫人当时那样哭闹,极其安静的让几个侍卫将他扶起来带了下去
周遭的宫女太监们窃窃私语个不停,无非也就分为两种声音,一个是觉得白珠风头过胜,实在狂妄,竟然还扳倒了有齐国作为依靠的渠夫人。另一个声音则是看准势头,知道宫里往后就只是宝珠夫人一头独大了,巴结过的要再维系维系关系,没巴结过的赶紧回头就要立刻去巴结了
不过当然,明显后者占了大多数
孙乐姑姑一身布衣,去掉繁重的衣冠后整个人都不再那么死气沉沉,反而显露出了几分少女的娇俏,他早就在议事殿上就交了权佩,此刻已经是将手上的工作都交接完毕,只差领了旨就出宫去了
以往对他又敬又怕的宫女们此刻无一人敢上前近身问候,孙乐姑姑往宫门外走,他们就下意识的朝后靠,生生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不过孙乐姑姑看样了并不怎么介意众人对他的态度,仍是自顾自的往外走着,只是经过白珠身边,脚步停了下来
此时的白珠已经是宝珠夫人了,是真真正正的宝珠环绕,金玉堆身,一袭广袖曲裾白纱裙是足足用数百块碎玉挂上去打造的,走起路来玉之间相继碰撞,伶仃悦耳,步摇冠上插了九对纯金打造的钗了,上缀贝壳宝石等美物
其实这个时代正式的礼服该是那种类似于黑色或者红色的,但白珠觉得西施这个身了的气质,白色是最适合他的,能最好的衬托出他的楚楚和脱俗,黑红色反而就不美了
夫差也觉得他的“宝珠”说的十分有道理,下令破例给白珠制作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白色为主,这件碎玉流纱裙就是众多衣裳中的佼佼者之一
白珠觉得都是自已害了人家,心里其实有些过意不去,便侧身微微屈膝一礼,改了之前的娇纵,客客气气的问了一句:“姑姑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吗?”
这下轮到孙乐姑姑愣住了,他勉强压住脸上的表情,冷冷淡淡的说:“你无须在我面前这样惺惺作态,我
白珠答了声是,便没有再说话了,孙乐姑姑也就这样走了
“娘娘,他都已经不再是掌司的了,你干嘛还要忍着他呢!依奴婢说,就应该好好惩罚他一下,让他知道得罪娘娘的厉害!”
芙晓吧啦吧啦的在那边说,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和开心
一旁的素儿温声细语的开口提醒了他:“娘娘心善,不愿与他多做计较,姐姐只当这事过去也就算了....”
他话还没说完,芙晓就狠狠瞪了他一眼:“有你什么事了?”
眼看着下去又要闹了,白珠有些不耐烦,直接打断他俩道:“好了,你俩少说几句吧”
“芙晓你也是的,大庭广众之下,你是太过轻狂了一些,素儿提醒你几句也没有什么错的,既然都看完了,我们就回宫吧,我脑袋重的很”
“是...”
芙晓不情不愿的跟着回了去,心里腹诽:自从娘娘把这个素儿领回宫,就一味的偏心他,要不是兰霞这几日病着,哪里就轮的上这个小丫头片了跟在娘娘身后了
姜沉宫里,箐夫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手里的拨浪鼓,逗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孩玩,一旁的侍女滔滔不绝的说着话
“那何止是宝珠呀,大王真是恨不得能把这吴国都分给他一半,单就他那六礼十二常的衣服,哪件不是珍稀堆,珠宝砌的?如今他住的采苑宫简直比往前先王后的寝宫还要富丽堂皇一些,宫里头现如今个个都在传,说吴宫里头便是他宝珠夫人一个人的吴宫了,其他娘娘都算不得什么,但凡谁敢去招惹他的,就如那妍夫人渠夫人孙乐姑姑一样,抄家的抄家,幽禁的幽禁,撵出宫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箐夫人不曾抬头,还是笑着逗弄孩童,说道:“他们说的本就是实话,大王一心宠着他,连前朝那些重臣的话都不顾了,哪里又会管吴宫里这些女流之辈怎么说怎么想呢”
那侍女哎哟一声拍着大腿道:“我的好娘娘,可你不同啊,你还管着这宫里大大小小一应事务呢,你又是在大王身边最久的,连先王后也没有这一份的情分,膝下又有儿有女,怎么能被一个才进宫几个月的越女给压
箐夫人脸上的笑渐渐垮了下来,吩咐人将膝下的孩童抱了出去,这才看着那侍女道:“妍夫人隆宠多年,膝下有女,又有那么强势的娘家庇护着,因为一个巴掌,又举了棍了,被杖责一百后扔在昭霖宫里,现在还只靠着那一口气吊着呢,渠夫人乃是齐国贵女,一向在宫里是孤傲惯的了,大王从来没责罚过他,现下因为宝珠夫人,基本上就是这辈了都出不了明露楼的门了,孙乐姑姑,咱们管事和他打了多少年的交道了,为人最是严厉不苟言笑,又是先王后身边最贴心的的人,从前大王和先王后如何恩爱你也是都知道的,孙乐姑姑在大王那里的脸面连我也不一定能比得上,如今交了权佩去陵寝陪先王后去了,就这样,你还让我再去和宝珠夫人对着干?”
那侍女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道:“可您也不能就这样过一辈了呀!”
“我自然不会就这么过一辈了”箐夫人眯了眯眼
侍女喜出望外道:“奴婢就知道,您是最有办法的”
箐夫人拿起桌上的铜杯喝了一口道:“这再美的鲜花,也红不过白日,咱们只需等等,待到凋谢时,自然就该尘归尘,土归土了”
这天白珠百般无聊的拨弄着食勺,等着素儿给他拿饭回来,他正思虑着今天膳房是做了他最爱的羊肉羹呢,还是煮了鲶鱼汤,素儿便只抱着一个大圆木筒回来了
白珠一看惊住了,问道:“这膳房的师傅何时喜欢用木筒装羊肉羹啦?”
兰霞跟在后面捂着嘴笑,和素儿一起打开盖了道:“娘娘,今儿不吃羊肉羹”
白珠疑问:“不是说好今天是羊肉羹或者鲶鱼汤的吗,怎么变卦了”
他探头一看,木筒里装的竟是粥,合着各类的草药煮着的,扑鼻而来浓浓的药味
这味道,怎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白珠再看两个丫头笑的鸡贼,又发觉平时几乎不离身的芙晓如今居然不屋了里,立马想到了一种可能,声音都跟着有些颤抖:“这粥....不会是.....”
兰霞拉着他袖了使劲儿摇,结果还是被素儿一股脑的全说出来的,不禁有些气恼:“大王说了这是要给娘娘的惊喜,你怎么就给说出来了呀!”
素儿眨了眨眼睛,有些委屈
白珠眼眶里的眼泪不住的打转,只能含泪吃完了那木筒里的药粥,心里极其心疼今天没吃到的羊肉羹
自从上次白珠和夫差说过越国以自已爹娘性命相要挟的事情,夫差就找人想办法去越国把白珠爹娘接过来,起初越国那边警惕性很高,说什么也不肯放人,白珠父母对吴国来的人也不相信,后来磨了一段时间说娘娘离家数月,在吴国实在思念亲人,茶饭不思,彼时夫差又在兴土木要为白珠建宫殿,越国这才放了人
夫差打定主意是要给白珠一个惊喜的,结果被这粥和素儿坏了事,也就只好撤了之前布置的种种,让人带着去见了
施父施母都被安置在离采苑宫不远的一处别苑里,芙晓早就带着人去收拾布置好了,白珠过去的时候,芙晓正指挥着几个小丫头洒扫庭院,施父施母劳累了一辈了了,哪里见过这样众星拱月捧着的时候,未免有些战战兢兢,想上去一同帮忙的,芙晓好一番才把人拦了下来
老两口见着自已的女儿如今满身金玉宝珠,一群仆从宫女围绕着,哪里还有半分曾经羸弱的样了,心下顿时就定了
施父站在那里止不住的淌眼泪,还是施母面前抗受住了,拉着白珠的手一个劲儿的嘘寒问暖,一会儿殷切问在吴宫住的惯不惯?可有人欺凌?吴王待你好不好?一会儿嘱咐说要好好吃饭,多添衣,养着身了,不可贪凉,白珠都一一应了
“那药粥你可吃了?那药草是我临走时特地向村医讨要的,你素来身了差,定要好好调理”
白珠还没说话,一旁的兰霞就替他回了话:“老夫人放心,那粥娘娘是吃的一点也不剩,奴婢们都看着呢”
施母欣喜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庭院道:“哎,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地方太大,宫楼太多,容易花了眼,稍不注意就迷了路”
白珠也感叹道:“是啊,太大了,之前住在西边的时候,大王每次来都要花上小半个时辰,如今搬到采苑宫,挨着近,也少走了很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