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子还在昏睡着,眼见着回皇陵的时辰的越来越近,三个人坐在房间面面相觑。
“要不,先带回去吧?”陈晋荣提议道。
姚士捷摇头道:“不妥。”
皇陵虽不是什么重地,但眼下有公主在,且这女子身份不明,贸然带回去,要是出了事,怕是难以交代。
陈晋荣看着我:“那怎么办?”
要是把人丢在客栈,先不说那些人会不会追上来,就是店小二发现了,第一个就得去报官。
报官之后,别说他们,就连我也得受牵连。
“带回去吧。”
姚士捷见我开了口,就不好再反驳了。
他让陈晋荣把马车赶到后院,免得把人抱下去的时候引人注目。
春日多雨,回来了几天,小雨连绵就没停过。
为了方便照顾那个女子,陈晋荣这几日住在了别院的偏房。
他收了伞进来:“你倒是清闲。”
我捧了书坐在案桌前看得正入神,腿上的野兔被惊醒,猛地跳下去,蹦跶到他身边,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衣角上蹭了蹭。
陈晋荣一手把它拎起来,感叹道:“又重了。”
我收好书,走过去给他倒了杯热茶:“怎么样?”
陈晋荣摇了摇头,面露疑惑:“你说也奇了怪了,我给她把脉的时候,明明伤势不重,最多也就是个失血过多。都喂了那么多副药下去了,按说也该醒了。”
我对这种东西一窍不通,便转了话头:“山下祭祀的东西都齐全吗?”
陈晋荣言道:“都有的,上次去采买,师兄特意交代过的。”
我心中微动,想不到姚士捷的心思如此细腻。
陈晋荣又补了两句:“不过,得等雨停了,现在去,且不说半个身都要沾上泥,就是那些香火也点不燃。”
我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他怀里的野兔。
夜里屋外响起了雷鸣声,一道春雷打下来,我猛然被惊醒。
一亮一暗的光线,将屋里照得多了几分阴冷,我摸黑起身,将案桌上的烛火点亮。
睡在床榻上的野兔跳下
来,跟在我脚边。
我捧起它,又将它放回到床上,拿着被角盖上。顺手拿了件外袍披上,坐回到案桌前。
宫里春雷的时候,叶六和孙姑姑担心我害怕,就算大暴雨的天气,也会赶过来彻夜守着我入睡。
我看了看静谧的屋子,心里百味陈杂起来。
暴雨下得越发猛烈,敲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有种震耳欲聋的架势,雨水顺着窗户缝隙流进来。
我起身将窗户重新关得严实些,一转身,一双手捏着了我的脖子。
那人逆光站着,我看不清楚脸,但能感觉到手上的力道非常重,我喘不上气,只觉得血都涌到了脑子里。
我用力拍打着那人的胳膊,丝毫不为所动。
床上的野兔猛地跳起来,朝着那人的脖子上咬了上去。
那人没想到我床上还有这种东西,防卫之下,松开了手。
我飞快的朝门口跑去:“陈晋荣,救命。”
那人很快追上来,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我呼喊的声音被雷鸣声遮掩下去,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我挣扎之中回头看了一眼,那野兔四脚朝天的瘫在地上,身子已经僵着不动了,不知是死是活。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的光亮一点点消失,身子疲软着往下跌落,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一个温暖有力的臂膀托住了我。
陈晋荣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醒醒。”
我能感觉到他把我放在了椅子上,但我就是睁不开眼,只觉得眼皮相似有千斤重般。
屋里传来一阵打斗声,隔了好一会,才重新安静下来。
陈晋荣捏开我的嘴,就着茶水灌了一颗药下去。
等我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屋里除了陈晋荣,还有姚士捷,以及被五花大绑的“那个女人”
“怎么回事?”我的声音有些嘶哑,喉咙里像是火烧一样。
陈晋荣给我倒了一杯热茶:“不知道她发什么疯,一醒来就来你屋里杀人。”
我回过神,起身往地上看过去。
“别看了,已经把它处置了。”
我心下
一阵怅然,看着那个女人的目光十分不善:“你是什么人?”
姚士捷在她身上点了一下,解开她的穴道。
她的目光在三个人脸上扫来扫去,一言不发。
我心头憋着一股气,扬起手里的茶杯就要朝她砸过去,陈晋荣一把拦住我:“她恩将仇报,咱们一刀杀了她就是,不做这种脏了你手的下贱事。”
姚士捷跟着附和道:“我这就去磨刀。”
说完他真的转身就走,丝毫不给人反应的余地。
那女人面色微动:“是你们救了我?”
陈晋荣安抚我坐下:“不然呢?就以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她与陈晋荣昨天夜里交过手,在他面前被骂一句武功差,不算丢人。
那女人沉默片刻,硬生生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对不起。”
养了这么久的小东西,我鼻头微酸,心里泛起一股委屈,起身拂袖出去。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要了她一条命。
我一出门,这才发现,外头竟已是天光大亮。
姚士捷站在别院门口,对我招了招手。
“过两天,我再去后山给你抓几个来。”
我摇了摇头:“罢了。”
我在皇陵最多也就是一年的时间,这东西养着又带不走。
“她,你打算怎么处置?”
春日新长成的树叶上,还残留着许多雨水,正滴滴答答的落下来,砸在不知什么时候都青了的野草上。
“随她。”
她愿意留下来,别院的偏房也能多住下一个人,她不愿意留下来,自行下山便是,皇陵之中,无人会拦她。
“留下来?”姚士捷眉头紧皱,神色浮现出隐忧。
我学着陈晋荣的语气道:“荒山野岭的,多个人,还能叫谁嚼舌根不成?”
心头压着的沉闷,被早上清新的微风一吹,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便让晋荣在别院多住些日子。”姚士捷言道。
我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他。
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不是她本身拥有的,更像是她在某种环境
里长期待着,沾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