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清松回府之后,便直接去了书房。
俞宗禄今日约了刑部的焦明仁谈事,怕是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俞清松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坐在桌案前,细细的翻了起来。
等竹心把烛火都点了起来,俞清松这才从那本书里抬头回神,窗外的暮色已经降临。
俞清松站起来,松快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父亲还未回来吗?”
竹心给他添了一杯热茶:“没呢。”
焦明仁和俞宗禄多年好友,这个时候没回府,定是留下用晚饭了。怕是得有一两个时辰才能回来。
俞清松把书放回去:“我去睡会,父亲回来了叫我。”
竹心在后头问道:“公子,那晚饭。”
俞清松已经拐到廊下了,并未回应他。
冬日的暖阳照进屋子里,俞清松拉起被子挡了一下眼睛,不到一会突然翻身坐起,他鞋都未穿,直接推开了窗户,外头已是天光大亮。
俞清松大声喊道:“竹心,竹心。”
竹心正在前面院子浇花,听到他的声音。一路小跑到廊下,两人隔着一扇窗户对望。
“公子,怎么了?”
俞清松回身过去拿起衣服,快速穿上,又弯腰把鞋子套上:“父亲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叫我?”
竹心想进来帮他,又怕他着急,于是先站在原地回话道:“老爷一夜未归,这才未叫您呢。”
俞清松穿外袍的手一顿:“一夜未归?”
俞宗禄从不在外面过夜,怎会突然,想到这里,俞清松心里一紧,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派人去刑部问过了吗?”
竹心从廊下绕进屋子里来:“早上已经派人去了,还没回来呢。”
竹心把俞清松衣服里头的领子重新整理好,外头的婢女听见动静,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
“公子,您别急,许是老爷在焦大人那里喝多了也说不好。”
不知是时雅娴的事情让他有些不安,还是俞宗禄的反常更让他觉得不对劲。
俞清松呼吸有些急促,好像心里藏了一个不断挠墙的小猫,非要将这份动静压下去,他才安心。
俞清松洗漱
完,让下人给他牵了一匹马,直接从官道上骑到了刑部。
他来得急,正好赶上自家府里的下人站在门口。
“公子,您怎么亲自来了?”
俞清松翻身下马,下人赶紧过来帮他把马缰牵住。
“怎么样?”俞清松收敛了情绪,平静的问他。
下人摇了摇头,他才到不久,正等刑部的人进去通传。
俞清松顾不上其它,三两步的就到了门口,门口的守卫是认识他的,倒是也不敢直接拦他,只是叫住他。
“俞公子,刑部重地,还请您耐心稍后。”
俞清松知道直接闯进去有失分寸,于是拱手道:“敢问两位兄弟,昨夜可有见到我父亲?”
那人挠头看了同伴一眼,见同伴摇头,他一脸歉意道:“俞公子,对不住,小人昨日轮休。至于我这位兄弟,也没见过。”
俞清松沉默下来,捏紧了拳头,压了压心里的慌乱。耐着性子在门口站住了。
不知是不是里面的人听闻他到了,出来的是焦明仁身边的师爷。
师爷十分客气的对俞清松笑道:“俞公子一早就光临刑部,可是有什么要事找焦大人?”
俞清松回礼道:“在下鲁莽,搅了大人的安宁,只因我父亲昨日赴焦大人之约,竟一夜未归,也不曾派人回府交代一声。这才急匆匆的赶来。还请大人海涵。”
师爷疑惑的道:“焦大人昨天去城西公干了,暮色时分才回,未曾邀约过俞大人,是不是那传信的人说错了?”
俞清松回头看了一眼那不远处牵马的人,那人心领神会,将马匹拴在不远处的茶铺旁,对着老板说了两句,又给了一点银子作为谢礼。这才走近来回话。
“回大人话,昨日那人来传信的时候,小人正好在旁,他确实是说的刑部焦大人有请。”
师爷皱眉道:“焦大人公干,是我陪着去的,回来之后,我与焦大人又在书房看了许久的卷宗,甚至还传过仵作,怎会有时间去见俞大人呢。”
师爷跟了焦明仁三十多年,与俞宗禄也是十分熟稔的,绝没有骗俞清松的道理。
那下人补充道:“小人肯定传信的
人是刑部的人,不仅是因为那人的口信,而是那人,用的是挂了刑部名头派的马车,而腰身上,还有刑部官职的令牌,就跟这位官爷身上的一样。”
他说着,指了指门口守卫腰上的令牌。
俞清松的心狂跳起来,究竟是谁要兜这么大圈子,还是要用刑部的名义来请俞宗禄,那人想干什么?
师爷眉头都快拧成蝴蝶结了,对着门口的守卫吩咐道:“去查昨天从刑部出去的人和马车。”
不管那人是不是刑部的人,能弄到刑部的令牌和马车,对焦明仁来说,都会是一个麻烦。
师爷往前走了两步,轻声安慰道:“俞公子,您别急,小人这就回禀焦大人,派人全城搜索。”
俞清松勉强拉出一个笑脸:“多谢大人。”
师爷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核对还需要点时间,劳烦俞公子进去坐等。”
“多谢大人盛情,只是,刑部重地,怕有不便,我去外面茶摊等着。大人若是有消息,还请随时告知一声。”
师爷了解他的性子,也没勉强他。让守卫好生送俞清松过去坐等。
守卫替俞清松叫了一壶茶,跟老板交代道:“帐记在我们那儿。”
那老板弯腰笑着点头:“官爷放心,小人知道分寸。”
守卫给俞清松倒了热茶,行了礼,这才回到门口重新站好。
府里的下人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听见俞清松问他:“会骑马吗?”
那人点了点头,见俞清松没看他,而是盯着那茶碗,又言道:“小人会骑马。”
俞清松站起来,将那马缰绳交到他手里:“拿好,替我去办两件事。”
俞清松凑到他耳边,仔细交代了一番,又将腰间的玉佩扯下来,塞到他手里。
“机灵点,不要让人跟了尾巴。”俞清松言道。
“公子放心,小人一定办好。”那人将玉佩收到怀里,神情凝重得比那茶色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