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两桩,不过,倒是算不上什么大事。”话虽如此说着,但谢远春脸上却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陈晋荣大步迈进来,在他右侧旁的椅子上坐下,拿着酒杯敬了他一下。
“洪敬甫受了重伤,太史宗芳带着他躲了起来,我的人也没能找到他们。”陈晋荣正色回禀道。
这些话原是要对蒋太傅汇报的,可他自从去了国寺,便再不理京中的事情了,如今只能由谢远春定夺。
谢远春本来就对蒋太傅保护太史宗芳的事情,表示过不满,认为她对朝政没什么帮助。现在她身陷困境,谢远春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似乎不打算让陈晋荣继续追查下去。
陈晋荣瞧他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便转了话头。
“大哥方才说的喜事,可是那李游金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这件事情,他的人也有参与过,谢远春也不瞒他,拿着酒杯的手朝他扬了扬:“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高兴的事。”
陈晋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谢远春松懈了身子,斜靠在椅子上,神态轻松:“听说君上最近在两位皇夫身上都吃了瘪,你说,这算不算喜事?”
谢远春选皇夫这件事,陈晋荣有所耳闻。也知道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办,定不会让君上好过。他向来跋扈惯了,在君上面前,要不是蒋太傅压着,还不知是何等嚣张呢。
陈晋荣心底鄙夷,面上倒是很热络。
“大哥得偿所愿,今日真是个好日子。”
一个是凤翎阁有名的风流公子,一个是被她亲手扼杀抱负的年轻人,以后这宫里,便是有得热闹看。
月上眉梢,易传明才从易大荣的书房出来,跟在他身后一同出来的,还有他的母亲。苏氏。他低着头正在想事,并未注意到,直到母亲身边的妇人伸手拦住他。
易传明满是忧愁的脸上,这才露出一点笑意。
他转身走到苏氏身边,扶着她的手臂,慢慢的送她回去。
苏氏看了妇人一眼,那妇人自小跟在她身边,一个眼神就明白了他们母子有话要说,于是领着丫头婆子在原地站了会,等两人
走出十几步,才慢慢跟在后面。
“母亲,这件事情,真的是儿子做错了吗?”易传明脸上浮现出茫然的神情。
苏氏拍了拍他的手:“你父亲并非真心责怪你,他无非是担心易拓性子倔,得罪君上,连累易家而已。”
谢远春会选中易拓,易传明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当日在公主府,他听见众人议论,仔细一打听,这才知道内朝阁新拟了奏折,要对王爷公主这些人削权,虽然只是流言揣测,但那人的父亲是内朝阁的朝臣,又与谢远春过从甚密,想来也未必有假。
令易传明动了心思的,是那句活死人,堂堂男子,被囚于府邸,再不能施展自己的抱负,确实与活死人无异。
可对易传明来说,这恰恰是他给易拓设计囚牢的好机会。
他想私底下撮合景珍公主和易拓,却无意间发现君上和他单独在公主府后院谈话。
他转念一想,一个被削权的公主,哪里比得上当今君上,何况,如果易拓能得君上欢心,对易府来说,将来平步青云也未尝不可。
君上要立皇夫的消息不胫而走,他在凤翎阁堵了谢远春好几回,才有机会见到他。
谢远春正为人选犯愁,听闻易传明的话,两人一拍即合。给君上选个不争气的皇夫,他自然落得痛快。
一旦想到自己能看着满心志气的易拓,被囚在宫中一点点老去,易传明就松了一口气。
“你父亲说得,自然也是在理的。”苏氏心疼儿子,也心疼自己的夫君,三言两语间就要化解两人的矛盾。
“如今靠着那个瞎眼的女人把持着他,难保将来这女人死了,他心里不会想起来你做的这些,对你心生怨恨,对易家下手。”
易传明点了点头,顺从道:“是儿子疏忽了。”
“俗话说,人要是不狠,这位置便不稳。咱们也不是非要害他,只是为自己求个自保而已。”苏氏淡然的说着,仿佛是已经有了主意。
易大荣生性好色,府里的侍妾是一个接一个,苏氏多年还能一直坐在主母的位置上,必然是有她的手腕。
“他进去的时候,身边带着你的人吧?
”苏氏跟他确认道。
易传明解释道:“让阿衍跟着,有什么消息,也好及时知会府里。”阿衍是他院子里的人,自然是信得过的。
“也算细心,既是如此,那这件事就好办得多了。”苏氏拉住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被人推醒了。
我睁开眼睛,就发现郑有德笑着站在我床头。神志瞬间清醒过来。坐起来扫了周围一圈,是居兴殿。
我拍了拍脑袋,恍惚间想起了什么,此刻竟然觉得像一场梦似的。
我茫然的被宫女摆弄着起床,心里十分模糊,昨天夜里我不是睡在了景昭殿吗?怎么会回到居兴殿,难道?真的是我又梦魇了?
在旁更衣的宫女惊呼一声:“君上又被咬了。”
郑有德闻言,想转过身来看,又想起我只穿了一件单衣,生生的忍住了:“咬哪里了?”
那宫女用帕子沾了点水,去擦拭了一下伤口:“在肩膀上,看上去有些严重。”
昨天居兴殿才重新洒扫过,君上今日又被咬了,定是那群奴才做事不仔细,郑有德脸上映出一丝怒气。但碍于我在场,没有发作。
我侧头看了那伤口一眼,不过是破了一块小皮。
原来,不是梦。所以定是他趁我睡着,将我抱了回来。我嘴角浮起一丝轻笑。
“不碍事,说不定是朕在什么地方蹭到的。”我的声音听上去很愉悦,没有半分要生气的意思。
郑有德听见宫女给我洗漱的声音,便知我换好了衣服,这才转过身来狐疑的打量了我几眼。
他瞧了老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于是低声念叨:“奇怪,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