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舅姥爷,一个太姥爷。大人物想知道,丫头亲近哪一个。
不加思索的杨贞搁下话:“当然是林亦心。对于孩子来说,那可是一直守护在兰兰身边,又把囡囡三姐妹带大的舅姥爷。孩子们与他感情最深。”
言下之意,孩子与尤能没感情。这叫什么话?大人物探长了身子:“小二,你这是在越俎代疱。”
“我没有。当然,我会顺便告诉囡囡,尤老有纪念碑在那里。不过,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百分百不会去看尤老。”
那么小的孩子,会这么绝情?只不过,想想传闻中光头阎王的性格,大人物有点了然:“不愧是林阎王带出来的孩子,性格都有几分随了他。”
“若是那样倒好了,我还可以省两份心。”杨贞纠正大人物的说法,“随了将军性格的,是囡囡的两个姐姐。姐姐们是被将军用心教大的,囡囡是老幺,与姐姐们不一样,是被将军宠大的。”
哟哟哟,又不是你闺女,你操哪门子的心?大人物的好奇心越来越大:“我说小二,哥哥问你话,你可要如实回答。人家家里的情况,你怎么这么清楚?”
大人物脸上的八卦,与娱乐行业的记者如出一辙。杨贞有点不太自然:“囡囡这孩子,与她两个姐姐的性格相差太多。我就问了一下,三少是这么和我说的。”
算了,不为难杨贞这么古板的人。大人物坐直了身子,想到早上阿观的话,他多问了一句:“早上旦旦是不是去烦囡囡?”
早上旦旦从外面回来之后,马上缠着阿观,让他帮忙立梅花桩。好好的,也不知这孩子抽什么风。
阿观跟他说这事的时候,大人物这才想到,杨贞家里最近立了梅花桩,应该是被旦旦看到了,觉得新鲜,所以也想在家里有样学样。
说到这事,杨贞也觉得好笑:“阿宗和我说,早上的时候,旦旦爬梅花桩的时候摔下来。”
儿子活奔乱跳的样子,看不出受了伤。还有,5尺的梅花桩,旦旦爬不上去不说,竟然还摔下来,不像话。
这小祖宗,他是服了。大人物摇着头:“看吧,旦旦,囡囡,一男一女,两个同龄人,放在一起,差距就出来了。唉,还是女儿好,窝心。”
女儿就一定是小棉袄吗?不见得。
杨贞开始诉苦:“不是所有前世的小情人都是今生的小棉袄。闹心的时候,你把小棉袄塞回她妈妈的肚子里回炉重铸的念头都有。囡囡在我这里不到一个月,我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白了十根。但凡她出门,我总担心她闯祸。”
大人物想到与穆亦漾有关的事情,他也觉得神奇:“是啊,你家娃娃怎么总是出门遇事?”
上个星期,穆亦漾和大卫去玩,无意中碰上警察办案。在她的插手下,歹徒才被制止。完事之后,警察想找到帮忙的人,可是人早已经离开,最后顺着监控找下去,发现人进了鸿苑。
既然是鸿苑,人家肯定不能大张旗鼓地查下去。要知道,人家是见义勇为的好公民,又不是待捕的犯人。
由于案件的特殊性,由警察的大领导出面,私底下问了大领导的大大领导。人家一听,拉风的红色法拉利,他脑海里跳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杨贞家里的那辆。反复确认再三之后,他在心里已经有底,那个见义勇为的人是谁。
大大领导悄悄问了杨贞,杨贞一听,头开始痛了。丫头碰上这事,怎么不和他说呢?他让那位大大领导不用忙和了,谢谢之类的也不说。这不过是身为一个有解决能力的公民挺出而出的义举,没什么大不了。
谁知,这可不是一般的义举,那位犯人是一号红色通缉犯。大大领导将详细情况与杨贞说了,杨贞的额头沁出一层汗珠。
当天回家之后,他马上问正在房里练字的穆亦漾:“神枪手,我也没见你进过几次训练场,你的枪法是如何保持精准度的?”
人家可是告诉他,囡囡开了三枪,一枪在右手碗,二枪在膝盖,三枪在肩胛骨,让人动弹不得的同时,完美地避开血管动脉,让人不至于大出血而伤亡。
闻言,穆亦漾那张欠揍的小脸跟没事人一样的:‘二大爷,您都夸我百步穿扬,那您觉得我的枪法会差吗?”
不摸枪的人,手法竟然不会生疏?然而,这不是重点。杨贞即担心又生气:“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我觉得没什么。我和大卫都很安全,当时也没有无辜民众受伤。若不是看到那人拨枪出来射警察叔叔,我也不会出手。”
当时周围有不少的民众,歹徒随便朝哪个方向开枪,都有可能造成无辜人员的伤亡。于是,她随手捡起一颗小石子,对准备他右手手腕用力一扔。
歹徒觉得的腕一痛,整个右手臂都麻了,枪马上掉到地上。被随后扑过来的警察哥哥顺势一腿踢开掉在地上的枪,同时用力将歹徒扑倒。不偏不倚,那枪刚好踢到穆亦漾的前方。
倒在地上的歹徒并没有完全被控制住,他就地向前扑滚,一个翻身,变魔法似的不知从哪掏出另外一把枪出来。
说明迟那时快,穆亦漾马上拾起地上的那边枪,扣动扳机就来三枪。只是,没有听到枪声,她这时才明白,原来这还是消声枪。
看到歹徒又掏出另外一把枪的时候,警察哥哥还以为自己凶多吉少。没想到,下一秒歹徒的枪再次掉下来,人也倒下来,手上、膝盖、还有肩膀开始流血。
待他们成功抓捕歹徒之后,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有把手枪扔在他们的脚下。当时有警察哥哥是亲眼看到穆亦漾捡起地上的手枪再开枪,他觉得那把枪应该是人家后来扔回来给他们。
他们只有查监控,现场询问,看能不能找到到那位见义勇为的侠女。在他们的努力之下,一直查到了鸿苑。
眼前的小丫头像牙膏似的,你问一点她吐一点。杨贞觉得,想从小丫头的嘴里问话,比审问犯人还要困难。
他给自己找了地方坐下来,看着一旁正在悠闲地画画的大卫,他拿起手机:“阿穆,马上给我上来。”
火速赶往穆亦漾房间的阿穆鲁氏到了,杨贞正在给自己倒茶解渴:“你问下大卫,那天他们去天居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吧,这就是语言不通的苦果。若是大卫这小子会中文,他用不着说句话都得找翻译。
经过大卫与阿穆鲁氏的详细沟通,杨贞才算是知道具体的前因后果。他沉吟了几分钟,才憋出这么一句:“告诉大卫,让他多注意点自己和丫头的安全。”
从他的角度出发,他可说不出那种“有事发生时你先第一个跑”或者“保命最重要”的话来。因为,安全第一,这里的安全,既有自己的安全,也包括别人的安全。
另外,阿穆鲁氏特意问起穆亦漾:“囡囡,人家说你开的那把枪,枪上一点有用的指纹都没有。”
“我扔枪给他们的时候,早就把枪擦个光亮,一点痕迹都不留。”
这个习惯,也是从舅姥爷那里学过来的。
下楼之后,阿穆鲁氏看到杨贞的眉头还是紧急,出于善意,他好心地提醒一下:“要不然,我偶尔带丫头到训练场练练?”
丫头不去找麻烦,麻烦会自己找上门。既然躲都躲不掉,不如提高自己的能力。等到事情发生的时候,才能更好的对付。
杨贞这时才觉得,自己当初信誓旦旦地对着人家父母给出的一定能保护好穆亦漾的保证,好像有点苍白。这个任务,确实艰巨。
“再说吧。我可不想丫头接触这些。”
因着杨贞的交待,此事就此揭过。知道此事的人,也就那么廖廖几人。
只要想起与穆亦漾有关的事情,杨贞就会头皮发麻。
这会,大人物和杨贞继续聊私事,完了说些公事。一直待到晚上11点,杨宗才回家。
只是,还没回到家,远远地,他就看到老爷车从家里驶出来。心下疑惑的他马上走到路中间,那辆车不得不停下来。
车窗摇了下来,穆亦漾讨喜的小脸露了出来:“二大爷,您还没休息啊。”
这个时间,丫头不睡觉,竟然还开车外出。杨贞语气有点紧张:“囡囡,你和大卫要出去?”
“我们出去吃宵夜。”
脸红,这是丫头说谎的标志。杨贞才不会相信她的话:“编,继续编。”
二大爷怎会知道自己在吹牛?穆亦漾愣了一下,不知作何回应。大卫微微一笑,他的天使怎么这么可爱:“天使,你换个接近的说法。”
经过丈夫明晃晃的提示,穆亦漾心里有底气:“其实是这样的,大卫认识的一个人,打电话让我们接他回家。他的朋友,很要面子,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
大卫在京城有朋友不奇怪,看来,这事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杨贞压下心里的疑惑:“要二大爷帮忙吗?”
“不用,只是去接人,送他到家就完事。”
幸好杨贞不再阻拦,看着车子驶离视线,他轻声问着:“阿穆,刚才大卫说什么?”
“我听不懂,说的不是英文。”
摆明了就是欺负别人不懂意大利语,真气人。杨贞闷闷地回家,经过南侧的阁楼时,杨贞脚停了一下,拐了个弯,进入楼内。
他在门前轻扣一下:“阿宗,睡了吗?”
没到凌晨,那小子都没休息。然而此刻,没有人回应他。杨贞推开门,走进去,开灯一看,室内空无一人。
儿子昨天说今晚有个饭局,看样子,应该还没有回来。杨贞离开房间,带上门。
才出阁楼,灵光一闪,莫非,囡囡去接的这个人,就是阿宗?阿宗有什么事,要囡囡去接他?
该死,他早就该想到。来京城的这段时间,何曾见过大卫与所谓的朋友有接触?阿宗和囡囡两个孩子,平时话不到三句就要吵起来;有事的时候,阿宗倒是知道要找谁帮忙。
铜海街中段有一家知名的酒楼,天逢酒家。富丽堂皇的装饰比起五星级酒店还要上档次。
二楼的包厢里,醉熏熏的杨宗东倒西歪地躺在沙发上:“好小子,你们耍懒。猛的灌我酒。。”
酒桌上的人,有年轻的,有与杨宗差不多的,以及比杨宗稍大一点的。瞧他们的衣着打扮,不是打工一族的普通人。
曹佑也有七分醉意,呼出的气息都带有浓烈的酒味:“宗哥,你可是海量。平时大伙都不是你对手,今天不把你喝趴下,你可不许走。”
“我现在是趴下了,怎么走。”
“那就别走,宗哥,我们去玩玩呗。”
“就我现在这样,还有精力玩?谁玩谁呢待会。我明天还得上班,哪像你们这么自由。”
大家笑咧咧地又说了一会醉人醉语,大约五分钟之后,穆亦漾在一个服务员帅哥的陪同下,进入这个包厢。大卫没有上来,他待在车里接国际长途电话。
包厢里进来一个天仙妹妹,一群醉汉的醉意瞬间醒了八分,眼前进来的小仙女,是谁啊?
杨宗就着沙发的扶手撑起来:“小妹,这么快。”
不管真醉假醉的众人,心里起了小九九。杨宗身边的姑娘那么多,每次出来玩都会带不同的女伴。这位小美女,是杨宗的亲戚,还是杨宗的情妹妹。
浓烈的酒味令穆亦漾闻着反胃,她蹙起柳眉:“宗哥,你怎么喝这么多?”
“这班哥们不义气,合起伙来灌我一人。”
杨宗几乎站不直,身子软绵绵的,穆亦漾只有上前扶住他:“我可警告你啊,待会儿回家你给我小声点。我出门的时候,可是被二大爷捉个现行。”
曹佑对许洪使了个眼色,从这些简单的对话,他基本可以断定,美女与其他的女伴不一样,至少与杨宗没有暧昧。
许洪凑到杨宗跟前,对着穆亦漾献殷勤:“美女,冒昧打扰一下,我叫许洪,美女贵姓?”
伸出无力的手,虚无地推许洪一把,杨宗一身的酒气令穆亦漾想踹开他:“边去,我小妹可是有老公的人。”
漂亮的花朵总是被人提前一步摘走,许洪失望了两秒,又打起精神:“相识即是缘分,大家有缘见面,交个朋友。”
曹佑也走过来,附和着:“就是,天下本就一家亲。美女,我叫曹佑。”
“小妹,听你哥的,别理会这几个大萝卜。”
眼前这几人,虽然看着相貌堂堂,然而在穆亦漾看来却不过是人模狗样。穆亦漾扶着杨宗往外走:“宗哥,回家吧。”
杨宗把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穆亦漾的肩膀,如果不是穆亦漾力大无穷,她还扶不稳杨宗这个高大健壮的大老爷们。
主要人物离开,这场戏即将落幕。曹佑和许洪等几人陪着杨宗走出来,看到酒店前门车道那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普通的老款式的辆车,一个高大帅气的老外正急忙朝他们走过来,左手架起原本由美女搀扶的杨贞,右手顺手揽着美女的小蛮腰。三人向着破车走去。
这一幕令许洪脱口而出:“阿佑,那个老外,艳福不浅,左拥右抱,男女通杀。”
老外就是老外,个头不是一般的高。一米八的杨宗比他矮了半头,那个小美女在老外身边完全是小鸟依人。
曹佑身边的一个兄弟对他说:“佑哥,那美女穿着古琦,没道理开这么一辆破车。”
另外一个兄弟开始取笑他:“没准人家穿的是山寨货。一百元一件的那种。”
“滚犊子,我家就是做服装生意的,真丝假绸我分不清?”
对于服装少爷的话,曹佑相信他所说。只是他也不明白,为何这个美女会开这种车。难道,这是她的某种癖好,美女配破车?
如果穆亦漾知道人家把她的爱车当成破车,她真的要在心里狠狠地嘲笑一番。哼,一群不识货的货。
杨宗坐在后排车里,醉熏熏地跟大卫说:“不好意思,除了你们夫妻俩,我也不好意思找别人过来接我。”
他的话,大卫并不领情。他回头撇了一眼看起来很难受的杨宗:“平时你一般让谁过来接你?”
“我哥们,只是这段时间,他不在京城。”
轻轻捶着自己脑袋的杨宗大吐苦水:“明天早上,头要痛了。”
“宗哥,你明早带着一身酒气回部队,要受处分吗?”
穆亦漾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杨宗,觉得他小脑虽然醉了,身体不受大脑的控制,然而,意识却是清醒的。
“不用担心哥哥我,我睡一觉之后,酒气全散,没有一点味留下。”
杨宗摊开四肢:“我先眯会,到家之后,把我扛下来就行。”
嘿,看样子,杨宗打算直接入睡了,也不担心穆亦漾把他给卖了。穆亦漾摇了摇头:“大卫,你去应酬的时候,也是醉成他那样?”
“不会。”大卫将手放在穆亦漾的大腿上,弹起琴来,“只要不喝你的推荐的那些药酒养生酒之类的,我基本不会醉。”
“就算你的酒量好,也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穆亦漾可不希望,将来她要照顾烂醉如泥的大卫。心里暗下决定,哪天若是大卫敢喝得烂醉如泥,她就扔他到客厅里睡在榻上。
回到家后,杨宗打着呼噜睡得香甜。大卫只能将他背回房间,帮他脱掉鞋子,用热毛巾帮他敷一下脸,然后才和穆亦漾回房休息。
一楼的客房里,邓老爷子劝着杨贞:“孩子们都回来了,你也早点休息,有事,明天再说。”
房里除了杨贞,杨老爷子也在。他也催促着杨贞:“对啊,你们爷俩明天都要早起。快回房睡去。”
就算自己不睡,也不应留下来打扰老人。杨贞往外走:“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上楼的时候,他特意放轻脚步,回房之后,他躺在床上,睡意全无,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渐渐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