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侄子被绑架的原因,穆爸爸额上的青筋突起,快要撑破皮肤。这个臭小子,他可是穆家第一位因为风流而找上麻烦的人。
“阿洋,你绿了哪个男人?”
信息在堂妹手里,阿洋望了一眼穆亦漾:“叔,小样知道。”
穆亦漾从口袋里掏出信封,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十秒钟之后,一丝冷笑爬上嘴角:“阿洋哥哥,没想到,二十万块买你当太监。”
真该庆幸,这些人没有在绑架阿洋之后马上动手揍人。要不然,就算穆爸爸动作再快,等找到人时,阿洋已经成为太监了。
被这话吓得浑身发抖的二伯母战战兢兢地问着:“小漾,真的?”
“二嫂,老三没必要拿这事吓你。”穆爸爸沉着一张老脸,率先走上楼,“阿洋,你跟我上来。”
小叔发话,阿洋不敢不从。阿霞不放心丈夫,也跟了过去。穆亦漾盘腿坐在地毯上,对穆妈妈说:“老爹是让阿洋哥哥跪祖宗牌去了。”
小叔教训孩子是有分寸的,二伯母并不担心。她又开始垂泪:“家里都碰到些什么事哟?”
若是阿洋成了太监,那他这辈子就完了,阿霞不可能跟着一个太监生活一辈子。家里的男丁要绝后,到时,她这个当妈的还有什么盼头?
家里的三个儿女,除了阿溪,一个两个都让她不得安生。儿女果然是前世欠的债,今世报。
这一回,穆妈妈不再安慰二伯母,她语重心长地劝着:“二嫂,阿洋可不能再继续这么下去。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谁知道阿洋碰到哪些人?我看,让阿洋把工作辞了,让他在家里好好待着。”
为什么要辞工作,阿洋在检察院里,饭碗铁到不能再铁,名声也好听。二伯母愕然:“这么好的工作,就这样放弃?”
只是,阿溪同意婶婶的建议:“妈,让弟弟回家吧。”
发生了这事,爸爸和小叔肯定不会善罢干休。无论是谁绑架了弟弟,他肯定会遭到报复。而且,这事传出去,单位肯定知道弟弟干了什么好事。继续留在单位里,万一哪天上头整顿纪律,秋后算账,以阿洋平时的糊涂作风,应该会成为批评的对象。
与其被点名,不如早点离开。阿洋不能过太舒适的日子,有钱有时间,他就想着来点刺激的,接着麻烦自会招惹他。
缺少支援的二伯母望着阿文,想从阿文那里获得支持。然而,她注意要失望了,阿文并没有直接表态:“妈,我觉得,等爸爸醒了之后,再慢慢伤量。”
毕竟涉及小舅子的生活,阿文觉得不宜过早仓促决定。
贺高一直安静地听着众人的讨论,看到二伯母和二姐夫的反应,他心里在叹气。唉,不是穆家人,想法和作事风格就是不一样。二伯父一家,除了二伯父和阿溪是明白人,其他一个个都脑子糊涂。
别的不说,阿洋的个人生活作风,的确是一大败笔。虽然你最近两个月来是规矩,可是,你之前的记录能一笔抹开。
除了个人生活之外,阿洋进赌场赌钱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还有,他竟然私下和别人合伙做生意。要知道,吃公粮的人不可以经商,阿洋已经违纪。
所以说,阿洋主动辞职是最好的事情,何必要等到被开除?还有阿文,你也是一个吃公粮的人,显而易见的事实摆在你面前,你都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虽然明明知道二伯母现在心烦意乱,但是穆妈妈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二嫂,这一次是阿洋走运,毫发无损安全回来。若是下一次,绑架他的人根本不给三少面子,阿洋怎么办?我们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阿洋再不生性,迟早他还会出事。你可不能一直惯他一辈子。”
四楼楼顶的一个大阁楼里,穆爸爸燃起三柱香,对着祖宗牌匾鞠了三上躬,把香插在香炉里。他回过头来,站在一旁,将软圃子拿走,指着光滑的地板,命令着:“跪下。”
一言不发的阿洋听话地跪在冰冷的大理石上,有点冰,膝盖直接触碰石头,有点痛。看在丈夫是被小叔一家人救回来的份上,对于穆爸爸的举动,阿霞不敢吱声。
“阿霞,你跟我下去。”
穆爸爸的语气强硬,霸道的口吻不容拒绝,扔下这话之话,他径直下楼。
看到老婆打算继续留在这里陪自己,阿洋赶紧对她说:“老婆,你先下去一楼。要不然,小叔会更生气。到时,我爸会罚我更重。”
听到自己可以会加重丈夫的受罚,阿霞只有无奈的下楼。走之前还吩咐着:“你别跪得这么直,可以将屁股坐在你脚后跟上。”
算了吧,若是那样,小叔指不定罚自己跪上三天三夜。阿洋苦笑着,催促阿霞赶紧下楼:“我知道,你快下去。”
阿霞来到一楼客厅,没有看到小叔。奇怪,小叔比自己先下楼,人呢?不只小叔,连堂妹也不见。
此时,穆亦漾和穆爸爸正在二楼的二伯房间里,已经醒来的二伯正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望着小弟:“那败家仔呢?”
“在祖宗面前跪着。”穆爸爸望着老了十岁喘气都吃力的二伯,很是心痛。二哥风光了一辈子,晚年生活却要经受风浪。
穆亦漾心里也不好受,她坐在床边,安慰着穆二伯:“二伯,阿洋哥没事。人家没动手打他。”
除了被自己打之外,阿洋并没有吃到什么苦头。
“我看他安份了一段时间,还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没想到,还是出事。种下的因结下的果。我这辈子,能指望的儿女,就阿溪一个。可是,再让我送另外一个儿子走,还不如直接要我老命。”
他引以为傲的长子已经带着长孙离开人世,他不成器的幺子也要死于非命吗?想来想去,也只有先送走儿子再说。因此,他问起小弟的意见:“我送阿洋到国外,你觉得如何?”
晕,将阿洋送到国外找死啊?那小子,离开父母的视线,身边没个管他的人,那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怎么拉都拉不回。
穆爸爸当然反对二伯的意见:“二哥,阿洋又不是犯下滔天大罪,跑路都不用跑那么远。按我说,将他送回穆家村,让他在地里干活,累死他。”
老爹也是糊涂了,穆家村是渔村,哪来多少种田的地?穆亦漾纠正他:“那一亩三分地,累不死阿洋哥哥。不如,让他跟着穆八公到我船上干活。在海上漂几个月,吃吃苦头。”
对啊,出海这么累的事情,他怎么给忘记了。穆家村里还是有些长辈在,让小叔看着儿子,比出国可靠。毕竟,真要到了国外,阿霞根本就压不住阿洋。出国?送命还差不多。
于是,穆二伯点头同意:“小漾,明天一早,你送你哥回穆家村。让他住在祠堂后面偏厅里,别让他过得太舒服。”
真要做得这么明显,那样岂不是昭告天下,阿洋他犯了大错,被罚回家跪祠堂。
穆亦漾面露难色,考虑了一下:“二伯,回到村里之后,让我哥和嫂子两人住进我们家,反正我们家一般都是空着。平时阿洋哥哥很少回去,一回家,您就让阿洋哥哥住祠堂,那他在村子里还怎么做人?”
穆家的传统,不管是什么年代,除了逢年过节给祖宗们跪拜嗑头之外,只有犯下大错的人,才会被罚跪祠堂。若是连祠堂都不给进,那就是被逐出家门。
穆家村的主宅里,之前阿海哥还住那里,后来大伯家翻盖楼房后,他还着老婆搬回家住。平时,大伯母和大嫂经常去主宅那里帮忙打扫一下卫生,开开窗透会儿气。有时慕容俊浩还有穆亦漾穆爸爸他们几人,回村子里转转的时候,就在主宅那里坐坐,休息休息。
阿洋虽然犯了错,也遭了小罪。但是这些丑事,还是捂紧一点,家丑不外扬。
“阿霞也要回去?”
穆二伯根本就没想过,让儿媳妇陪着儿子吃苦去。人家细皮嫩肉的,怎能在海上风吹日晒?
“二哥,即使你不让,阿霞自己也会跑到穆家村。她回国就是为了与阿洋不继续分居两地,你让阿洋回村子里,阿霞她一个人在家里,能待得住?”
穆家男人的命好,找的老婆,个个都对自家男人死心踏地,只可惜,自己除外。这么想着,穆爸爸心里又羡慕又心酸。
好的,就这么定下来。穆亦漾蹬蹬蹬地跑到一楼,看到眼睛不断往上瞄的阿霞:“嫂子,帮阿洋哥哥收拾几个月的行李,明天他要跟我回老家。”
老家,在哪里,那是一个什么地方?阿霞惴惴不安:“小妹,你哥现在是不是要跑路?”
难道,公公和小叔认为家里不安全,要将老公送回老家避风头?
跑路?这个嫂子为人挺幽默的。穆亦漾扑哧一声笑出来:“二伯要罚他回去干苦力,让他好好反省。”
哦,还好。阿霞这才放下心来,只是一想到只有老公一人,她又不放心:“我和你哥一起回去。”
真是没天理,我哥上辈子烧了多少香,这辈子才找到对他这么好的一个好老婆。
穆亦漾多看了她几眼,不明白她何苦一起去受罪:“嫂子,你就别去受苦。我哥这回不是回家探亲,而是被罚回家干体力活。二伯可是发话,让我哥回老家,跟着村里的亲戚出海种地。”
阿溪走过来,拉着阿霞上楼:“给阿洋打包行李吧,明天一早就得走人。”
这一走,估计要到过年,爸爸才会放阿洋回家。也好,是该让阿洋好好体验一下农家生活才行。要不然,他这个大少爷就不懂得人间疾苦。
两姑嫂来到三楼房间,阿霞关上门,悄悄对阿溪说:“姐,阿洋身上还有伤。我看阿洋的样子,好像挺疼的。”
通红的手印,青肿的脚印。她不明白,为何堂妹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对自己的堂哥痛打出手。
对自己的堂妹还挺了解的阿溪一点儿也不担心:“小漾出手有分寸,最多疼几天,不会有内伤。我看阿洋这回该打,不打他不长记性。”
当她勿勿忙忙回家,看到老爹有气出没气入的样子,吓得她手脚都是冰冷的,那种天塌的感觉,没人知道她内心的恐惧。即使丈夫在自己的身边,她都没感觉到心安。
所有的西装,阿霞都没带,挑选的都是一些休闲服和运动服。阿溪帮她将衣服装进箱子里,看到她还带了自己的衣服:“阿霞,要不,你在家里吧。有你在身边照顾阿洋,我担心阿洋会偷懒。”
“姐,放心吧。我会看着他,监督他干活。”不管如何,她都要跟着丈夫回老家。而且,她真的担心,回到老家,老家的亲戚们,万一,一个个都像小叔和堂妹一样,狠下心来六亲不认,死命地教训阿洋。到时,阿洋不脱一层皮才怪。
别以为她不知道,阿洋在她面前提过,穆家人发起狠来,一个个比疯子还可怕。之前她还当他在开玩笑,夸大其词。可是今天在看到丈夫身上手印和脚印,她信了。
她也知道,阿洋这回的事情,确实该打。只是,换她是小漾,她可下不了手。平时,两兄妹玩得挺要好的,阿洋有事就会烦小漾,小漾也经常帮阿洋。就连这回,阿洋也是被小漾救回来的。只是,人是救回来,报酬是一顿打。
看得出来弟妹的担心,阿溪很无奈,她只有开导着弟妹:“阿霞,你别怪小漾打阿洋。那是她把阿洋当家里人,才会打他。若是别人,小漾看都不看他一眼。现在提前和你说这些也好,等你回了老家,就会发现,小妹对大伯家的那几个哥哥们,很客气;对堂姐们倒热乎几分。因为她不喜欢那几个堂哥,和他们没几分感情。我那几个堂哥,大毛病没有;然而一个个非常小家子气,有点势利眼,又重男轻女。”
大伯家的几个儿子,性格像谁呢?小气不说,好占便宜,还把眼睛盯住小叔在老家的财产。这个念头,听说在小漾五岁那年,被她的一拳打断了。后来,他们再也不敢占小叔家的半分便宜,生怕被小漾揍。
还好大伯家里的几个女儿不像儿子,比较像穆家人,自强争气。个个是干活的能手,生儿育女养家糊口不在话下,在家里是拿主意作决定的人。
穆家的风水也奇怪,儿子是不是龙不知道,女儿个个是凤,这一点,不管哪一代子孙,从来没有例外。
阿溪又回到房间,将自己的行李箱也拿了下来,看到这么多个箱子,阿霞愣住了:“姐,我们不是搬家。”
“还是多带些衣服,这回,爸爸和小叔都生气了。我估计,不到过年,你们都回不来。”阿溪拉开衣柜,望着堆积如山的衣服,不知选哪件好。“回老家过些苦日子,磨一下阿洋的性子。我可不想有一个永远只会闯祸,闯祸之后只会靠家人擦屁股的弟弟。”
不管如何,阿洋得学会成长。若是通过这一次的事情,能让阿洋转性,那也值得。
穆爸爸和穆二伯两人聊了两句,才带着家人离开。临走之前,他上去叫阿洋下楼。这才跪了半小时左右就可以起来,喜出望外的阿洋兴冲冲地跑到二楼看望老父亲。可是却收到一个空前绝后的灾难消息,他被遣回老家做苦力。
他抱着一丝幻想:“爸,我明天还要上班。”
“上班?”穆二伯苦笑着,“你由现在开始,是一名游手好闲的闲人。”
不行,他怎么可以辞职。正想着争辩,他却被二伯母用力地拍打着肩膀:“你爸怎么说就怎么做,赶紧回房准备行李。”
让儿子再与老封争辩下去,指不定小叔子又要上来打人。儿子已经被小漾揍过,身体可挨不过小叔子的拳脚。真要内伤怎么办。
望着阿洋连推带拖的轰出房间,穆二伯想哭都没有眼泪流出来:“九斤,你看看,这就是我养出来的儿子,慈母多败儿。”
自己这辈子唯一的败笔,就是没有教好两个儿子。
穆爸爸只有安慰他:“二哥,好丑都是自己的孩子。放心,我一定会让人好好教他。”
大不了,自己亲手揍他,揍到他乖乖作平凡人,不能惹事生非。他就不信,穆家的孩子,会是那种拉不回头的犟牛。
阿溪送小叔一家离开,穆妈妈看着柔弱的阿溪,突然觉得她很可怜,现在的阿溪,不仅在哺乳期内,身上还有一个月的身孕,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就靠这么一个弱小的女人操心。
她轻声交代着:“阿溪,小心自己的身体。别累着自己。”
自己也不想累,然而,家里发生的事情,由不得她不累。阿溪心里也在流泪,然而脸上却还得带着笑容。她很感激小叔一家对自家的帮助:“放心吧,小婶,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穆妈妈和穆爸爸坐进悍马里,穆家两位姑爷坐在小姨子的法拉利。两辆车一前一后地离开封家。
因为都是年轻人,说话比较随意。慕容俊浩主动说出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二姐夫还是有点顾虑,不好意思直接管三哥的事。”
“妹夫,你错了。二姐夫不是不好意思管,而是觉得以二伯家里的实力,没有到辞职的那一步。只是,他忘了,世事无绝对。我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二伯突然倒下来,我看三哥的好日子就要结束。”
贺高的看法与慕容俊浩不一样,阿文也是吃公粮的人,以他的经历和见闻,觉得保住阿洋的饭碗应该没有问题。然而,他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二伯这个靠山不是万能的。
提起这位姐夫,穆亦漾觉得,与自己的姐夫相比,他确实比不上:“二姐夫老实忠厚,与阿溪姐姐相比差远了。依我之见,他那种的性格,若不是有二伯的帮忙,估计再怎么努力,都是当先锋打头阵的份。”
晋升的机会,对他来说,难。对于上头领导来说,下面有一个有能力办事干活的人,舒心。有些人,注定适合当称先锋而不是元帅,而二姐夫就是那种人。或许,这样的人,对阿溪姐姐来说,才是合适。小姥爷怎么说的,什么身材就穿什么衣服这才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