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不是穆亦漾的嗜好,而是调养身体的其中一种养生方法。要知道,当初姥姥和姥爷本是抱着养生的念头,这才让孩子们喝能强身健体的药酒。
多罗招呼着李叔和大炮坐下“来口酒,解解渴。”
在东北生活多年的李叔对高浓度的药酒不陌生,但是他长时间生活在营里,外出喝酒的机会不多,他对药酒敬而远之“谢谢,我不胜酒力。”
穆亦漾知道大炮是不喜欢喝酒,她小口地再喝一口“玛法,那个年轻人也不喝酒,咱们两人干杯得咧。”
爽快的多罗知道那两人不喝酒之后,拿着海碗与穆亦漾碰杯“好,干。”
侧着身子坐在炕上的大炮小声地提醒穆亦漾“别喝醉哦,小心待会从马背上摔下来。”
瞧孩子喝酒的姿势,一碗酒就能把她喝趴下,不可能的事情。多罗哈哈大笑“年轻人,我家娃子的酒量好,不会醉。”
才几秒钟,我家的小祖宗就变成你家娃子。自来熟的劲,与小祖宗的风格甚是接近。大炮呵呵一笑“那倒是,我从没见她喝高过。”
她岁生日那天,旦旦和她把酒当白开水一样往肚里灌。旦旦当场喝到断片,她一点事儿也没有,晚上回家里还接着陪老爷子们小酌两口。
拿起一块萨其玛,大炮随意一问“大爷,您家里做的?”
上了岁数的老人家,喜欢甜食的人不少。刚才吃进嘴巴里的萨其玛,只是略带甜味,老少皆宜的口味,甜而不腻,入口即化,也不粘牙齿。与御坊相比,味道并不差。
老人家的萨其玛确实好吃,穆亦漾又塞了一块到嘴巴里“比我家做的还好吃。”
“我好这口,闲得没事在家里弄些吃。乌希航阿,你会做吗?”
“我厨艺不好,不会弄这些。现在家里唯一会做的,只有额云。”
与侧身坐在炕上的大炮和李叔相比,不把自己当外人的穆亦漾早已脱鞋,爬上炕,坐在多罗老人身边,与他聊得热乎“您自己住这?”
“孩子们住在附近的城里,我年轻的时候也在城里生活,退休之后,就来到这里。每逢节假日,孩子孙子过来看我。平时,我就在附近溜溜马,在附近的林子里转修两圈。”
与城市里紧张的快节奏的生活相比,他更倾向于这种回归大自然的生活。
穆亦漾身边有不少人,年轻时为了生活奔波,老年后舍弃在外边花花世界的金屋银屋,回到老家的狗窝里生活。这就是人常说的,落叶归根。
只是,既然是归根,为什么选这里。穆亦漾觉得或许孩子们是老人心里放不下的羁绊“孩子们不放心您自己一个人生活吧?”
“没错,如果不是孩子们强烈反对,我原打算回弱水定居。”多罗心里仍是有一点小小的遗憾,“在老家,我玛法和阿玛都在那里落土,还有别的亲人住老家。即使如此,我孩子们担心我住得太远,他们没办法照顾我。为了不让孩子们担心,而我也能回归山林,索性我选择了这座山林。”
离林里公里之外的有座城市,住着孩子们,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不算远,方便孩子们来看他。
孩子们的心情,穆亦漾可以理解,她也是父母的女儿“对我来说,如果实在不能和父母一起居住,至少不能隔太远。万一老人家有个病痛什么的,身边没人照顾,就容易出事,这可不行。”
小丫头的年纪不大,操的心可不少,特别孝顺。多罗有点好奇,什么样的父母,会养出这么个孝顺甜美的女儿“你父母还在工作吗?”
穆妈妈这辈子从来没有工作过一分钟,穆爸爸在岁的时候就已经过着人人羡慕的甩手掌柜的生活。穆亦漾笑着说“我是家里的幺女,我父母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家里带外孙。我们一家人还打算,在今年秋天的时候找个机会去一趟弱水,我的一位老玛法说到时带我们好好地在那里玩耍一番。”
坐在旁边吃萨其玛、牛肉干的李叔和大炮已经习惯一老一少的乡音对话,他们也知道,老人家想招呼的、关注的人,只有穆亦漾,他们两人不过是沾了光,才能进入人家屋里蹭吃蹭喝。
一老一少天南地北地聊着,多罗向穆亦漾介绍着村落以及附近区域的情况。穆亦漾这才知道,原来,营里的位置有点偏僻,往北是连绵起伏的蜿蜒流长的森林;往南公里只有整体上村落,村落往南公里才有一座规模不大不小的城市。这时的人流量也不大,基本都是原住民居多,传统和现代的生活方式融为一体。
多罗认得出李叔这人,毕竟李叔时不时来这里。在与穆亦漾聊了好一会之后,多罗这才问起“他是你朋友还是亲戚?”
不是亲戚,今天第一次见面,也算不得朋友。穆亦漾笑着说“我第一次来这里,所以家里亲戚拜托他带我在附近玩耍。”
能让一个兵娃子在非休息日里出来给人家当导游,丫头家里的亲戚,想来也应该是营里的人。多罗关心地交代两句“这儿人虽少,可地方大。你不熟悉路,认不清地形,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要跑得太远,进入山林里容易迷路不说,有时还会碰到一些野猪等之类,不安全。”
山林是个容易让人迷路的地方,方向感本就不好的穆亦漾,即使一个人在林里走路,至少也会带一条猎狗。她听话地点头,小脸上带着一抹得意的光芒“玛法,我也是拉过弓的人。”
同时,她还作了一个拉弓的姿势,英姿飒爽“我家里有不少的弓,都是郭罗玛法亲手做的,我的射箭不赖。”
小小的身板看着不像有能够拉开原始弓箭的力气,只是,他觉得穆亦漾不是那种信口开河撒谎成性的小骗子,看了正好挂在墙上的弓箭,多罗走过去把它取下来,递给炕上坐着的穆亦漾,指着大门外的一颗大树“我也不要求别的,只要你能射中树干,缸里的一坛牛肉干,玛法全给你。”
天下真有白吃的免费的午餐,穆亦漾开心得眼睛里都泛着星光,顺带提出更多的要求“除了牛肉干,我还有这碟萨其玛。”
“除了这盘,灶上还有一碟,全给你。”
好咧,就等着你这话。穆亦漾也不谦让,左手接过弓,右手拿着箭,不费吹灰之力地拉开弓,瞄射的眼神的都没有,轻轻飘了句“就门前这颗大灰树?”
“咻”的一声响,脱离弦上的利箭既稳又狠地扎进树干里,不想破坏大树,所以穆亦漾没用多大劲,只让箭扎在树干上即可。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穆亦漾简单的一箭,已经让多罗知道她精湛的箭法;在京城的时候,大炮见到穆亦漾射箭,因而脸上没有什么大表情。李叔却是头一回见识,两只一线天的小眼睛瞪得像杏仁那么大,既惊又讶。
穆亦漾讨喜的小脸蛋洋洋得意“刚才没来得说,我的箭术,百步穿扬。”
说话的同时,小手把矮几上装有萨其玛的大盘子往自己面前一拢,贪心地说“哈哈,牛肉干,萨其玛,都是我的。”
半响之后,多罗的大掌落在穆亦漾的头上,恨恨地说“你个小滑头,玛法面前竟敢装怂,成心骗我的零食。”
哪能说是成心,您老人家不知道我的实力,怪不到我的头上。穆亦漾得了便宜还卖乖“还不是您老人家疼我。您手艺好,什么时候想吃,动动就成。我可不一样,我自己一人在外边,会做萨其玛的额云远在几千里之外的老家,我嘴馋的时候,想画饼充饥都不行。今天我运气好,遇到您,让我有个打牙祭的机会。”
听听小丫头说的,话叫一个好听。多罗老人乐开了怀“给你,全给你。既然你喜欢,玛法现在去炸,给你带回家。”
炸萨其玛并不复杂,在家里的时候,穆亦漾也亲眼见过姥爷姥爷还有大姐制作萨其玛的过程。听到老人家说做萨其玛,她顿时来了兴趣“太好了,我能帮上忙。在家里的时候,我打下手。”
于是,李叔看着一老一小,不知聊到了什么,两人都从炕上下来,在屋里屋外回走着忙碌着。他看了一眼大炮,大炮似是对穆亦漾的行动不惊讶,他耸了耸肩“没事,我们坐这里陪着就好。”
好奇心被吊得高高的李叔坐到大炮身边,小声地说“兄弟,我瞅着,小姑娘特别有人缘,跟谁都能聊到一处。”
“那是,这孩子特别爱老人和小孩子的欢迎。”大炮看着一老一小拿在手上的东西,再看一眼盘子里的甜点,“两人难道想现炸不成?”
可不是现炸嘛,两人面前摆的东西,面粉、鸡蛋、清水,还有大盆子。穆亦漾看着满满一篮子的鸡蛋“玛法,我要打多少个?”
“个,可以让你吃两天。”多罗把面粉倒进大碗里,“等你吃完,想吃的时候再过来,玛法给你做。咱别吃那些放太长时间的东西。”
手脚麻利的打鸡蛋,穆亦漾的嘴里不断地唠叨着,像个小老太婆一样啰嗦“那克出家里养有几个母鸡,下蛋之后,额客出会拿过来给我吃。家里养的母鸡下的蛋,比在外面买的鸡蛋更香更好吃。依我看,您家里的鸡蛋蛋黄红通通的,是自己家的母鸡下的蛋吗?”
一老一小两人一直唠叨家常,气氛即融洽又温馨。多罗老人高兴地说着“这里养鸡特别方便,我只需随意撒上两把糙米,也不用特意去喂,把鸡笼门一打开,它们四处自个找吃食去;晚上一到,它们自动回窝,比牛羊还听话三分。”
第一次听说这里还能养牛养羊,穆亦漾特别好奇“您还养了这么多东西?”
“闲着无事,除了打猎,总得找活干。不然,浑身不自在。”
多罗脑子一个激灵,他瞠着老眼,一直搅拌面粉和鸡蛋的大手不禁停顿下来“娃,跟玛法说实话,你打过猎没有?”
怎么没有,在打猎方面,我可算得上年轻的小老手。穆亦漾眨巴着葡萄眼,余光扫了一下整个屋子“玛法,即使没有猎枪,只要有弓箭在,咱们一样可以到后山的林子里转悠。”
说的没错,好久没人陪着他一起打猎,尤其与合眼缘的小辈一起。多罗加快了搅绊动作“等萨其玛凉干的时候,玛法带你到后山转一圈。”
闲着没事做,只做观上客的大炮和李叔,一言不发、安静听话的坐在那里,看着一老一小从一开始的和面、醒面、切面、油炸、煮糖浆、往面团上浇糖浆、压膜,然后,两人把手一洗,老人转身到里屋,左手里拿着两张弓,右手拎着两个类似于箭袋,冲着穆亦漾嚷了一声,穆亦漾接过去,往背上一搭,竟然要往外走。
再不出声,小祖宗可要跑得没影了。大炮赶紧问“我的祖宗哟,你干什么去?”
“爷爷带我们到后面的山里玩玩,你们也一起呗。”
穆亦漾在哪里,大炮和李叔必须得跟着。大炮不知后面的后山的情况,李叔却是熟悉的。他一听要到后山去,心里一个哆嗦“囡囡,山里不安全。据说,经常有野兽出现。危险得紧。”
他这次是陪穆亦漾出来玩的,身上没带枪。万一到山里,撞到一头野猪、碰到一头野狼,安全可没保障。
听到危险,大炮头皮发麻。他了解穆亦漾的性格,哪有危险往哪闯。最要命的是,那是一个不听别人劝的主。他三步并两步,跟到她身边,捉住她手腕“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山里不比城里,咱谨慎一点,别往危险的地方走。”
现在的年轻人,他们有没经历过打猎的乐趣,更不懂得如打猎。老人看到两人强烈反对,他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穆亦漾。
好几年没打过猎的穆亦漾怎会放过眼前的大好机会,她颠了颠后背的箭篓,抡着手里的弓“有这个,怕什么。你放心,碰到野物时,我能保护你。”
谁才是谁的保镖,角色咋挨过来了呢。大炮苦口婆心地劝着“咱不是非得舞刀弄枪才行,你看,大爷不是刚给你炸了吃的,咱好吃好喝的在这里,还不够?”
炸出来的萨其玛压膜之后,正放在那里等晾干。穆亦漾手一伸,反手把大炮往外拉“没事,你和李叔跟在我身边。你以为是个林子就有老虎称大王,现在什么年代啦,想看老虎,得去公园。”
营里的一间办公室里,老虎、狐狸还有杨宗正在听汇报。汇报结束之后,老虎扭过头,对杨宗说“阿宗,你有什么看法?”
在老爷子们面前,杨宗的态度很端正,毕恭毕敬“听说上个月才搞一次实战演练。不如,这个月,我们来一次纯力量的体力拉练。”
狐狸和老虎对望一眼,眼里全是赞中“说的没错。全靠高科技和先进武器,少一副好身子板可不少。我看,孩子们的身体虽然没有大碍,然而加强锻炼,强身健体,总是好的。”
“干脆,以班为单位,先比团体,再比个人。”狐狸低头考虑一会,“可以适当地让新兵蛋子和老油条混合对比,是时候让这些小子们长长见识。”
说到体力拉练,杨宗最感兴趣的,就是他常听穆亦漾提起的阵法。在兰苑的那天,旦旦可是亲自见识过阵法的厉害,回来之后动不动提起这事。
“老首长,我常听小妹说,战神的阵法特别厉害。”
何止厉害,简直出神入化。狐狸一起到当年老大在森林里给敌人设下的天罗地网,令敌人除了束手就擒之外,别无他法“你们年轻人没见过,想当年,只要是老大布下的阵,从无漏网之鱼。要不然,活阎王的称号,你以为是怎么来的?”
他们这些兄弟,个个都是粗人,老大的本事没能偷师一二分,要不然,也不至于老大一走,营里的阵法,从此成为传说,再也没有在营里施展过。
自从在兰苑里见识过穆亦漾的略施小阵之后,老虎等几位老爷子们想在营里再次展开阵法的念头更加强烈。虽然,年代不一样,战争的方式更是不同。可是,对于老祖宗们留给子孙后代的瑰宝,他们不想丢弃。
明知道阵法在现代战场使用的机会和功效不比过去,他们还是希望能在自己的营里摆下几个阵。至少,自己营里的人,自个摆阵自个破阵,自娱自乐,如同出操练操那般,这也是一个很好的锻炼身体的好法子。
三人凑在一起商量半天,不知不觉,外边已经黑下来。杨宗看了一眼墙上的圆钟“首长,该回去吃饭啦。”
原来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狐狸站起来,有点期待晚上的菜色“今晚你都安排了哪些好吃的?”
有囡囡在,晚上的荤菜只多不少。阿宗这小子,别的不说,在饮食方面,确实没人比他更会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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