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颜正国看着地上靳一的尸体,悲痛的情绪久久不能释怀。
颜氏也些许吃惊的问“汐芸,到底是何人杀了靳一?”
“颜夫人,本王和竹酒赶过去时,就发现靳一的尸体躺在二十里外的河旁。虽然不知到底是何人杀了他,但是此人必定是想阻止靳一说出孟言纾的事!”
颜汐芸走上前,慢慢的蹲在颜正国的身边,她眼中含泪,哽咽道“爹,你别太伤心了”
颜正国叹口气“唉,就是苦了这孩子!靳一从小是个孤儿,好不容易将他拉扯大,他又离家求志。如今好不容易相见,他却又遭受这般下场我是心疼这个孩子!”
“爹,你放心!等此事水落石出之后,女儿一定会将兄长厚土安葬的!”
靳一的死令颜正国悲痛,颜氏将他扶回房中后,御景司便命竹酒,将靳一的尸体抬下去,好好保存着。
颜汐芸起身时,才忽然发现颜堇年不在堂中!
“堇年呢?”
杨舒冷冷的答道“要面子,在府外偷偷的哭呢!”
“杨舒!”御景司用一种兄长的语气呵斥道。
颜汐芸不理,直径来到府门外,却见颜堇年正抱膝坐在台阶上,瘦小的背影显得孤凉。
她走去坐在他身边,见状,颜堇年抬起头道“长姐,爹他”
“靳一是爹爹的义子,爹爹很伤心!”说完,颜堇年的表情变得忧伤起来,她又接着说道“倒是你,你独自一人坐在这儿做什么?让我猜猜,难不成是我们的上京小霸王哭了?”
“才,才没有呢!”说着,颜堇年忽然站起身来“小爷可是上京小霸王!那些官家公子小姐,见了小爷,都得乖乖的绕道而行!”
切,那还不是因为别人让着你!
“如今我又多了一层身份,太后封我为了小侯爷!从今以后,那些人见了我,都得毕恭毕敬的行礼,给我道一声‘见过小侯爷’!还有长姐”他忽然话锋一转,跑来抱着颜汐芸的手“从此以后,那些人见了长姐,都得道一声‘见过郡主’!哈哈哈~”
“行了!别臭美了你!”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颜堇年的脸色又变得深沉起来,他小声的说道“长姐,其实靳一的死我也挺难受的!虽然我不喜欢他,但那是因为他要抢走长姐,可是现在他变成了一具尸体,而且死不瞑目,我心里也”
话还未完,颜汐芸就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温柔的笑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能做的就是解开此案,还孟言纾和靳一一个公道!”
“长姐,杀了靳一的人会不会就是杀了孟言纾的人?”
颜堇年的一席话,让颜汐芸深思了一会。接着,颜汐芸摇摇头道“现在此案没有眉目,我也不知到底是谁杀了靳一。但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他一定是有把柄在孟言纾和靳一的手上!”
话罢,御景司忽然从府内走出,
“汐芸!”
闻声,两人站起,颜汐芸朝府内望了一眼,又看向御景司,他接着说道“眼下此案除了百姓,就是那个官员,我们该从何查起?你是这里的知县,你说了算!”
“眼下让百姓们开口说话,怕是不太可能了!”
“如若不行,那只有从官员查起!本王这就和竹酒赶回上京,调查此案!”
说罢,御景司转身欲走。见状,颜汐芸将他一拉住,并道“等等!此案不能操之过急。这案子过去已有十年,想必要撬开那些当官的嘴,也非易事!”
等等!
颜汐芸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说道“我们为何不从孟言纾的身世查起?如果孟言纾身边有她的家人,而这个人又还活着的话,他势必会知道些什么!”
御景司听后,也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可是他却一脸丧气的说“时间转瞬即逝,若是他们还活着,想必现在也是花甲老人。”
“只要活着就行!”
只要活着,就还有一点希望!
颜汐芸眼中的光令御景司触动万分,他嘴角一翘,道“好,我这就让姒霓去查!”
“等等!不能什么事都让姒霓去,此前她为了我们受了伤,还是不要再麻烦她了!”
“那让谁去?”
“让影尘去吧!影尘的轻功也不逊色!”
话音刚落,影尘忽然从天而降,来到颜汐芸的面前。颜堇年望着天空,心中想到
暗卫都是猴子吗?怎么老爱藏在树上?
颜汐芸看着影尘,对他吩咐道“影尘,去查查孟言纾的身世,若是她在这世上还有亲人,立刻告知我!”
“是主人!”
话罢,影尘纵身一跃,又消失不见了。
府门的那一侧,杨舒靠在门后偷偷听着他们的谈话,在影尘离开之后,才一脸严肃的转身离开。
一时半刻过后,一支羽箭突然射入堂中。见状,竹酒走去取下羽箭,将上面插着的信交给颜汐芸,颜汐芸打开信查阅,一旁的颜正国问道“是何人写信?竟敢如此猖狂,将此箭射入堂中!”
颜汐芸折回信,解释道“爹,不是坏人,是我朋友!我让他帮我查查孟言纾的身世!”
“哦,原来如此!”
“那信上怎么说?”颜氏追问道。
“信上说,十年前那个杀了孟言纾的人,在孟言纾死后,便追杀了她的全家。没有留下活口!”
此话一出,令众人瞬间愁眉不展起来。
谁知道这时候,颜汐芸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家人已死,但孟言纾的亲人还健在!当年她的表亲一家从虎口生还,为了不让凶手发现他们,他们便离开了自盂,去到了另一个地方居住。”
“那她的这位亲人是谁?”颜堇年追问道。
这时候,颜汐芸忽然一笑,说道“这人就是清云县府衙——孟冲!”
“什么?!”
“孟冲可是个山野村夫,怎么可能和堂堂女官沾上亲?长姐,你是不是看错了?”
竹酒也一脸不解的附和道“是啊大人!我们在清云县时,从未听他提起过家中人的事,更不曾听说他有个当官的亲戚?”
不仅他们,就连御景司也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汐芸,你确定是孟冲?”
颜汐芸点头如捣蒜“我相信他的情报不会错!”
看着她认真且坚定的眼神,御景司也消除了心中仅存的一丝疑惑。
“竹酒,快去将清云县将孟冲找来!”
“是,王爷!”说罢,竹酒准备走时,又忽然想到什么,便问“王爷,大人,若是这小子不肯来呢?”
“你放心,他一定会来的!”
颜汐芸的话犹如定心剂,竹酒听后便立刻驾马赶去清云县,一刻也不敢耽误!
老天保佑,但愿孟冲对此事略有耳闻!
就在众人都觉得此事总算有一些进展的时候,一旁的杨舒忽然泼凉水道“你们别得意的太早了,自盂离清云可要三天三夜的路程,就算他快马加鞭,不吃不喝,也要足足两日才能抵达!”
此话一出,让颜汐芸好不容易恢复起来的笑脸,立马沉了下去。
见状,御景司走上前去,二话不说,一把揪起杨舒的耳朵,拉着他就往外走。
颜汐芸欲追,颜堇年却拦下她说“长姐你别管,这种熊孩子是该好好教育教育!不然长大之后,岂不是要事事口无遮拦,无法无天了?”
“杨舒的担心是对的,这三日里我们只能等着孟冲来此,其他的什么都不能做!”
颜氏见状,走上前去温柔的,轻声的安慰道“汐芸,谁说什么都不能做的?在这三日里,我们不妨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百姓开口,只要有一人肯说出实话,这件案子不就如鱼得水了嘛!”
她抬起头,一脸愁眉不展道“可是百姓们对我似乎不信任,我又因为冲动,导致他们今日,百姓们又是闭门不出,你觉得,让他们开口说话,还有可能吗?”
“你自己也说了,百姓现在是对你不信任,只要我们让他们看到,我们是真心的想要帮助他们,他们也会打开心扉的!只有真心对待他人,他人也才会付出真心!”
“希望如此吧!”
与此同时,在院内,
杨舒奋力挣脱掉御景司的手,并抬头质问“你干嘛打我?还是读过圣贤书的呢,君子动口不动手知不知道?!”
御景司举起他沙包大的拳头,用眼神瞪着杨舒,杨舒见状,害怕的垂下头去。
“你错了,本王并非君子,而是一个驰骋沙场,杀人不眨眼的匹夫!”
见御景司真的动怒,杨舒胆怯的说道“那,那你也不能随便打人!我太公爷爷在世的时候,就是这么嘱咐你的吗?”
“杨舒!”
御景司一声呵斥,吓得杨舒浑身一颤。
这时候,御景司的语气软了下来,他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杨舒说道“云祥,你还记得老太公在世时,是怎么对你嘱咐的吗?”
“记,记得可我是他们的小叔,我,我就是简单的质问一下嘛,又没干嘛”
“云祥,我知道你忘不掉你的仇恨!”
“你胡说,我没有!”
就在此时,担心杨舒会出事的颜汐芸,寻声来到这里。她见两人对峙,便躲在一旁,偷偷的看着。
御景司低头,看着杨舒别过脸,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可是他皱起的眉峰,和他暗暗攥起的拳头,已经全然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云祥,我知道你恨太后和先王,当年你爹本就有病在身,可是先王和太后却执意让你爹,和你那些叔伯出兵征战,讨伐了疆,最终,你爹因为在战场上突发顽疾,死在了敌人的乱刀之下!而你的那些叔伯也相继被了疆斩杀,本王至今还记得,你的二叔和三叔,被敌人斩杀之后,敌人还将铁门的头颅斩下,并悬挂在旗帜上,向我军示威!你娘得知你爹死讯,明明还怀有身孕的她,不顾任何人的阻拦,执意赶往疆场为丈夫报仇!却不想,仇报,人死!”
听着,杨舒的拳头越攥越紧。一旁偷听的颜汐芸,心中也不是一番滋味。
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居然承受了这么多
“最后,你的叔伯和你爹娘都命丧疆场,若不是我爹及时赶到,他们的尸身还找不回来。与了疆的这场战争,也不告而终。此后两年,了疆野心不减,欲占我城池,可那时,先王却派我爹去处理天月道一事,没办法,你的两个兄长只好迎战!你的那些婶嫂也都选择随夫而去,杨家在一夜之间,变得四分五裂,无人能撑起家中顶梁!那一年,你们大办丧事的场面,本王至今也不敢忘后来老太公重病离世,离世前,命你莫要念及家仇,国事比什么都重要!你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尊卑礼数?云祥,你要何时才会放下那些恩怨?”
“呵,放下恩怨?先王和太后明知我爹有病缠身,已是三年!当年我爹已经上书先王,有愿辞官,可是先王非但不肯,还用我娘,和我那未出生的弟弟的性命去威胁我爹!最终,迫使他们死在了疆场!那时,我不过才是一个几岁大孩子!”
看着杨舒咬牙切齿的模样,眼中已经写满了仇恨二字,御景司按捺住心中的火焰,依旧劝道“可是那时候,进犯我朝的不止了疆,颜相和成公太傅,还有我爹,他们都在奋勇杀敌,力保我国城池!当时介下,先王本不想让杨家出兵,可是无奈,朝中帅将竟无一人能击退了疆!先王这才让你爹率兵前往!”
“无奈?朝中大将并非他们四人,赵国公呢?据我所知,赵国公武功盖世,是与一位隐秘的高人学艺,他为何不去?太后本家墨府,墨府上下有精兵八万,暗卫数不胜数,他们个个身手矫健,武功高强,他们又为何不去?!”
“你!”御景司被气的一时语塞。
杨舒看不出端倪,接着说道“御景司,你别忘了你爹也是死于战场!你娘郁郁寡欢,最终选择自杀了去!这一切,都是因为先王和太后!”
御景司
“够了!”
随着一声怒吼,御景司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气焰,只见他举起手,一副作势要打杨舒的样子。
见状,颜汐芸立马从一旁跑出,二话不说,将杨舒抱在怀中。
见是颜汐芸,御景司要落下的手忽然顿在半空。
“汐芸,你让开!今日本王要替逝去的老太公,好好教训他一番!”
颜汐芸松开怀抱,起身并转身看向御景司,御景司这才注意到,她的眼中泛起了泪花,
“御景司,他只是个孩子!他现在还不知事情全貌,你又何必非要与他争执个对错?”
“汐芸!我受老太公的嘱咐,一来保护他不受侵害,二来一定要让他成为栋梁之才!可是你看他现在,他现在已经被仇恨二字蒙蔽了双眼,若是再这样放任他下去,只怕日后”
说着,御景司又举起手要打他,见状,颜汐芸立马抓住他的手,并让杨舒快点离开。
随后杨舒跑开,御景司才愤怒的甩脱她的手。
“御景司,我想老太公的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杨舒变成现在这样,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还只是个孩子,我相信他会有一天,能够放下仇恨,明白老太公,和他父亲的心!”
“希望如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