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赵忆梦来到颜府,与颜汐芸在后院会谈。
颜汐芸尽显东道主之仪,为赵忆梦斟茶。她想起在街上的事,忽然明白了赵忆梦的来意。
她先入为主,告诉赵忆梦“郡主若是来劝说我放弃靖王的,郡主多虑了。我与靖王只是臣子关系,并无他系!”
赵忆梦低头委婉一笑,毫不客气的端起茶杯来小抿一口“你和御景司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听说过了。我不介意你与他的过往,相反,我倒觉得如果他人见人爱,倒是说明我的眼光没有错。”
颜汐芸付之一笑,她强颜欢笑的表情仿佛是在说“呵,是吗?”
“此番我来找你,是想询问你,你是否还对他念念不忘?”
颜汐芸咽下一口茶水,试图咽下自己内心的倔强“郡主大可放心,我早已对靖王无男女之意。在郡主和靖王大婚之前,我绝不再出现在王爷的面前。”
“不,不是的!这不是我的本意!”
闻言,颜汐芸双眼不解的盯着赵忆梦,只见赵忆梦微微一笑道“其实,御景司他还爱着你。他亲口告诉我,此生,他非你不娶!”
说着,颜汐芸默默伤感的低下了头“不知郡主找我到底有何事?”
忽然这时候,赵忆梦握住了颜汐芸的手,颜汐芸有些不知所措“若是我愿意将他与你一同分享,你可愿陪我一同嫁进靖王府?”
“什么?”
“若是你不愿为妾,我,我也可以将王妃让给你!”
此话一出,颜汐芸眉头一皱,有些害怕的抽回手来,她猛然起身瞪大双眼看着赵忆梦“郡主,此事万万不可!我已经说过,我对靖王早已无男女之情,所以我不能答应郡主的!”
赵忆梦起身语气强硬道“可他唯独对你倾心!若不这般,他是绝对不愿娶我的!”
“郡主还是离开吧,请原谅这个要求,我无法答应!”
“但………”赵忆梦本想还说些什么,颜汐芸则直接送客。
无奈,赵忆梦只好先离开,转身之际,她告诉颜汐芸“此事我还希望你好好想想,毕竟在你心中,也曾有过他!”
说不喜欢,那是假的,可即便再不舍,也得放下!
颜堇年与赵忆梦擦肩而过,他走到颜汐芸的身边,看了眼桌上的茶杯问道“长姐,你何时与安乐郡主如此熟悉了?”
安乐郡主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她如此珍爱御景司,若是御景司依旧不肯娶她,她定会再来找我的。
“长姐?长姐?”颜堇年一个劲的推搡着颜汐芸,等她回过神来便问“长姐,方才郡主来找你,可是与你说了什么?”
颜汐芸微微叹气,将方才的事告诉颜堇年“郡主想让我与她一同嫁进靖王府,即便是我要做王妃,她也会让给我。”
“什么?这赵国公府真是欺负人,她爹在官场上盛气凌人,她便来这里欺负你!这口气,我颜堇年可忍不了!”
“站住!”颜汐芸一把扯住颜堇年的肩衣,“你要去哪儿?”
颜堇年转过身来,义愤填膺的告诉颜汐芸“安乐郡主欺人太甚,我自然是要去为长姐讨回公道!好好问问她,什么叫做可一同嫁入靖王府?”
颜汐芸立马拦住颜堇年,盯着他的眼睛告诉他“够了,此事与你无关!你且安分些吧。”
“长姐,难道你就像这么算了?”
“不然呢?”话罢,颜汐芸的眼圈渐渐泛红,她觉得此事总得有个了结,而眼下正有个机会。思考片刻后,她便告诉颜堇年“我去一趟王宫,你记住,切莫将此事告诉爹爹和娘亲。我去去就回!”
“长姐,我随你一同去吧”等到颜堇年将话说完时,颜汐芸早就不见了身影。
些许之后,太宣宫内,颜汐芸深夜面见太后,致使太后有些捉摸不透。太后让苏公公将颜汐芸带至寝殿。
颜汐芸跪在太后的面前,从怀中拿出印章和凤钗,捧在手心里递给太后。
太后见状,有些不解,她扭头看了眼苏公公,苏公公也微微摇头,不明所以。
颜汐芸低下头,对太后说道“太后此前将这两样东西交由臣女,现如今,臣女就要嫁去番州,太后的印章放在臣女这里不再安全了。所以今夜臣女贸然打扰,是为了将此物归还太后!”
“嫁去番州?”太后一番震惊,起身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汐芸,这是谁替你做的决定?你若是有何难处,大可告诉哀家,有哀家为你做主!”
“无人替臣女做决定,是臣女自己的决定!”
话罢,苏公公看了一眼太后,上前轻声询问颜汐芸“颜大人,莫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颜汐芸忧心忡忡的微微摇头“没有。”
太后挥手“苏公公,你先下去,让哀家同汐芸单独说说话!”
“是!”
等到苏公公离开,太后便牵着颜汐芸的手到床边坐下。不知夜间的风凉,颜汐芸的双手十分冰冷,太后略显心疼的将她双手紧握。
太后从她手中拿过凤钗,将凤钗为她戴在发髻上,看着她宠溺一笑“这凤钗是哀家赠与你的,自打你戴上的那一刻起,它便是你的了!哀家也都听说了夜宴上一事,哀家原以为温煜喆那个小人是看上了安乐郡主,谁知他竟是看上了你?还用火药一事威胁王上,说若是不能娶你,便不再继续遵守议和条约,为我们凤朝进贡火药。”
颜汐芸听着慢慢低下头,温煜喆说这些的时候,她也在场。
她缓缓开口“是,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臣女才不想为王上和太后,以及爹娘徒增烦恼。只要臣女答应温煜喆,他便能继续为凤朝进贡火药。能够为凤朝造福,臣女也不算白嫁去番州!”
“汐芸,你不会撒谎!”话罢,太后忽然一针见血的戳穿了她。
颜汐芸见状,有些一怔,面带不解。
太后继续说道“想也知道,能让你突然做决定的人,定是御景司。此前哀家要为他和安乐郡主赐婚,你一气之下,直接替他做了决定。呵哈哈,让哀家猜猜,你这次突然来找哀家,说要答应番州和亲一事,莫非是赵忆梦她,找过你了?”
颜汐芸猛然瞪大双眼,大吃一惊的看着太后。
见她表情,太后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看来哀家说对了!”
话音未落,颜汐芸忽然流泪,抽泣了起来。
太后心疼的将她揽入怀中,一边轻轻抚摸她的后背。一边安慰她道“哭吧,等你哭完了,你我二人就当做今夜一事从未发生过。”
颜汐芸将头埋在太后的肩上,一肚子的委屈她正愁无处可发泄。
今日,她倒是哭的畅快了。
苏公公守在太宣宫外,他回头瞥了一眼,微微摇头,无奈的一笑。
突然这时,君如轩竟然风风火火的来到了这里,苏公公见状,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殿内,还没有颜汐芸的身影,于是他灵机一动,连忙跑下去迎接君如轩。
他俯身行礼“参见王上!”
君如轩顿住脚步,盯着苏公公抱怨了一句“朕还未聋,那么大声作甚?”
苏公公故意提高声音好使殿内谈心的两人知道,他还担心一次听不见,继续提高声音说道“王上自从回宫后来了一时半次,便再未来过。奴才是一时激动,替太后开心!”
君如轩朝殿内望了一眼,有微微烛光的影子,他心中有些疑惑,“怎的夜深,太后还未睡?”
“这”苏公公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君如轩心中迷惑,便略过苏公公直接进入太后的寝殿。苏公公担心颜汐芸来这里的事情会暴露,便紧跟着君如轩进去,谁知太后和颜汐芸早已闻声,太后让颜汐芸暂时藏身起来,不要露面。
君如轩气势汹汹的闯进,他看见太后一人坐在镜前梳妆,巡视殿内四周,再没别的人了。
苏公公随后紧跟上来,见此场面,便向太后俯身行礼“太后,王上关心太后心切,奴才还未来得及通报。请太后赎罪!”
太后微微抬手“无妨,你先下去吧!”
君如轩看着苏公公转身离开,回过头来便对太后毕恭毕敬道“参见母后!深夜经过此处,无意间看见母后房中灯火通明,担心是有人闯入,儿臣茫然闯入,惊扰了母后,是儿臣的过失!”
太后一边从首饰盒中拿出翡翠耳环,一边瞥眼看了看镜子中反射的,躲在屏风后面的颜汐芸的身影。
太后起身看着君如轩“王上何必措辞?今夜王上不是故意来此的吗?方才苏公公的话,哀家都听见了。”
“既然如此,儿臣也就不瞒母后了。今夜前来打扰母后安歇,是因为”君如轩面露难色,忽然欲言又止了起来,太后盯向他,他才又接着说道“温煜喆的事想必母后已经清楚了。番州火药乃是天下一绝,所以儿臣想”
听见有关番州和亲的事,颜汐芸默默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
太后则忽然问道“王上是要答应这门婚事,将颜汐芸当做与他番州火药的交易品?按理,国家大事哀家本不应该过问,不过王上既然深夜来找哀家,想必就是要听听哀家的建议吧?既然如此,哀家倒是想反问王上一个问题,将颜汐芸嫁去番州,王上真能舍得?”
君如轩低眼,想也不想的回答道“母后明明知道她是朕放不下的一个人,又何必多此一问?其实将她嫁去番州,不是朕的全部计划。儿臣是想,待她嫁去番州之后,便让她取得番州地形图,这样一来,便能直接举兵攻下番州,那到时,番州的火药也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屏风后面,颜汐芸微微一怔。
王上这是要将我当做棋子嫁去番州,然后让我做间谍,为凤朝造福。
“不管王上如何做打算,哀家都要衷劝王上一句,莫要让她对你的耐心一步步被磨灭!”太后起身,走去君如轩的面前,用手指着他的心口位置说。
君如轩有些不解“母后的意思是?”
“此前你跟去清云县,多月相处之下,她却喜欢上了御景司。若王上真的钟情于她,就应该给她多多制造好感,而不是让她觉得,帝王无情!这样反而会适得其反,磨灭她对你的全部好感!到那个时候,即便王上是将这天帝下最绚丽的东西赠与她,她连正眼都不会瞧。”
“可温煜喆不得汐芸不罢休,依母后看,儿臣又该如何是好呢?”
太后转过身,慢慢在原地徘徊道“依哀家看,王上不妨先将温煜喆一行人留在上京中。这婚事嘛,能拖一日是一日!依哀家看,这温煜喆也不像是真的喜欢上了颜汐芸,说不定他也在密谋什么,而颜汐芸正好是他计划的枢纽!等王上查清了温煜喆此行的真实目的,再协商和亲一事罢!”
被和亲一事困惑了许久的君如轩,在这一刻豁然开朗,恍然大悟。
“母后言之有理!儿臣就先退下,不打扰母后休息了!”
君如轩转身,瞥了角落里的屏风一眼后,默默离开。
等听到殿外苏公公的一声“恭送王上!”后,颜汐芸才放心的从屏风后面走出。太后看着她,为她解释“王上倾心你,哀家担心他看到你,会对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哀家不得已,才只好让你暂时躲在屏风后面!”
颜汐芸微抿嘴笑道“臣女知道。臣女也不知,这是太后第几次帮助臣女了,臣女还要多多感谢太后!”
“此乃小事!哀家知道你的心中一直牵挂着御景司,汐芸,听哀家一句,若你真的喜欢,就一定不要放弃!”
“太后,我”颜汐芸欲言又止。
太后抬手打断她的话,语重心长道“是放弃,还是追寻,这一切的答案都在你的心中!御景司是个值得你托付终生的人。哀家还是那句话,若你愿意,哀家随时都能撤回他们的婚旨!”
话罢,颜汐芸低下头若有所思着。
突然不知为何,她竟想起了前世死前,那些持有墨家黑牌的黑衣人对她说的一句“当今,太后!”
她的心中又开始纠结,她质问了太后一句“太后,臣女是否能问您一个问题?”
太后无所谓畏惧“但说无妨!”
“太后乃是九天之凤,多少人想要太后的恩赐却求而不得。臣女心中不解,不明白,为何太后会对臣女这般好?还是说,太后在臣女的身上看到了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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