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
贾徐氏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颜堇年就忽然开口道“哎,长姐,娘亲出门前,不是给了你一块玉佩吗?”
闻言,众人扭头,眼神齐刷刷的看向一脸尴尬的颜汐芸,颜汐芸苦笑了几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颜堇年。
颜堇年见状,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贾徐氏却说“颜大人,可否将你身上的玉佩交给妇人看看?“
不好,不能被他们发现。
颜汐芸赶忙打马虎眼“贾夫人,你别听堇年胡说。离家前,娘亲确实有给过我玉佩,不过那是她的嫁妆,我不好拿的!”
“原来如此。”贾徐氏语气略显遗憾的说,紧接着话锋一转,又问“颜大人生的如此俊丽,想必贵夫人也一定是仪态万千,温柔大方的美人!”
呵,呵呵
“贾夫人,其实我娘并不是”
眼见着颜堇年又要供出实话了,颜汐芸冲他大吼道“颜堇年!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被当着众人的面训斥,颜堇年羞愧的低下头去。
颜汐芸的一声怒吼,令饭桌上原本和谐的气氛变得凝结起来,如同结冰一般。
众人保持着这样的氛围直到午饭结束,众人来到大堂,贾老板清清嗓子,品口茶水。见状,颜汐芸有些不耐烦了,她试探问道“多谢贾老板大方慷慨,留我们用饭。”
“颜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想当初,若不是墨大人救了我一命,我现在早就成了无名尸骨了!”
“说起这事,不知涫郡的这件案子是从何时开始发生的?”颜汐芸询问道。
贾老板也不遮掩,直言道“这件事的怪异,得从流传在涫郡的一个传说说起。”
果然又是传说!
“不过,与其说是传说,倒还不如说是几年前,因为人们犯下的错,触怒了那些东西。在我年幼时,人们都重男轻女,生个女孩若是个病婴,或是生来缺陷,都会被人们视作不详,都会被丢进河涧里。后来女婴被扔得多了,原本清澈的河涧一夜之间成了黑水,奇臭无比。人们都说,是因为河神也同样不喜女婴,他们频繁的丢弃女婴,触怒了河涧的河神,除非用俊美的年轻女子祭祀河神十年,否则恐会有大灾难。”
唉,怎么又是这东西?
“人们信了,也就从那时候开始,不管哪家的妇人生了个女婴,都会被那里的负责祭祀的人带走抚养长大,待到她闭月羞花的年纪时,便会在祭祀河神的日子里将女子打扮的华丽,他们会用铁锁将女子的双手双脚绑上,再让她抱着自己的木头牌位,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走进那又臭又黑的河涧里,等到她走到深处时,便会突然沉下去,人们说,那就是河神同意了这门亲事,收下了少女,可若是女子一直站在河涧中,迟迟未沉,那说明河神并不接受这个少女,需要三日之内重新选出一位女子祭祀河神,若河神还是不同意,那将会在三日之内降下大灾难。”
河涧深处的淤泥多,若是脚被陷了进去,人自然而然也就会被沉下去。什么河神娶妻的传说,分明是利用人的无知害人。
颜汐芸心中虽然明确,但是如果贸然说出真相,想必他们是不会信的。
话罢,贾老板又接着说“虽然我那时年幼,但我知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河神,那些人就是换了个借口,杀害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
奇怪,贾老板怎么不信?
正当颜汐芸深感疑惑时,贾老板忽然又叹了口气,表情悲伤的说道“其实我不相信这件事的主要原因是,我曾经亲眼看见有人趁着祭祀完后,去河涧里打捞出女子来,将她带走卖给他人。虽然这件事我并未告诉过任何人,可是其他人都坚定的相信着河神的事,十年过去,河涧在人们的眼前,渐渐重新变得清澈起来。从此以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再后来人们也就渐渐接受了女婴的诞生,不再丢弃女婴。”
“如此说来,那人们丢弃女婴的事,应该是有收到惩罚的。”话罢,颜堇年便说道。
颜汐芸心中也抱有疑惑,这时候,只见贾老板摇摇头又说“虽然河涧变的奇臭无比,但是那些提出了祭祀的人并未收到惩罚。”
颜汐芸此时已经云里雾里了。
贾老板才解释道“实不相瞒,其实这件案子的第一个死者就是当年提议祭祀河神的人。”
闻言,颜汐芸眼神一瞥,警觉起来。
若她没有记错,
“那第二个人呢?”颜汐芸眉头紧皱,询问道。
贾老板则说“这第一个死的人嘛,是不守妇道的寡妇,奇怪的是,这第二个人也是当年提议祭祀河神的人。”
“不错,”墨清抬眼看着颜汐芸,在贾老板话后补充道“颜大人,经过我们的彻查,发现两人确实如此。”
“卷宗上可有记载?”
墨清点点头。
随后,墨清从袖中拿出了一张褶皱的黄纸来,起身双手递给颜汐芸。颜汐芸打开来看,上面写的正是前两名死者的死亡原因和仵作检查尸骨的记录。
第一个死者是三里牌街的寡妇,据百姓们说,寡妇常在被溺死的河涧边与男人私会,尸体的全身浮肿,除脖子上有鲜红色的手印以外,没有其他受伤痕迹。经过仵作查验,死者是在被溺死在河涧里之前,有与人呢搏斗的痕迹,但是因搏斗失败,在昏过去时,腰间被人绑上了一块大石头,最终沉淀在了河涧中;
第二个死者是最初涫郡还未变成郡县时的村长,范大爷。范大爷被人发现死在了油锅里,油锅滚烫,尸体被捞出时已经面目全非,全身的肿泡令人不适。经过仵作查验尸体发现,范大爷生前有过挣扎的痕迹。
颜汐芸看完黄纸,对墨清询问道“这个范大爷是?”
“当年是先王赐名此地为涫郡,从前这里名叫涫村,这个范大爷是这里的村长。”墨清为颜汐芸解释着范大爷的身份。
话落,贾光明便接着补充道“我年幼时,曾见过这个范大爷。他的确是这里的村长,他夫人为他生的,就是一个女婴。后来三里牌街的朱寡妇和叶徐盛提议祭祀河神一事,是村长舍己为人,自愿献出了自家的女儿,他的女儿是祭祀河神期间,第一个成为河神‘妻子’的人!”
什么?如此说来,这村子应该是个好人啊,怎么会有人想要伤害他?
颜汐芸愈加迷惑。
“我听说在他的女儿被当做河神‘妻子’祭祀之后,他的夫人也郁郁而终,他也从那之后不再管涫村里的事,一切都是由朱寡妇和叶徐盛做主。当年那个抚养女婴的地方,就是朱寡妇在管理。”
范大爷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去送死,无论换成是谁,都无法面对这样的事情。想必他女儿死后,便也终日闭门不出吧
想到这里,颜汐芸心里不免难受。
在他们探讨案子的时候,以往能够出主意的御景司却始终都未张过口。颜堇年扭头看过去,发现御景司正满眼怒气的盯着颜汐芸。
莫非是长姐惹了他?
还是如同爹爹所说,帝王多无情?
回忆远门之前,颜正国特意将颜堇年拉到一边去,对他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堇年,此番远去涫郡,路上一切多加小心!”
颜堇年听后,正感动爹爹十多年第一次关心自己的时候,颜正国却突然话锋一转“若是路上出了事,你切记,一定要——先——保护——你——长——姐!”
最后一句话在颜堇年的脑中渐渐放慢速度,他欣喜的脸庞瞬间耷拉下来。
“爹,长姐有靖王保护着呢!再说还有竹酒,还有她的暗卫,那个叫什么影的,一直暗地里跟着她呢!哪儿轮得到我保护?”颜堇年双手抱胸,别过头去小声嘀咕。
话音未落,颜正国便接着说“就是因为这个!”
“啊?”
“虽然说你长姐和靖王已经到了两厢情愿的地步,我也知道,汐芸此番去涫郡就是因为想向太后求得一婚旨。可是尽管如此,她始终都是一个女孩子。自古帝王无情,我是要你对你长姐寸步不离,好好看着她,别,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
回到现在,颜堇年倒觉得爹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他们二人到底是怎么了?好像从春会上突然消失不见后,两人就变成了这样。方才在桌上时,他也不为长姐说话,难不成,他们闹别扭了?
还是说
颜堇年瞥眼,看着坐在自己左边的聂子文。
记得没错的话,长姐好像是和御景司和聂子文一起回来的,莫非他们闹别扭就是因为聂子文?
唉,娘亲啊娘亲,你干嘛将长姐生的这么美丽啊?还把我生的也这么俊俏!
“今日在街上发现的尸骨可查到了身份?”颜汐芸忽然想起来,便问。
话罢,墨清则说“方才已经和我说过了。这第三个人就是,与朱寡妇一起提议祭祀河神的叶徐盛!”
叶徐盛难不成凶手是当年被祭祀的人?还是她的家人?
可她杀了范大爷作甚?他虽然没有阻止朱寡妇和叶徐盛,但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就在这时候,贾光明的公子贾玉走了进来,对贾光明拱手俯身,规规矩矩的说“父亲,儿子已经派人照顾铺中生意了!”
贾光明点头示意。
接着,他转过身看着颜汐芸又说“颜大人,家母请你移步后院!”
“啊?”颜汐芸闻言一愣,不明白贾夫人为何要单独找自己。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她也不好不去,于是她有些别扭的,难为情的跟着贾玉来到了后院小亭。
小亭里的桌上摆放着几盘好菜,一旁还放着一壶酒。颜汐芸坐下来后,贾玉竟也坐了下来。
见状,颜汐芸心中忽然不安。
即便不安,她也无法当面拒绝贾夫人的好意。
“不知贾夫人单独找小女前来有何事?”颜汐芸先发制人的问。
贾徐氏则笑笑,拿起酒瓶为颜汐芸斟酒,颜汐芸本想回绝好意,谁知道贾徐氏的手比她快,已经为她斟好了酒。
“这酒是我从家乡拿来的,味道极好,你尝尝!”
颜汐芸微微一笑“眼下我正在与墨大人一起查案,若是贾夫人有事要与我说,但说无妨!”
贾徐氏尴尬的笑了几声,瞥了贾玉一眼,可是贾玉却扭扭捏捏的,不敢开口。见状,贾徐氏便想了个辙“对了玉儿,你不是曾与叶徐盛有过交情吗?和大人说说,说不定能帮助大人破案!”
贾玉与叶徐盛有交情?什么交情?生意上的吗?
“喔,对!”贾玉也立马领会了贾徐氏的意思。
只见贾徐氏忽然起身说道“你们慢慢聊,这案子的事情我一个妇人不方便在此。”
说完,不等颜汐芸反应,就立马离开了这里。
眼下小亭中,就只剩下了颜汐芸和贾玉两人。
“不知贾公子与叶徐盛有何交情?”
贾玉支支吾吾的说“我与他只是生意上有些往来。此人狡诈,一肚子的坏水,所以我们这里的人与他做生意时,多多少少都会提防着他一些。”
“不知贾公子可曾听闻,今日大街上突然出现的尸骨正是叶徐盛的!”
此话一出,贾玉震惊了几分。
“怎会是他?”
“贾公子对此人可有所了解?”颜汐芸继续追问着。
贾玉时不时瞟眼看着颜汐芸,答道“关于此人,我也是从父亲那里听来的。父亲说此人诡计多端,常常私自贪贿钱财。自我与他打过交道后,发现他确实如此。但,此人势力强大,基本上,涫郡的每户商铺都会有他的权力。所以他也就不愁吃喝!我还听说他拿这些钱,经常在外面养年轻貌美的女子。”
像这样的人,死倒不足惜。他死后,倒是也造福了那些被他祸害过的百姓。
颜汐芸又开始若有所思了起来,贾玉趁着这时候偷偷盯着她,从眉眼到脖颈他臆想翩翩,脸圈不自觉的泛红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块石子突然从两人之间飞过,直接穿碎了他们桌上的酒瓶。见状,两人起身向后望去,
“御景司”
御景司攥紧了拳头,瞪着他们两人。
“御景司,你听我解释!”
颜汐芸话还未完,御景司就转身离开了这里。她本想追上去,谁知贾玉突然拉住了自己“不要去好不好?”
。